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长宁帝军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绊脚石

沈冷他们暂住的镇子叫魏村,距离这里大概二十几里外有个规模小一些的村子叫积善庄,昨天至今日流云会的人已经在积善庄外面守了半日一夜,贯堂口的人在村子里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黑眼蹲在村外的土坡上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看起来多了几分老气,可年轻人显老气反而有几分可爱,可他的眼神却一点儿也不可爱,只有杀意。
    学着老人家的样子在鞋底上把烟斗磕了磕,黑眼起身:“到时候了。”
    身后的白衣汉子取了一个鸣笛屈指一弹,鸣笛发出锐响飞上高空,村口林子里的白衣汉子们提刀出了树林,不遮不掩,不徐不疾。
    一间房子的屋顶上,背双刀的断往后一仰翻了下去,落地时在一个贯堂口杀手背后,短刀自脖子左侧刺入右侧刺出,断的另一只手捂着那人嘴巴,松开手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他落在巷子里,巷子口那边几十个贯堂口的杀手已经冲了过去,对面是一群刀锋向前的白衣刀客。
    断没有去理会巷子口的厮杀,转身朝着巷子深处走,在一座大宅子外面留下来守门的十几个贯堂口杀手迎着他冲了过来,才迈步向前,一片寒芒飞来,最前面那四五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离依然像个猫儿一样蹲在对面屋脊上,飞刀划过的寒芒依稀还在。
    贯堂口的杀手呐喊着冲上来,门房上站着的白衣汉子将背后挂黑色流苏的长剑抽了出来,轻飘飘落地,在那些贯堂口的人背后出剑,他的剑看起来永远都不是杀人用的,可是也没几个人比他杀人更快。
    那剑法似舞,哪里像是在收割人命,更像是舞一曲流云飞袖。
    只不过短短二三十息的时间而已,门口十几个贯堂口的人尽数杀绝,断舍离三个人肩并肩进了那大院子,里边三排贯堂口的人严阵以待,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弓箭连弩。
    见到仇敌进门无需有人下令,箭如暴雨一般平扫过来,断在左离在右,两个人同时出手抓住门板往外一拉,两扇门离开了门轴合并在一起,弩箭射在门板上砰砰响。
    贯堂口的四当家崔盛脸色铁青,没想到流云会的人会在白天来,村子口布置的暗哨连个示警都没有就被人全都拔了,仓促组织起来的人根本挡不住流云会的蓄势已久。
    “你应该知道我们贯堂口背后的东主是大人物。”
    崔盛对门板后面的人说话:“在长安城的时候井水不犯河水,到了外面有些矛盾也不至于不死不休,真要是打算做的这般绝,就不怕你们流云会在长安城里出什么事?”
    回答他的是两扇门板。
    门板横着飞过来将前面两排贯堂口的杀手撞翻在地,他们的连弩射空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装填,这些人就算身手不错可在对连弩的操作上远不及战兵。
    崔盛眼神一寒:“真是给你们脸了。”
    他往旁边身手把一个贯堂口杀手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三把飞刀戳进那杀手的身体之中。
    崔盛把尸体扔出去逼退断,然后突然发力冲向近战最弱的离。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扫在离的咽喉,一条黑色的铁钎从离背后刺出来,后发先至,噗的一声刺穿了崔盛的手腕后往上一抬,崔盛手里的刀随即指向天穹。
    黑眼从离背后走出来:“只不过是个四当家,狗仗人势也是排队等的那个。”
    他将铁钎抽出来,一股血从崔盛的手腕伤口喷洒,黑眼一脚踹在崔盛的小腹上,那人如对折的虾米一样往后飞了出去,还没落地长短双刀同时戳在他后心,崔盛啊的一声嘶吼,声音才刚出来一把飞刀从嘴里扎了进去。
    崔盛扑通一声落地,艰难的抬头就看到一道黑线自前方过来,噗的一声从额头正中刺入。
    那根黑色的铁钎刺穿了坚硬的脑壳,钎尖在脑后冒出来一些,上面挂着一滴血。
    眼见四当家被杀,贯堂口的人心中战意溃散大部分人选择转身就跑,黑眼眯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嘴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贯堂口永远比不上流云会。
    贯堂口的人往后门跑,还没有跑到,后门砰地一声自己打开了  ,紧跟着一颗人头飞过来砸在最前面那杀手的脑袋上,人头与人头相撞,自然是不怕疼的那个赢了......会飞的人头当然不怕疼。
    那人头滚出去很远正好落在黑眼脚边,黑眼低头看了看:“贯堂口的二当家是你从长安回来之后才跟来的,四个当家的全都来了安阳郡,所以我们才会比预计的提前一些动手。”
    黑眼看着那人头,那是贯堂口二当家李九木的人头。
    脖子上的断口很平很齐整,可见这一刀有多快。
    沈冷靠在后门看着那些吓傻了的贯堂口杀手问:“你们大当家呢?”
    一个杀手带着颤音回答:“我们也不知道大当家去了何处,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了。”
    沈冷看向黑眼:“你的意思是,贯堂口四位当家的都来了,目标还是我?四位当家都来看我,我面子原来这么大。”
    黑眼耸了耸肩膀:“从你的表情我看出来你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很荣幸。”
    沈冷有些想不通:“我刚升了官,他们敢在这个时候下手?”
    “或许,是怕你下手。”
    黑眼道:“你可正得势。”
    沈冷想了想沐筱风最近这段日子确实低调了起来,料来是那位大学士一定提醒了他什么,眼下这个时候谁要是杀了沈冷谁就是在打陛下的脸,什么后果白痴都能想到,所以沐昭桐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得势的沈冷会趁势对他儿子不利。
    担心是担心,可沐昭桐不相信沈冷的胆子有那么大,也不相信沈冷会那么傻。
    不管在任何时候,别人得势别人失势都不能影响一件事,沐筱风是他儿子,当朝大学士的儿子,谁敢动?
    所以贯堂口的四位当家全都到了安阳郡,只能是别有所图。
    沈冷思考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不久之后的水师与陆兵合练。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沈冷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以至于如他这般冷静的人脸上都有些微微变色。
    黑眼一怔:“那是谁?”
    沈冷已经转身:“我得去办件事。”
    黑眼看着离开的沈冷有些发呆,心说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可是他却拎着铁钎就跟了上去,背后还有断舍离三人。
    这个镇子里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多久,贯堂口的人和流云会的人显然不在一个层次,这也是长安城暗道中的最大谜团之一,为什么流云会的人都那么能打?
    一炷香之后,沈冷已经骑着马在官道上疾驰向西南而去,背后有四骑紧追不舍,听到马蹄声沈冷回头见是黑眼带着断舍离追上来,稍稍放慢了速度等了一下。
    “你这么急要去干什么?”
    “我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你带人去杀贯堂口的人是因为有仇要报,可不仅仅是我们有仇必报。”
    黑眼还是没听懂。
    “岑征。”
    沈冷的回答让黑眼脑子里炸了一下。
    “他们敢对一位四品威扬将军下手?”
    “只要不留证据。”
    沈冷的眉头皱的很深......白秀也是沐筱风的人,或许是白尚年的人,可不管是谁的人都是岑征杀了他,在水师里想动岑征的人找不到机会,可如今岑征调离水师远赴平越道任职,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两名亲兵。
    如今岑征已经走了一天一夜,按照他的速度推算已出了安阳郡,那些人若是要下手的话断然不会在安阳郡之内,出了安阳郡这江南道遍地都是白尚年的眼线,一位战兵将军要想对三个人动手轻松的很。
    他们可不知道岑征是通闻盒,不知道岑征是陛下家臣。
    与此同时,在水师中。
    沐筱风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的沐流儿,发泄出去的他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一些,沐流儿却显得有些呆滞,她期待着有一天能与少爷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却没有想到如此的粗鲁野蛮,哪里有什么美好可言。
    她默默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站在一边,哪怕她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个女人。
    “去给我倒一杯水过来。”
    沐筱风喘息着,指了指对面的茶杯,沐流儿动作机械的走过来倒了一杯水给他,沐筱风一饮而尽:“总算是确定你留在我身边还有些用处......只是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后果。”
    沐流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沐筱风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次的事,你不要自己参与进去了。”
    沐流儿本没有神采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为什么?”
    她心里想着,少爷终究是在乎我的吗?
    “你参与进去反而会坏了事,父亲的意思是这件事要和咱们没关系才好,你们为白尚年提供他想要的一切消息,怎么动手是他们白家的事......杀一个沈冷而已,真的需要父亲都为之操心伤神?”
    沐流儿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我们的目标不是沈冷。”
    “当然不是。”
    “那是白家要动的岑征?”
    “你看的太浅显了,那是白家的私仇,和我们没关系。”
    沐流儿猛的抬起头:“是他?!”
    沐筱风嘴角一勾:“是啊......他才是我前边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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