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在凤凰西苑一觉歇到了晌午,阳光太烈,将她晒醒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恍惚,颇有些今昔不知是何夕之感。
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看向窗外,哪怕隔着窗子,阳光都透进来洒到了床沿落下的帷幔上,如镀了一层金色。
她伸手挑开帷幔,下了床。
方嬷嬷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即小声问,“太子妃,您醒了吗?”
花颜“嗯”了一声,刚睡醒的嗓子有些哑,走到桌前,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
方嬷嬷推门进来,瞧着花颜,惊了一跳,“太子妃,您出了一身的汗?脸色似也不大好,您做噩梦了?”
“嗯。”花颜笑了笑,轻声说,“梦魇了,没事儿。”
方嬷嬷立即说,“神医一直没回去,您睡下后,他一直与花灼公子待在书房,让他再来给您把把脉?”
花颜放下水杯,“梦魇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早上才把了脉,不用这么勤快。”话落,她问,“没想到我一觉睡到了晌午,太子殿下可说晌午回来用膳?”
方嬷嬷摇头,“殿下刚刚派人回来传话,说他今日在议事殿与众人议事,中午就不回来了,晚上会早些回来。”
花颜点点头。
方嬷嬷问,“您可是饿了?花灼公子早先也让人问您可醒了,等着您一起用午膳呢。”
花颜摸摸肚子,早膳没吃多少,虽然躺下就睡了,但也消化没了,她笑着说,“是有些饿了,去告诉哥哥和天不绝一声,用午膳吧。”
方嬷嬷应了一声,立即打发人去了。
花颜去了画堂外,坐在桌前等着二人回来,猜想二人一待就是半日,估计是在商议她体内的魂咒之事。
果然,不多时二人一起进了屋,脸色都不太好,怕是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花颜也不多问,与二人闲话两句,三人安静地吃完饭。
用过饭后,花灼对花颜说,“早先你说的事情,我想了半日,觉得太子殿下是谁?用不着你操心太过,他对付苏子折,能悄无声息在他盘踞的地盘夺了他二十万兵马,你就该放宽心,我跟着太子殿下去岭南,也不见得能帮上他什么忙。”
花颜点点头,她倒也不是非要让花灼跟着云迟去岭南,哥哥这副身子骨,如今她见了,才知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弱很多,灵力尽失的后果,比她如今的身体,强不了多少,奔波岭南一趟,他怕是吃不消,不适宜跟着奔劳。
“我虽不跟他去岭南,但是我想去一趟荒原山。”花灼话音一转。
花颜一愣,看着他,顿时猜到了什么,盯着他问,“哥哥是要去救子斩?”
“也可以这么说。”花灼颔首,“你离开后,苏子折圈禁了苏子斩,况且,又生擒了十五伯,总要将他们救出来。太子殿下分身乏术,要去岭南对付苏子折与岭南王,而我,正好趁着苏子折不在北地,去将苏子斩和十五伯救出来。”
花颜自然想救出苏子斩,为了她,苏子斩甘愿留下挡住苏子折,才给了她逃出来的机会,她出来后,本也想过将她救出来,后来想想心有余而力不足,知道他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暂且搁置了。如今既然哥哥想去救,她也不能拦着,况且她此时也觉得让哥哥去荒原山,比跟着云迟去岭南更有必要。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哥哥,你此去荒原山,是想救出苏子斩来,让他帮着一起想法子解我魂咒?”
花灼点点头,“没错。”
花颜摇摇头,“他怕是也没法子,魂咒是我自己给自己所下,下在了灵魂深处,我灵魂不灭,魂咒不消,你们谁也没法子。”
“那也要试试,不能如此等着坐以待毙。”花灼沉声道,“我只你一个妹妹,就算你天命已到,我也要将你拦在鬼门关外。”
花颜抿了一下嘴角,对他笑,“行,那你去吧,不过见了子斩,若是他也没法子,你别难为他。”话落,她收了笑,轻声说,“他从不曾对不起我,上一辈子,是我太执拗,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这一辈子,他更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是我仰仗他颇多。”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花灼点点头。
花颜又想了想,对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等今晚太子殿下回来,我与他商议一番,打算明日出发。”花灼道。
花颜看着他,“哥,你暂且别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子殿下吧,他最近好不容易将我救出来高兴些,况且南楚江山压在他身上,还有我与肚子里的孩子让他操心,我怕他再将这件事情搁在心里,会压垮他。”
“告诉他做什么?他也不能帮你解了魂咒,没地耽误事儿,有我知道就行了。”花灼干脆地点头,看了天不绝一眼,“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老夫也不敢说啊!”天不绝叹了口气,“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吧。他马上就要离京了,还是别有太大的负担的好,若是心里搁了这件大事儿,我怕他受担扰,不能全心全意对付苏子折,没准还毁了一世英明。”
花颜见二人与她想法一样,松了一口气,“无论将来如何,我命该不该绝,太子殿下陪不陪我一起,都要等将来再说,如今阶段,就是不能让苏子折得逞。”
二人觉得这话有道理,三人商定,此事就这么定了。
傍晚,天刚黑,云迟从外面回来,迈进东宫门口,他问福管家,“太子妃呢?今日都做了什么?”
福管家连忙回话,笑呵呵地,“回殿下,太子妃在西苑与花灼公子待了一天,早上让神医给请了平安脉。不久前吩咐奴才,等您回来,让您直接去西苑,就在西苑用晚膳,花灼公子有事儿与您商议。”
云迟点点头,想着兄妹二人许久不见了,是有话要说,待了一日也该说完了。他抬步向西苑走去。
福管家立即去了厨房,吩咐准备晚膳。
云迟来到西苑,如今天暖了,花颜吩咐人在院外的花树下摆设了桌椅,打算晚膳就在院中用。于是,云迟来时,便看到兄妹二人坐在桌前对弈,没见着天不绝,大约是回去歇着了。
见他回来,花颜抬起头,瞅了他一眼,笑容蔓开,眸光温柔,话语轻软,带着丝丝欢喜,“回来了?”
云迟不觉露出笑意,一日的疲惫劳累一扫而空,快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夜晚有些凉,穿的有点儿少。”说完,吩咐方嬷嬷,“去给太子妃换一件厚实的披风。”
方嬷嬷连忙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不凉,太阳刚落山。”花颜觉得自己在方嬷嬷的盯视下身上穿的够厚了,没想到云迟比方嬷嬷还要加个更字。
“一会儿就凉了。”云迟松开她的手,坐在了她身旁,看了花灼一眼,又看向棋盘,须臾,他微笑扬眉,“大舅兄这是要输了?”
花灼哼了一声,“你能赢了她?你来。”
云迟笑着摇摇头,“你这一局棋,下的似不走心,我赢不了。”话落,对他问,“大舅兄的身体看来养了这么久,还没养好。”
花灼揉揉眉心,云迟精通棋艺,他不走心都能被他透过这局棋的表面看出来了,这份本事,对付苏子折,还用小丫头担什么心?他索性伸手一推棋盘,对云迟道,“我打算去荒原山救苏子斩出来,你怎么看?可有意见?”
云迟抬眼,落在花灼面上,他说的平静,眉梢微微扬起,也在观察他的情绪,他笑了笑,“是该将他救出来,我欠他的东西,他还没讨要回来,不能就这么让他被苏子斩困着,朝廷也需要他。”
“就算我救出他,他也不见得回来朝堂。”花灼看着他。
“苏子折虽离开了荒原山,但是他那个闫军师带了五十万兵马守着九环山。自从上次我救出花颜,苏子折不在,闫军师势必重兵看守苏子斩,小心至极。你要救苏子斩怕是不容易。”云迟道,“我给你一份手谕密旨,庆远城大军,随你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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