唐峥满腹怀疑,但他决定静观其变,蠢货遇到危险喜欢吵吵,聪明人遇到危险喜欢装傻,所谓咬人的狗不叫,而装傻者也不一定丢人。
事实上唐峥醒来以后已经装了两次傻,先是假装宿醉未醒倒头又睡,后是胡说八道试探对方,比如他刚才刻意提到拍戏提到老婆,其实就是想通过观察推测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个销售精英必有之手腕,察言而观色,蛛丝推马迹,人活着都是为了挣一口吃喝,生活的艰辛早已把唐峥磨炼成一个聪明的人。
虽然不曾靠着察言观色的本领吃得很饱,但是他多多少少也能从兜里掏出两个钱,世人很少大富大贵,普遍生活在低层,有时候这和奋斗没有关系,人之成败有着太多的决定因素。
此时牛车已经不再摇晃!
显然是有突发状况迫使车辆停止下来……
车厢之外,那个雇来的车夫瑟瑟发抖,老人满脸痛惜看着自家被撞歪的车厢,同时又满脸惊恐看着对面凶神恶煞走过来的人。
原来昨晚这老人驱车一夜没睡,今晨精神疲惫不堪终于坚持不住,他驱策的牛车眼看就要进入城门,不曾想却与出城的一辆车架迎头相撞。
其实也算不上相撞,顶多就是剐蹭的严重一些,但是驾车的老人仍然很是惊惧,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感觉闯了弥天大祸,因为对面的乃是马车!
这时代能有马车者都不是穷苦人!
要么是官,要么是匪,或者是大商大贾,也可能是高门大阀。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穷苦老百姓全都惹不起……
……
“盐帮,俺竟然惹了盐帮。”老人下意识咽口唾沫,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颤。
世道不平,天下纷乱,老百姓生活很是可怜,稍有不慎就会惹大祸。
比如眼前这拥有马车的盐帮,原本也只不过是一群贩卖私盐的市井无赖,后来仗着朝廷吏治日渐昏庸抱伙成团,如今已经拥有了飞扬跋扈欺压良民的强大本钱。
却说马车和牛车剐蹭之后,对面车上随即跳下来四五个壮汉气势汹汹走过来,这几壮汉压根没管瑟瑟发抖的老车夫,他们直接跳上了牛车走到车门前。
然后口中冷冷一笑,抬脚对着车门狠狠一脚。
不但踹门,而且暴喝,破口喝骂道:“懆你姥姥个蛋,胆敢撞咱盐帮的车,出来,赔钱……”
明白了,这是看不上老车夫的家底,准备讹诈车厢里乘车的客人。
但是老车夫仍然心疼的眼皮直抽搐。
他全幅家当就是这辆牛车,专门请人制作了车厢载客拉活,这几个‘大人物’一脚猛踹下去,他也不知几天工夫才能挣回修补的钱。
此时正是一日清晨,城门口早有不少百姓排队等着进城,见此情况无不远远躲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唐峥坐在车厢里侧耳倾听,眼角余光却一直注视着几个衙役。眼见这几人面上都显出冷笑,唐峥的心里越发感觉打鼓。
“不是演戏,这不是演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心中很是惶恐。
最初这几人以为外面有人劫囚车,表现的那种紧张和皆被明显不是演绎,现在听到是有人前来讹诈钱财,表现出的嘲讽和不屑同样发自内心。
这绝对不是演戏,演戏演不出这种入骨三分的味!
……
车厢之外!
旭日从东而生,天地骤然一亮,那几个踹门的壮汉气势汹汹,猛然抬腿又是狠狠一脚。
刚才车门没被踹开,这次终于吃不住力,老车夫心痛之下只听咔嚓一声刺响,他的牛车车厢已经被踢坏踹开。
“懆你姥姥个蛋,滚出来……”几个壮汉破口又骂,然而声音突然噶然而止。
日光浩浩之下,壮汉看到了车内之人的满脸冷笑,然后又看到六七把明晃晃长刀,映着阳光折射出锐利的光。
几个壮汉满脸惊呆,然后在转瞬之间变幻了脸。
“呃,是衙役大哥啊,哟,想不到孙大人竟然也在。”
原本的气势汹汹早已不在,人人脸上忽然堆笑出一朵花,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搓着大手十分忸怩,涎着脸讨好道:“孙大人您要不要看扭腰舞?昨晚俺刚从杏花楼那里才学会!不要钱,免费的……”
唐峥目瞪口呆!
……
“滚……”
孙捕头陡然暴喝一声,几个壮汉想也不想抱头鼠窜。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朝廷日渐昏聩,但是市井之人等闲还是不敢跟衙门耍横,也许他们的帮主来了能有这个资格,但是几个壮汉明显没有强横的底气。
孙捕头冷笑看着壮汉离开,慢慢将自己的长刀收回刀鞘,他打眼一扫被踹破的牛车车门,忽然探手入怀掏出一角碎银子扔下去。
“城门已到,不再乘车,汝这车夫也算倒霉,本捕头这里有些赏钱打给你,勿需摇头,拿回去吧,找个工匠好生把车门修一修,年迈如此还要奔波也不容易……”
说完也不管车夫连连致谢,直接转身重重一挥手,对几个衙役下令道:“带上唐峥,下车行走,无需去衙门报备,直接将其投入死牢。”
几个衙役应一声喏,其中两人上前一把架起唐峥,然后众人一齐跳下牛车,越过城门朝着城内行走。
唐峥被人架着胳膊越走越惊心,渐渐心头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阴影。
道路两旁,一排一排古色建筑。
街上走卒贩夫往来不断,衣着打扮完全和他不同。
这不是记忆力经常从广告片上看过的影视城,因为中国还没有如此逼真如此规模的影视城。
“这是哪里……?”
唐峥喃喃一声,心底生出一丝很久不曾有过的慌乱。
旁边的孙捕头面带冷笑,淡淡嘲讽道:“臭小子还想装傻充愣,此处县城你亦非没有踏足过。”
“我来过?”唐峥越发迷惑,忍不住四下打量。
那孙捕头见此情形怔了一怔,忽然仔仔细细打量唐峥半天,然后再次开口又道:“汝名唐峥,城北唐家庄人,自幼克死爹娘,多年无人管顾,你今年十五岁刚满,奈何注定是个死囚……”
“我?十五岁?”
这次轮到唐峥怔了一怔,然不住扭头去看孙捕头,刚想问一问我明明二十多了怎么还说十五岁,然而下一刻他脑中猛然一震,脱口而出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注定是死囚?”
孙捕头‘嗤’的一笑,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两旁的衙役陡然用力,架着唐峥的胳膊加快速度往前走,街面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古代县衙,看那门匾台阶恐怕已经有些年头了。
唐峥脑中嗡嗡作响,再也没有心思去观察四周,他呆呆被衙役架着前行,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架着的手。
皮肤还是自己的皮肤,但是光滑度已经有所不同,这分明竟是一双少年人的手,怎么喝醉一次醒来全变了?
可惜无人回答他的迷惑,几个衙役倒是偶尔会交流几句嘻嘻哈哈的话,似乎在说抓到死囚应该会有打赏,隐隐也有人对唐峥的牛宅裤和旅游鞋感觉惊奇。
几人就这么一路前行,街上不时有百姓怯怯躲到一边让路,不过会工夫终于到了刚才所见那个县衙,然而衙役们却没有带着唐峥进县衙。
他们绕过了眼前的建筑,一路走到了县衙的正后方。
这里有牢房,门口有看守,孙捕头似乎威望极高,带犯人前来竟然不需要报备,于是几个衙役继续架着唐峥进入牢门,然后在光线昏暗的通道里不断望里面走。
唐峥越走越胆颤心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脏差的环境!
只见通道两旁皆是一间一间的潮湿牢房,门口的巨型木柱子被人磨得黝黑发亮,昏暗之中也看不清牢里到底有多少人,只听能到许多牢房里都有叮叮当当的铁链子响。
偶尔还有人哭,听起来幽幽咽咽宛如孤魂野鬼,唐峥强打精神细听几次,心内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惊诧。
“这牢里竟然还有女囚?”
“那是犯了通奸罪的娘们,以后要拿去河边浸猪笼!”
一个衙役嘿嘿低笑,声音里明显带着异样的味道,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唐峥耳边,嘿嘿又道:“还要让她骑木驴,坐铁莲花,啧啧啧,臭小子你没听过吧……”
唐峥心里微微一抽,下意识看了看昏暗中的牢笼,他恍然记起曾经听过‘骑木驴’这种词汇,据说这是古代一种针对女人的残酷刑罚。
两个衙役继续架着他往前走,渐渐地终于到了昏暗通道的最尽头,奇怪的是此处竟然早有牢头蹲守等候,见到众人前来也只是对着孙捕快点了点头。
然后他拔出腰间钥匙打开牢门,再然后唐峥便觉得屁股上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他抑制不住一个趔趄,踉踉跄跄直接撞进了老房。
‘咣当!’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又听几个衙役嘿嘿直笑,似乎有人轻轻哼了一声,道:“唐峥,在这里等着开刀问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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