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赵俣睡得死沉死沉的,王妃郭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忽然叹息了一声。
在这大宋,王爷并不好当啊。大宋承袭五代十国,受到武将夺权的影响,开国太祖为了避免武将专权,让大宋延续下去,可谓煞费苦心,不惜杯酒释兵权。之后便是文人上位,武将地位不如文臣,成为与前朝都不同的一个朝代。大宋不仅防范武将,宗亲也是如此,空有名爵,却没有大权,皇亲国戚即使再有本事,都是被挖掉了牙齿的狼,再也威风不起来。
王爷是个聪明人,即使有着各种头衔,却老老实实,玩蹴鞠,有时候养养花草,打发时间,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正是与世无争,就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即使贵为皇室宗亲,也让人欺负到了门口来。
那高俅,一个泼皮,靠着蹴鞠上位,虽说写的一手好字,可毕竟身份低微,更重要的是,他那个螟蛉子,不学无术,只会玩鸟赌博,坊间对他的风评并不好,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品,燕王岂会把爱女嫁给他?
郭氏想了好半响,颇为无奈地站起身来,在偏厅呆了一会之后,她觉得头疼了,便走出去,在院子里踱步。身后,两名侍女紧紧跟上。
“宗姬睡了吗?”郭氏问道。
“禀王妃,宗姬被那人气的早早睡下了。”一名侍女回答。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值得王爷如此费心?”郭氏问道。
“奴婢听说那人是什么名人的后代。”还是那名侍女回答,这侍女个头比较高,年约十七的模样。
在高个侍女身边的另一名侍女个子稍低,此人年长一些,说道:“奴婢听说是杨老令公的后人。”
“杨家将?”郭氏一愣,踱步走到院子边上,闻着花香,心中暗想,道:“既然是忠臣之后,想来不会有问题,希望他能挫败高俅那厮,不然,飞燕她恐怕只能……。”
王瑶伺候着给杨志洗了脚,又用帕子擦干净了,这才起身,端起木盆,出门倒了洗脚水。
杨志穿着鞋子,把门给关了,自顾睡觉。对于这两个女子,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洗洗脚那些是可以的,至于其他,不成。杨戬还是要防,至于防多久,要看两人关系发展到那一步。
杨志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沉沉睡着,却不知道在门外,一个身影晃来晃去,却苦于门栓无法打开,转悠了半响,人影终于消失了。
次日醒来,太阳已经升起,王瑶早早起来,给杨志打了井水洗脸,朱月蓉在一旁忙着做早餐。一名还算勤快的下人在一旁帮忙着,看见杨志踱步过去,两人放下手中的活,躬身施礼,道:“老爷。”
“嗯,吃过早饭,你让众人都来见洒家!”这话却是杨志对那年轻的男子说的。
“是,老爷!”这年轻的男子很是胆小,回答的时候不敢去看杨志。
杨志看了一眼朱月蓉做的早饭,是在蒸馒头,此外还有几个小菜用来下馒头。杨志拿出一贯钱,递给那男子,吩咐他去买一些羊肉来吃。在大宋,猪肉还不够好吃,味道太腥,主要是没有煽猪的缘故,短时间内,杨志不可能去吃猪肉。牛肉嘛,那就不可能了,历朝历代里,牛都是重要的耕种工具,不可能像《水浒传》里动不动就吃牛肉的事情来,那是在寻死。
这男子听了,喜上眉梢,拿着钱匆匆走了。
“老爷不怕他拿了钱,跑了?”王瑶问道。
“跑?他能跑到哪里去?一贯钱他能用多久?可是在这里,好吃好喝,衣食无忧,孰优孰劣,一眼就能看出来!”杨志说道。
王瑶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了,帮着朱月蓉做事情。
杨志踱步到了另一边,思考着,买下来的这些男丁,可不是一般的家丁,杨志考虑着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搏杀技巧,以后他在大宋的仇人会很多,一个人岂能防的过来?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男丁都是出身贫寒之人,身子骨是相对弱了一些,先天不足但后天可以补一补,只要多吃些肉食,身体就能长壮。而他们平时吃饭吃不饱,只要让他们吃饱吃好,忠心度就可靠得多。
等吃过了早饭,杨志把众人聚集在一起,几名下人排成一排,不敢去看杨志,毕竟杨志的身高对他们来说,颇有压力。
杨志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打量着这五个人,却不说话。五人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心中惶恐,都低垂下头。
“都给洒家抬起头来,让洒家看看你们的精气神!”杨志喝道,声如洪钟。
五人有人迟疑,还还是有人抬起头,只是眼帘垂下,不敢去看杨志。
杨志很满意但有不满意,他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早上没有吃饭吗?都给洒家挺起胸膛来!”说着,杨志走过去,拍着众人的后背,众人吃了一惊,忙把后背都给挺直了。
“你们要记住,洒家养你们,你们对洒家有敬畏之心,这是好的。可是!在旁人面前,就不能丢了洒家的脸面,男人就要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你们都给洒家牢牢记住了!”杨志说道。
“是!”五人中有两人回答,声音却如同猫一般在叫。
“洒家听不见!”杨志说道。
“是!”五人都说了出来,但声音却不够大。
“洒家还是听不见,难道你们都不是男儿吗?”杨志再问。
“是!”五人这一次憋住了劲,大声喝道,震得院子里都有了回声。
杨志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众人,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顿了一顿,又道:“从明日开始,卯时起床,与洒家晨练,今日你们可以自由活动!”说着,杨志又吩咐他们一人去领十文钱。
杨志的慷慨令众人都欣喜若狂,一个个喜上眉梢,却不知道从明日过后,艰苦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杨志训完话,正是巳时,周业匆匆来了。
这几日周业用心寻找,为杨志找到了一处赌坊,这处赌坊位于大相国寺附近的保康门大街与榆林巷相接的地段,位置不错,离矾楼街也不远,但价格却差了一倍多,说起来非常适合杨志投资。
在大宋汴梁城开赌坊,要有强硬的后台,这人的后台是朱勔,朱勔父子靠着蔡京、童贯等人上位,后来朱勔因为花石纲做得卖力,得到官家赏识,苏州应奉局成立之后,朱勔便在苏州主持大局,据悉,朱勔在苏州富可敌国,拥有一座堪比皇家的园林,不过这也只是据说而已,杨志不曾见到。
朱勔前些年得到官家赏识,为了便于在汴梁行事,便开了这家赌坊,由于位置不错,生意兴隆,朱勔大大赚了一笔。可是,这些年来由于朝中局势变化,童贯与梁师成关系交恶,都想、拉拢控制朱勔。朱勔夹在其中,有些苦不堪言,暗想反正朝中有蔡京父子,便决定撤掉这处赌坊。
周业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是觉得价格不错,便来寻杨志。杨志听说原来是朱勔的产业,当即就上了心。
两人立刻出门,直奔保康门,马车沿着西角门大街绕了皇城半圈,在开封府附近转弯,进入南门大街,再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保康门。一下马车,杨志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家赌坊,名叫“惠来”。
“杨武举,这就是小可说的那家赌坊!”周业说道。
“此人后台是朱勔,可要小心!”杨志说道。
周业点头,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变得谨慎了许多,在这开封府,各种势力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不小心怎么能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赌坊,就见赌坊里人声鼎沸,有人大喜,有人大悲,有人红着眼睛把最后的钱财全部压了上去。
“赌,从来都是害人之物!”杨志心中想着。
周业快步走到后台,问着一人,道:“朱迁可在?”
“在后院!”那人回答。
“好!”周业说着,带着杨志走进后院。
一走进后院,前面赌坊的声音登时小了许多,耳边再也没有了噪杂之声,让人心情一松。后院的亭子里,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套茶具,热水沸腾,茶香四溢,看来刚刚泡好茶水。
“一大早,喜鹊就在叫,朱某还在想必定有贵客到,如今看来,果然不虚!”这人说着,正是朱氏在开封赌坊的主持人,朱迁。朱迁是朱冲的侄儿,为人精明,个子不高,两只眼睛很有神。
“朱迁兄弟,洒家见过了。”杨志说道。
“闻名不如见面,杨武举果然英姿飒爽,不愧是老令公的后人!”朱迁说着,替杨志倒了茶水。
“哦?”杨志盘膝坐下,心中却诧异万分,道:“朱迁认识洒家?”
“哈哈!”朱迁哈哈一笑,道:“这开封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的事情,想要瞒过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志不露声色,道:“朱兄指的是?”
“高衙内!”朱迁的回答很简短。
杨志微微一愣,他知道高衙内的事情?
“说起来,朱某十分佩服杨武举,在这开封城中,能殴打高衙内而全身而退着,恐怕只有杨武举一人了。”朱迁这话一说出来,就让杨志心中一突,这朱迁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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