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列车’……”
一听沐剑云提到这个词,乔站长的神色明显一动。他立即低下了头,下意识地躲避着沐剑云的视线,伸手想要从衣袋中摸烟盒,只是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竟然翻找了老半天都没有摸到。
“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沐剑云走上前,拿起边上茶几上的一盒烟,递给了乔站长,后者这才意识到烟盒根本不在自己的衣袋内,只能尴尬地接过烟盒,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来乔站长对当年那起事件的回忆,应该不少呢。”
沐剑云注视着乔站长的神情,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压迫感。
“二十年前,一辆从暮色山开往殷家庄的调度列车中途意外失联。等搜救队找到时,列车已爆炸坠崖,造成了车上十一名乘务人员无一生还。虽说当年的事件已经结案,但据我所知似乎另有内情,而这点乔站长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说?”没等乔站长说话,边上的方绮便抢先开了口。“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昨晚那辆失联列车,不是吗?”
“正是为了找到失联列车,所以我才要了解二十年前的那场事件。”沐剑云盯着方绮,慢慢说道。“根据现有情报,这次的列车失联案与当年的‘死亡列车’事件有不少相似之处。而且我听说,当年的出事列车残骸有一部分被回收,并重组在了这次的失联列车上,没错吧?”
“……”方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自从这辆列车重组后,就有乘客反映在车里撞见过遇难者的‘鬼魂’。后来闹鬼之说越闹越大,这辆车也因此被逐渐废弃,成了入库车,直到这次临时调用。然而诡异的是,这才刚启用,列车便在暮色山与殷家庄交界处忽然失联了,就和当年的‘死亡列车’一模一样。只是……”
沐剑云突然顿了顿,视线扫过脸色苍白的乔站长。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我们并没有在铁路沿线找到失踪的列车残骸,这辆车仿佛被整个拖入了地狱,从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什、什么!?”乔站长显然没料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脸色顿时大变,就连一直努力保持冷静的方绮也是面色骤暗,顿时说不出话。
“鉴于此次的列车失踪过于诡异,且和当年的‘死亡列车’事件存在某些关联,我才想要知道当年的内情,或许对我们找到失踪列车有所帮助。希望两位将当年事件的详细原委告诉我。”
也许是因为情况紧迫,沐剑云没有选择虚与委蛇,问得可是相当直接;而乔站长则震惊于沐剑云带来的情报,在踌躇片刻后终于放下手中的烟盒,抬头看向面前这名冷峻的灰瞳青年。
“你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我确实了解,因为……原本要驾驶那辆‘死亡列车’的,其实是我。”
“……”似乎是对此早有预料,沐剑云没有说什么,只是听乔站长继续叙述了下去。
“二十年前,时任殷家庄站车长的我接到一个临时出差任务,要将一辆调度车开去邻县的暮色山检修,并将滞留在那里的一批乘务人员同车接送回殷家庄。当时我的夫人即将临盆,预产期正巧就在那个时候,而我在到达暮色山后的没几天,就接到了我夫人难产入院的消息。”
乔站长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我们夫妇好不容易中年得子,而我夫人的身体也一向不好,得知她难产的消息后,在外地的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回她身边。于是我拜托了一位同事临时换班,让他替我后续将调度车开回去,而我在当天就从暮色山返回了殷家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正是我这次自私的换班请求,才连累了那位同事踏上不归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边上的方绮看了一眼乔站长,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选择了沉默。
“但据现有资料记载,当年的出事列车虽意外遭遇雷击,但原本也不至于失控坠桥。经查是由于那位代理车长涉嫌厌世自尽,故意操作导致列车爆炸坠崖,使得车上所有人无人生还。”
沐剑云从怀中取出一份资料,翻阅道。
“照这样看,事故是那位代理车长的责任才对,又何来‘你连累了他’这一说?”
“不,不是这样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乔站长闻言,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连声音都响了几分。
“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车长,几十年来把乘客的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厌世而把整车人的性命一起陪葬呢!”
乔站长咬着牙,忽然又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再次开了口:
“他的妻子早逝,他与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而且出事的第二天就是她女儿的生日,他原本打算赶回殷家庄庆祝女儿生日的,又怎么会在这个节点抛下女儿突然自尽?”
“可是,根据当年从列车残骸找出的黑匣子,当时的车长确实执行了一些反常操作,导致内燃机爆炸,整辆列车冲出铁桥坠入悬崖。”沐剑云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乔站长。“你那么肯定不是他的问题,可有什么切实证据?”
“这……”乔站长语塞,纠结许久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既然您已经从警方资料里知晓了当年的事,那又何必特地再来问我们?”
这次说话的是方绮。只见她冷着一张脸盯着沐剑云,虽然语气听似恭敬,但言语中却暗藏着不满;而沐剑云并没有理会方绮的态度,只是伸手从资料中抽出一页纸,放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当年车上的遇害者名单,包括那位代理车长李响在内,一共十一人。”
沐剑云说着,又抽出另一页文件,并排放在了遇害者名单旁。
“这一份,是当时原定跟随出事列车从暮色山回殷家庄的人员名单,可以看到基本与遇害者名单一致,除了一个人。”
沐剑云伸手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抬头看向两人。
“这个人并没有按原定计划坐上那辆‘死亡列车’,也就是说原来车上应该有十二人,他却逃过了一劫。”
“成越……”乔站长注视着名单上的那个名字,眉头微微紧皱。“我记得他当年还只是实习站员,原本要随车回殷家庄的,但貌似因为身体不适,才临时滞留暮色山。”
“但正是这个逃过一劫的‘幸运儿’,二十年后却作为临时车长,阴差阳错地开出了昨晚那辆失踪的调度车。”沐剑云观察着面前两人的表情,说道。“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还是说……有什么隐藏内情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绮冷冷说道。
“我只想找出真相而已。”似乎是察觉到了方绮的敌意,沐剑云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势话锋一转。
“说起来,我听说昨晚在成车长开出那辆调度车前,车站内还出了点小插曲,引起了部分现场民众的恐慌,甚至提出了‘血雨’一说。而在当年‘死亡列车’出事时,似乎也曾传出过‘血雨’的说法,对吧?”
“这个……”
乔站长与方绮对视了一眼,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其实二十年前出事那晚,的确曾有人宣称在出事地附近见过‘血雨’……就是那种血红色的雨滴。而我们当地从古代起就有‘血雨夜,厉鬼出’的传闻,所以就有谣言说,是因为有厉鬼上了那辆车,才害死了一整车的人,就连我们殷家庄站也因此被人诟病。但这些毕竟只是传言而已,并没有证据。”
“厉鬼……?”沐剑云皱起眉。
“虽然我并不相信什么鬼怪之说,但当年的确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奇怪……”乔站长的神色有些纠结。
“当初将那辆车开到暮色山后,我每晚都会去车上巡视,有好几次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走动一样,但走过去一看却什么也没有。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衰弱出现了幻听,所以就没有和其他人提过,没想到那辆车在返程时居然……哎……”
乔站长没有说下去,但脸上的自责之色显而易见。
“车上的异响吗……这倒说不定是条线索。”沐剑云思忖道。“那其他呢?关于那辆‘死亡列车’,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内情吗?”
“其他的就……”
“……如果我告诉你的内情,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你会信吗?”乔站长话音未落,一旁沉默许久的方绮突然开了口。
“那要看你说什么了。”
见一直有些排斥情绪的方绮居然愿意提供线索,沐剑云的眼睛微微一亮;而方绮望着沐剑云那双坚定的淡灰色双眸,神情似有纠结,像是在评估对方的可信程度。但这样的纠结并未持续太久,片刻之后,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始娓娓道来:
“正如你刚才拿出的遇害者名单,当年出事列车上搜出的遗体确实是十一具,但矛盾的是,当初的上车的签到名单上,却显示的是全员到齐。”方绮说道。“也就是说,当初上车的不是十一人,而是包括成越在内的十二人。”
“可成越并没有上车,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沐剑云提出了疑问。“或许是当时车站的签到名单出了错?”
“不会有错的,因为当年上车前负责清点人数的,就是我。”方绮抬起头,眸中闪过某些复杂的情绪。
“当年,我作为刚调职到车站的新人,第一个任务便是协助那辆车的上车签到工作,我很清楚的记得当初上车登记的是十二个人,其中就包括成越。但出事后,只找到十一具遗体,成越也被证明一直待在暮色山,因此我的证词没人相信……”
“如果你的说法属实,那就说明当年有人假冒成越上了车,而这个人非但没有在事故中遇难,反而神秘消失了?”沐剑云眉头紧锁。
“是的。”方绮注视着沐剑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也许这个家伙,就是害死当年所有人的那只‘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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