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侠客听晁盖等人要去郓城县面见宋江致谢,当下也不阻拦,为求稳妥,特意把牛皋喊来,要他陪同众人前去,免得被人识破了行藏,到时候与官府做一场,也不至于被抓被杀。
此时临近过年,给山上兵士也放了假,只留下一些站岗放哨的,其余操练都松懈下来,山上栾廷玉听了众人要下山,十分的心动,也要跟着一同去,面见李侠客道:“小人是个生面孔,有不曾被官府通缉,做什么事情都比天王他们方便,随他们一同下山,却是正好帮忙。”
李侠客笑道:“栾教头愿意下山,最好不过,只是不要惹事。”
几人下山之后,直奔郓城县,晁盖等人去见宋江答谢,牛皋与栾廷玉却在郓城县内偷偷打听宋江以往事迹。
牛皋对栾廷玉道:“我老师打遍天下无敌手,斩杀高俅,大破东京,都不敢说名震天下,这宋江一个小小的押司,狗一般的东西,也能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名声?他凭什么敢与我老师比肩!”
栾廷玉笑道:“将军息怒,宋江的名字我早有耳闻,都说他义薄云天,最能周济江湖朋友,因此人人传颂,说他是及时雨。”
牛皋呸了一声,道:“他一个押司,能有多少钱来周济人?资助三五个人,便也把他周济穷了!”
栾廷玉道:“这件事我早就想过,里面确实大有文章,咱们好好打听一番便是。”
两人在郓城县内悄悄住下,特意打听起宋江的消息来,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满城都夸宋江仁义,只是如何仁义,做了多少仁义的事情,却都一个个含混不清,说不上来。
勉强有几个人说出来的,都是施舍给乞丐赌徒些许钱财而已,还有便是偶尔帮助被抓进牢笼里的囚徒传递书信,或者收受银两,为人减免罪责,从中牟利。
牛皋打听明白之后,笑骂道:“如此一个污吏,也配叫什么及时雨?他便是为老师提鞋都不配!”
栾廷玉笑道:“可笑江湖上多少好汉,都信他是一个仗义疏财,是条好汉。”
牛皋道:“此人身为官府中人,结交匪类,又沽名钓誉,做一分,便让人传唱成十分,虚伪奸诈,不是两忍。干脆我一拳打杀了他。”
栾廷玉急忙阻拦:“少将军,来时李先生可是说了,不要惹是生非,真要惹出事情来,咱们两个抽身便走,但是晁盖等人却难以脱身。”
他对牛皋道:“其实有这宋江也不是全无好处,晁盖与他联系起来,日后咱们梁山也派人与他联络,朝廷上下有什么消息,或者咱们有什么官面上的小事情,直接找他来办便是,也省的费劲拉关系。这大宋朝,像他这般的污吏,多如繁星,便是杀了他,有济的什么事?”
牛皋一想也是,道:“把厮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晁盖等人便是,当朋友还是当路人,随他们自己决定!”
两人远远看了宋江一眼,都感好笑,牛皋道:“这厮又矮又挫,又黑又胖,与我老师天神一般的仪表相比,便是蝼蚁比之神仙,根本没法比。实在搞不懂他怎么就这么大的名气?若是说他孝顺,天下孝顺的人多得是,别的不说,他能有我孝顺么?什么孝义黑三郎,屁都不是!”
牛皋是个孝子,从小到大,不敢对老娘有半分违逆,侍奉老母,十分的尽心,但却从未以此自傲。孩子孝顺父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宣讲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两人远远的评价了宋江一番,这才返回客栈休息。
到了晚上,晁盖等人与宋江偷偷见了,送给了宋江百两黄金,以及一些珠宝,这才在宋江的催促下,出门与牛皋、栾廷玉汇合,在客栈里住了一晚。
牛皋便将自己打探的有关宋江的消息,都说给了晁盖听,末了道:“就这等污吏也配叫做及时雨、呼保义?”
晁盖苦笑道:“我与他相交多年,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身在官场,难免身上脏点,你说他沽名钓誉,但好歹也帮衬了几人,不能说他全都是骗人,这次与他相见,主要是感谢他救命之恩,明日再去见朱仝、雷横,也算是全了兄弟义气,日后我等便不再与他们联系,若有事情,直接派山上弟兄来便是。”
吴用笑道:“宋押司虽然位卑,但是观其言行,志向却高,只是不知他何日能达成所愿。”
阮小七道:“一日为吏,终生为吏,他还能有什么志向?便是子孙后代也没了志向!”
他是个粗鲁汉子,有啥说啥,听牛皋说了宋江平素的事情之后,已有三分不喜:“我等百姓,最恨贪官污吏,我只当是这宋江讲义气,却原来义气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东西!上次他通风报信,确实不错,但其平素为人若是真如牛皋兄弟所说,还是少接触为妙!”
次日天明,几个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出了郓城县回到梁山泊,闷闷不乐。
牛皋将宋江的为人说给山上众人听,大家听了都笑,鲁智深道:“洒家早就说过,仁义不仁义,亲眼见了才知道!光听别人说,有个鸟用!不要听人说,只看他如何做!”
众人发笑时,只有花荣不笑,对众人道:“我与宋江哥哥是自小的交情,他身在公门,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这点还是体谅一下为好。”
大家碍于花荣面子,便不再谈宋江。
只有杨再兴听了宋江的事情时,叫道:“这样的小吏,一枪戳死算了!还留着他做什么?”
这件事吵嚷几天,随着新年到了,便也逐渐不再有人提及,只是宋江的名声,在这梁山上却是已经臭不可闻了。
时间飞快,新年过去后,转眼三月天气,李侠客被天雷劈击的身子,已经从漆黑慢慢变了回来,头发也缓缓长了出来,只是身子还是不大能动弹,特意让人依照他的指点做了一个轮椅,由扈三娘每日里推着满山转悠,成了梁山一景。
晁盖等人在开春之后,便再次返回了莱州,继续晒盐一事,这是梁山生存之基,几人不敢怠慢。
这一日,山下忽然来报居不易:“山下有一伙人要来山上投奔!”
居不易问道:“可问了铭心?”
小喽啰道:“好几个人,长相有点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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