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腾出油漆房,华奋强不得不找人把堆放在临时搭建的两间工棚里的家具处理掉。奋强找了好几批人不是嫌家具的批价高了就是嫌家具有小毛病,根本谈不成。
为了处理家具,奋强又四处张贴小广告,说奋强家具厂有一批家具要优惠销售,有意者请到奋强家具厂里看货洽谈。奋强在工厂里整整待了三天,连鬼都不上门,为了这芝麻大点儿的破事儿,他好几次回绝了杨秀芸请客吃饭的邀请。
奋强家具厂的柚木贴面家具已经开始生产了,陈师傅的捷克式家具率先完成,他们已经将柚木贴面贴好了,单等刷好油漆之后,就可以展销了。两位油漆工已经就位,奋强也购买了较好的亚光清漆,就是临时工棚还没有腾出来,所有家具只能堆放在车间,这让奋强很着急。可是……光着急也没有用,因为根本没有人上门收购他的家具。
又过了三天,其他小组的柚木组合家具也生产出来了,新家具在生产车间里堆得到处都是,加上原来生产的,共有六十来套,车间几乎已经没有地方堆放了。陈师傅小组没法再进行生产,只好给工人放假在家,等待车间里的家具腾出来再回来生产。同时,奋强也叫刚娃加紧送货,尽快把车间腾出来,免得影响了生产进度。
天无绝人之路,这天一大早,奋强刚刚起床,刚娃就来通知他,终于有人上门购买工棚里的家具了。奋强兴奋地忘了漱洗,三步并两步走来到了家具厂。
在家具厂的大门口,陈勇师傅正和一个人交谈,瞄见奋强走过来,急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天子家具厂的老板,叫李德寿。”
李老板见到奋强,连忙递烟,说:“听说你们在处理家具?”
奋强纠正对方的说法:“我们不处理家具,只是我们的家具生产量太大,一时货物有些堆不下,所以才有了这个机缘,临时优惠批发给商家。”
“对,对!这也算批发!批发!”李老板附和地说道。
于是,华奋强领着李老板到临时搭的大棚子前,指着整齐堆放的家具,说:
“你看,这些家具,哪件不是漂漂亮亮、样式新颖?在我们这里拿货,保证你们赚钱。”
李老板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这些我们全要了……”
这时陈师傅连续干咳了几声,李老板立刻止住了话音。
陈师傅连忙把烟递给李老板,说:“抽烟,抽烟。”
李老板手中的烟还未抽完,但他没有拒绝地陈师傅的香烟,伸手接了过来,随即趁奋强不注意时,两人耳语了两句。
李老板突然提出要上厕所,奋强没在意地说:
“我们的厕所就在厂门右侧小道走到底。陈师傅,你带他去。”
陈师傅与李老板一道离去,不久回来继续看家具,这时李老板在堆放的家具里面挑出毛病来了。
他指着微微有点鼓包的家具说:“你看这家具,有点鼓包,今后不好卖呀。”
“这是很小的问题,”奋强告诉他,“不注意看,根本发觉不了。”
“小问题?如果顾客投诉就是大问题了。”李老板说,“你在家具的价格上至少得再给点优惠。”
“这……”奋强正在思考怎样优惠。李老板率先开口了,他说:“要不,咱们价格就不减了,你车间里的一套家具搭配外面一套家具一同卖我,我的价格同样不少你。”
奋强为难地苦笑道:“我车间里面的家具是顾客订了的,不能卖给你。”
李老板又说:“你的柚木家具,没有订货,可以卖给我。”
奋强摇头:“不,这不能给你。柚木家具还没有完工,需要罩上一层清漆之后才能出售。”
李老板说:“油漆我自己加工,我有专门的喷漆车间,出来的质量肯定比你好。你的柚木家具我按展销价给你,你不吃亏。”
奋强怀疑地问:“我们的展销价就是捷克式柚木家具800元一套,柚木组合家具1000元一套,你能接收?如果是这样,你们的家具究竟要卖多少钱一套呀?”
“这个你不管,你只管卖给我就行了。”李老板说着从兜里拿出2000块现金交给奋强,他说:“这是2000块钱订金,我出去叫汽车,你们把家具全部腾出来,有多少套,我要多少套。下午我就过来就装车。”
“我们的家具全部卖给你?”奋强开始怀疑对方的支付能力,“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怀疑我没有能力付钱?”李老板把兜里的转账支票取出一张递给奋强,“我把支票压在你这里,这下你放心了吧。”
那个年代,内陆城市工厂在银行开户的很少,一般人都相信银行支票,认为没有假。华奋强拿到空白的转账支票,翻看了盖章的那一页,看到天子家具厂的财务公章盖在上面,印鉴齐全,银行支票也不假,他放心地点了一下头,说:
“我马上叫工人全力以赴搬家具,保证你下午准时装车。”
下午李老板带来了四辆加长的大货车,满满地装上家具跑了两、三趟,一共拉走六十多套家具,除了订单的家具外,几乎要把家具厂的家具搬空了。经过奋强计算,销售款为58400元,除去订金,李老板在转账支票上填写了56400元。临走时,李老板笑着对奋强说:
“这次我们合作非常愉快,下次我们继续合作。”他坐上最后一辆货车扬长而去。
几十套家具腾出来之后,工厂显得空空的了,还剩下二十多套是展场的订货家具,奋强不能卖的。奋强心想等到银行转账之后,他取一些钱准备全力生产柚木贴面家具,利用高档的柚木贴面把家具质量上一个档次,进一步打出奋强家具厂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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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华奋强便骑着自行车到他的开户银行——工商银行宾河支行去投转账支票。
银行工作人员拿着他的支票,没有立刻给他盖章,而是让他坐着等一下,不久宾河派出所的民警来了,把他带到派出所里询问。民警认识奋强,对他的态度很谦和,原来奋强所投的转账支票确实是天子家具厂的支票,已经在银行挂失了,公安部门报了案。上个星期天子家具厂保险柜被撬,里面的现金和银行支票全部被盗,案子还在调查中,胆大妄为的作案者却敢拿着被盗的支票到奋强那里骗取了家具。
在派出所里,奋强一听他的六十多套家具被骗,头都炸了——那可是五万多块钱呀!真不是个小数目。作案者确实嚣张,居然带了四辆大货车,来回跑了好几趟……奋强还回忆出了对方的车牌号码,立刻将号码告诉了民警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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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奋强随即与派出所的民警一道来到家具厂里调查。赵师傅告诉他们,陈师傅和他的两个小组工人,一个小时前带上他们的木工工具已经离开了家具厂。奋强回忆陈师傅种种可疑的行径,他判断是陈师傅与外面的人勾结,共同骗取了奋强的家具。
奋强满以为六十多套家具被骗,目标很大——这么多的家具,要找一个地方隐藏不容易,至少留下许多的蛛丝马迹,结果作案方的作案手段太高明了,所查的货车车牌号是伪造的。接着,民警开始分析,根据计算货车来回跑了两趟,基本上是一个小时一趟。按照包括卸货在内的半小时车程,车速为60公里计算,赃物藏匿的地点应该在离奋强家具厂半径为四十公里的范围内,民警在这个范围内进行了调查,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一无所获。关于嫌疑人陈勇师傅,由于奋强没有留下他的身份证号码,没有掌握他的身份信息,民警对此人无法调查,这么多的家具犹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了……案件的侦破陷入了困境,奋强被骗的家具,看起来是在短时内无法追回来了……
本来已经有了起色的奋强家具厂,经过这次家具被骗事件,使得华奋强的经营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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