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没料到太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出这一番话来,在皇家和黎民百姓面前,她选择了皇家,这样短时间做的果断选择十分不易。
云迟得了太后这一番话,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温声说,“既然皇祖母这样说,孙儿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话落,宽慰太后道,“不过皇祖母放心,程家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没好人,还是有清正君子的,若程家真参与其中,孙儿会适当处置。”
太后虽然咬着牙说出那一番话,但到底心里不好受,若非云迟心里有数,断然不会怀疑程家,所以,十之七八程家对于鱼丘县灾情之事不干净,但若说因此让家族举族倾覆,她也受不住,如今云迟这样一说,她难受的心顿时好受了些。
她点点头,“这江山是你的,皇祖母相信你。”
云迟微微地露出一丝笑意,“皇祖母信孙儿就好。”
二人又与太后闲聊片刻,眼见天色已彻底黑透,出了宁和宫。
小忠子提着罩灯照路,云迟与花颜一路走出宫门,踏出宫门后,花颜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皇宫,夜色笼罩的皇宫庄严肃穆,丝毫不见四百年前的影子。
云迟脚步也跟着顿住,温声问,“怎么了?”
花颜回转头,轻声说,“我怕是活多少辈子,也不及太后这份爱护皇家之心。”
云迟握着花颜的手紧了紧,“你与皇祖母不一样,四百年前的后梁与如今的南楚不一样,北地程家与临安花家不一样,花家从不做作奸犯科肮脏污秽之事。”
花颜收回视线,扯动嘴角,对云迟浅浅地笑了笑,“话虽这样说,但到底我心里爱重家族更甚皇室朝纲,当初,你若不许诺你在一日,只要临安花家不做伤害黎民百姓的大事儿,你就不会动花家,我也不会与你这般坦诚相待,甘愿效死卿前。”
云迟伸手将花颜拽到怀里,“我还是那句话,临安花家不同于北地程家,累世千年,暗中为百姓做的好事儿不计其数,天下哪个家族,也不及临安花家为百姓所做之多且不留名,太祖爷念着花家的情,后世子孙也不会忘。”顿了顿,低声说,“四百年前,你也没做错。”
花颜不语,以如今南楚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四百年来看的话,她当初的选择是没做错,只不过是对怀玉一人的不忠,对后梁江山无力的舍弃罢了。
云迟知她心中又难受起来,无声地抱了她一会儿。
花颜安静地靠在云迟的怀里,被他清冽的气息包裹,浅淡的凤凰木香气萦绕,她波动震荡的心渐渐地平静平和,半晌后,轻轻推了推他,“走吧,回宫。”
云迟点头,放开了她,二人携手上了马车。
坐到车里,云迟对花颜说,“明日开始,休沐三日不早朝。你想去哪里逛逛?”
花颜一愣,“休沐三日?”
“嗯。”云迟点头,“你来京两次,我还未曾陪过你四处看看。”
花颜失笑,“这京城方圆百里,对我来说不甚稀奇,如今朝中事情那么多,你用不着特意休沐三日陪我。”
云迟摇头,抱着她,下颚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柔声说,“正逢中秋,朝臣们也要过节,休沐三日也不是特例,你离京后,我恐怕又该食不知味,寝难安了,届时有大把的时间处理朝中之事,耽搁三日也不算什么。”
花颜寻思片刻,抿了抿嘴角,轻声说,“我考虑好了,你与禁地暗首说的期限,已经到了吧?明日……就明日吧,你带我去那处禁地吧。”
云迟身子微微一僵,低头看花颜。
花颜脸色平静,一双眸子却深深如古井,里面涌了些许飘渺遥远的色泽,“我是该去看看,逃避总不是法子。”
云迟定下心神,抱紧她,沉声说,“我陪着你。”
花颜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马车一路回到东宫,街道上的行人与马车见到东宫车牌,自动地避让到道路两旁。
因花颜心里存了事儿,云迟心里也存了事儿,这一夜,二人只是相拥而眠。
第二日清早,花颜早早就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云迟比她醒的还早,她伸手摸摸一旁的褥子,已经很凉,显然他早早就起来了。她披衣起身,穿戴妥当,出了内室,打开外间的房门。
天空灰蒙蒙的,只东方一小块鱼白。
采青似也刚醒不久,正在揉着眼睛,听到动静,立即跑了过来,“太子妃,您醒了?”
花颜靠着门框,从东方天空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问,“太子殿下呢?”
采青摇头,自责地说,“奴婢今日醒得晚,刚刚醒,没见到殿下。”
花颜笑了笑,“不是你醒的晚,是今日他醒得早。”
这时,方嬷嬷从厨房方向走来,见到花颜,屈膝行礼,“殿下去书房了,老奴派人去喊殿下?”
花颜摇头,“不必了,他去书房,定是有事。”话落,想了想说,“去将天不绝喊来。”
采青立即说,“奴婢去。”
花颜点头。
采青立即出了西苑。
花颜倚在门口,又看向东方,东方的鱼白一点点扩大,晨曦的曙光一点点划开天幕,渐渐的,鱼白中似染上些许霞色。
方嬷嬷陪着花颜看向东方,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太子妃您是要离京了吗?老奴见殿下今日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花颜“嗯”了一声,“过了中秋,我就离京。”
方嬷嬷叹了口气,“殿下五岁时,皇后娘娘离开了殿下,殿下脸上的笑容便没了,即便笑着,但陪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殿下的笑没到心里。一晃十年,老奴几乎都不记得殿下真心的笑是什么样了,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偏太子妃您出现了,殿下发自真心的笑容日渐多了起来,老奴是真心为太子殿下高兴。”
花颜回转头,看向方嬷嬷,浅浅一笑,温和地说,“多谢你们这些年陪着他。”
方嬷嬷露出笑容,乐呵呵地,“陪着殿下,是奴才们的本分也是福气,当不得您的谢,奴婢只是想告诉您,您在太子殿下心中有着不可估量的重量,望您不在殿下身边时,也一定要万分珍重自己。”
花颜点头,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的。”
云迟有多在乎她,在南疆独闯蛊王宫时她就知道了,如今与他相处的时日渐多,更让她体会个淋漓尽致。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怕自己毁了他。
他与怀玉不同,怀玉生在后梁末年,他不舍的断不了的,她可以替他断,替他舍,同时,毁了他,也陪着他入九泉。
如今南楚虽不是四海河清,但在云迟的努力下也在蒸蒸日上欣欣向荣,走向一片盛世荣华的路,她下不去手,也不能下这个手,不能因她而毁了他和南楚江山黎民百姓。
采青带着天不绝、安十七、花容来时,三人便看到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的花颜。方嬷嬷陪在她身边,与她接触的不深,自然读不懂她,只觉得太子妃笑起来很好看,但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花颜的笑容深处藏着一抹哀痛,很浅淡,却笼罩了她周身,化不开。
天不绝来到近前,一副没睡醒脸色不好的模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花颜转过头,看着天不绝,嗤笑,“不必给我使声,看到你了。年纪一大把了,脾气还这么臭,怪不得一辈子没人敢嫁你,光棍一条。”
天不绝瞪眼,也顾不得她如今的身份了,怒骂道,“臭丫头,毒嘴毒舌,当心太子殿下……”
安十七一把捂住天不绝的嘴,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话,提醒说,“太子殿下宝贝少主得紧,你可不能口不择言乱说,有些话,少主听了没什么,但太子殿下可是听不得的。”
花容在一旁搭腔,“正是,十七哥哥说得对。”
天不绝胡子翘了翘,瞪眼半晌,似有些上不来气,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安十七放开他。
花颜笑着弯了弯嘴角,给天不绝顺毛,“好了,是我不对,大早上吵醒了你的好梦。”话落,收了笑,“不过也没法子,今日我和太子殿下决定去那个地方,你得跟着,让我有命去,也得有命回来,我可不想死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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