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腾空,杨玉环还是很信任的,并非是因为她们已经成为至交,而是因为李腾空为人纯粹,不会有杂七杂八的小九九,相处起来自然也就轻松舒服。不然随便换个人和她说这个,杨玉环绝对第一反应是不信还有警惕。
太巧合了不是么,这边杨玉环陷入两难境地没多久,另一边就有人跟她说有‘世外桃源’的存在,怎么看都是故意引诱一般。
可这若是李腾空说的,信服力便立刻增加了。
然而信任归信任,却并未直接决定最终的抉择。
说到底,杨玉环的负面情绪虽然很多,但还未到真正绝望的时候,至少李隆基现在态度还算可以,并没有将其逼到绝路,若是有的选,谁又乐意背井离乡。杨玉环不会忘记,当年父亲离世,年幼的她被迫离开自幼长大的蜀中来到洛阳,心里头到底有多么的不安。
而如今,的确是寄人篱下,却仍旧顾念几分亲情,虽拘谨一些,但相处并不那般难受。此外她也逐渐长大乃至嫁为人妇,也算是有了夫家婆家。即便和李瑁并不熟悉,甚至隐隐还有失望,可嫁了就是嫁了,大唐风气开放不假,可终归是从一而终占据主流不是。
不然你也乱搞我也乱搞,这世道早就乱套了。
所以但凡还有可能,杨玉环更乐意留下,选择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
日子一天天过,李隆基现在很少主动在宫内召见杨玉环,毕竟人多眼杂,有不少武惠妃的‘眼睛’。这种事情,当然还是瞒着的好。
本来李隆基微服出宫就是常态,开玩笑,长安也好洛阳也罢,还有李隆基没逛过的青楼不成?别说青楼了,就是百姓乃至官员家……
算了,不提也罢,总归就是那么点事。
对此武惠妃早就习惯了,就算知道也是视而不见,不然还能咋办,反正拦不住,只要李隆基不少她的宠爱,其他都好说。不过肯定还是不舒服的,是以久而久之,索性不再关注,免得心里气不顺。
而能跟随李隆基一同微服左右的人,必然乃是最信任的心腹,断不会外间胡言乱语又或是他人眼线,如此一来,李隆基跑杨玉环这儿还真就没啥人知道。但是,武惠妃当真啥也不知道么?
李隆基不急,事实上他难得有了新鲜感,或者应当说恋爱感?
以前看重哪个美女,直接抢来便是,即便有所不方便,自然有花鸟使去操办,辗转一番照样能抢来。而现在,因为的确有所顾忌,加之的确对杨玉环异常心动,是以哪怕现在压根没得到杨玉环,但那种鲜有的爱慕感,却是让李隆基沉迷其中,这算是,老来春?
也得亏如此,杨玉环才能勉强应付的来,不然的话哪里可能支撑这么久。
不过在李腾空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偶尔看似无意的提早出现在道观之内,而后一副啥都不知道的神态正常表现。有外人在场,李隆基就算有心,也不好表现的太直接,待不久就会离开,从而让杨玉环松一口气。
可这样偶尔一次还行,若每次如此,那么李腾空势必会被想法子给弄走,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时光流走,时间眨眼到了开元二十四年,也就是公元736年。
这一年,可谓唐玄宗开元盛世逐渐走向衰败的转折点。
朝堂之上,永远少不了派系党争,唐朝实行的是群相制,也就是说,同一时期,宰相不仅仅只有一个。就拿现在而言,宰相一共三人,侍中裴耀卿、中书令张九龄,以及去岁年末刚提拔的李林甫。
其中裴耀卿出自范阳张氏,妥妥的世家代表,张九龄略差些,乃西汉留侯张良之后,西晋壮武郡公张华十四世孙,说是世家也算,但却差的远了,甚至家境都很是一般,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唐朝369位宰相,北方籍占九成,那么南方籍出身的张九龄为相,那就很厉害了。总归张九龄相对偏重寒门,虽有出身但条件也很一般,也算是寒门代表吧。至于李林甫,不用问了,严格说来也是李家宗室亲戚,自家人么。
这么看来,很有种三方平衡的味道在里头。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此举理应说是再恰当不过,然而当这个平衡被打破呢?
是年,李林甫推举朔方行军大总管牛仙客,此事遭张九龄强烈反对,认为牛仙客无才,不过一边关将领,何德何能可进入中枢。于是李林甫就很不高兴了。
而这时候,李林甫深得信任,一番明争暗斗之下,到了十一月,张九龄、裴耀卿皆被罢相。牛仙客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并执掌门下省事务,在之前还有封陇西郡公,食实封三百户。嗯,总之,也是宰相。而牛仙客一向以李林甫马首是瞻,说东不往西,如此一来,李林甫大权在握的权相之路正式开启。而至此以后,再加上李隆基愈发贪图享乐,使之唐朝走向了下坡路。
总之,这里头的明争暗斗多了去了,而且事情远不止这些,武惠妃为给李瑁争夺太子之位,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势态愈发激烈,尤其在李林甫开始掌控朝权之后,武惠妃的优势依然愈发明显。要知道这两人可是盟友呢,李林甫一路高升,可没少得武惠妃帮助。
想想看,既然李林甫是和武惠妃一伙的,那么李林甫为李隆基打掩护私下见杨玉环的事,武惠妃真的会不知道?
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其他政务,也是闹的李隆基头疼。这也让李隆基往杨玉环那跑的更勤了。老来春的他哪怕只是过去说几句话,都觉得自己骨头要轻几两,说不出的舒畅。
俗话说的好,好女怕郎缠。
李隆基一直都规规矩矩,过来就诉说心事展现憔悴的一面,时间短了还没效果,时间一长,还当真让杨玉环放松了几分警惕以及兴起了几分同情,至少态度上,不再像开始那般抗拒。
不过基本也就到此了,真当谁都跟李隆基似的百无禁忌呐。杨玉环可没忘自己嫁的是谁,而李隆基的身份又是如何。态度有所缓和已然极限,只要对方仍旧对她有窥觑之意,杨玉环就不会真正放下心中最后的戒备。也就是李隆基这段时间一直都挺老实,这才让杨玉环舒服了不少。
或许,意虽有意,却能克制了也不一定?
杨玉环如此安慰自己。
那么周少瑜当真就继续看着么?当然不是啦,亲自出面仍旧不急,但可以先铺路么。
是日,杨玉环刚咏念完经文,便见李腾空提着一个食盒迈步进来,杨玉环立刻打趣道:“你又去那位前辈那儿了?总是连吃带拿,却也不烦你?”
李腾空小白眼一翻,将食盒往身后一藏,道:“还不是拿来与你分享,结果你却不领情,还要打趣于我,看来你是莫要吃了,往后还是我吃独食了罢。”
“那怎的行,你乃修道之人,怎可为口腹之欲相争?我这却是在帮你完满道心才是,且快快拿出打开看看,今日又是甚的吃食?”杨玉环狡辩着,颇有些期待的道。
没错,老规矩!对待妹子没有比用美食逐渐拉拢更合适的了,更莫说好些在这个时期,妥妥的那就是独一份,压根没地方吃去。时间一长,害怕不被把嘴养刁?
本来杨玉环还有心问问那前辈到底何人,不过李腾空不说,杨玉环自不会纠缠。是以一直都是前辈前辈的叫着,并不知具体何人。
两人嬉闹一番,一同美滋滋的吃起了美食,随后李腾空忽然道:“对了,前辈先前算了一卦,言紫气西挪,怕是过不久陛下便要返回长安,届时怕是你也少不得一同前往西京了,还是早些准备为好。”
开元年间,前些年李隆基基本都是待在东京洛阳,原因却也简单,就是因为长安的粮食运输问题一直没解决,从而导致长安地区容易少粮,如今虽未解决完毕,可也差不太多,自然是要回长安了,那里才是正式的都城么,说起来,张九龄也为这事提出反对意见,从而进一步让李隆基不喜。
“去长安?”杨玉环为之一愣,她的童年是在蜀中度过的,随后一直生活在洛阳,至于长安,可谓陌生的紧,人生地不熟,难免忐忑。
类似的事情不止一回,除却美食之外,李腾空时不时会事先透露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且次次准确,时间长了到了现在,杨玉环已经不会去怀疑话语真假,下意识便选择了相信,既然前辈说要去长安,那么定然是要发生的。
虽说有忽悠的意思,却也是建立信任的一种方式不是。
就在杨玉环忐忑的时候,周少瑜也长吁短叹。这一次,绝对是他攻略勾搭妹子最久的一次,如果一切顺利,最早也要来年,也就是开元二十五年才能将杨玉环给勾搭走,换言之,耗时三年!
得亏现在可以无事将妹子们唤过来,不然这般苦熬这连面都不好露,那该多无聊。
时间进入十一月,已在洛阳居住十一年的李隆基,终于踏上了返回长安之路。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出行,而是代表着政治权利中心的转移,不单是皇帝与一众后妃和宫女太监以及禁卫。还包括朝中文武百官,乃至他们的家眷,都需要迁徙过去。哪怕并非是集中在一块转移,早有人开始先让亲眷过去,但到了李隆基出行这日,仍旧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
可想而知,队伍到底能够拉出多长了。
杨玉环的身份很特殊,她既可以算是寿王妃,也可以不算,毕竟已经出家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跟随皇室的队伍里一同走,还是拉在后头跟随百官的家眷走?甚至于,直接归于平民百姓的队伍转移?
当然了,这里的平民百姓可并不是指单纯的底层百姓,而是一些个富商之类,洛阳一下子挪走这么多人,也就意味着商机转移,想要继续赚大钱,自然要去长安铺开路子才是。总归安全上还是没问题的,别说皇帝的队伍就在前头,这些个富商也是惜命的么,谁还能些个护卫。
显然李隆基并不想此刻将杨玉环和皇室联系在一起,让杨玉环出家,除了拉开她和李瑁的接触之外,不就是为了淡化她的身份么?真往皇室队伍里一放,岂不是提醒人家想起这位寿王妃?
而百官家眷同样难免有认识杨玉环的,所以杨玉环最终,还是跟在队伍的最后,随着那些富商同行。
比不得那些个富商一马车一马车的装银钱,杨玉环的队伍可谓简陋。前一辆马车乃杨玉环和李腾空共乘,后一辆则放置物品,最后一辆,便是几个专门服侍的女道了。
说是女道,其实也不然,那几人都是李隆基遣过来照顾杨玉环起居的,多少也算眼线。而在唐朝时期,照顾起居素质最高的,莫过于新罗婢。新罗婢受过专业训练,乖巧能干,在大唐很受欢迎,因为抢手,大抵只有大家族才消费的起。是以从这一点上,杨玉环的待遇到是不差?
值得一提的是,队伍当中还有不少真正的黑人。
唐朝流行一句话,叫做‘昆仑奴,新罗婢’,昆仑奴个个体壮如牛,性情温良,踏实耿直,同样备受欢迎,用来看家护卫最是合适不过。但昆仑奴也是有区别的。
其中大部分是居住在东南亚及南亚地区的矮黑人,属尼格里托人种,并非真正的黑人。而若是北非那边来的,则为僧祇奴。当然了,实际上这时候大家伙也没这么细划分,管他哪来的,只要比咱们黑,那就是昆仑奴,只要踏实肯干,那就不叫个事。
看着这些黑人,以及数量更多的胡人,周少瑜感觉莫名,怎么说也算是在古代瞧见外国人了么,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着实稀罕的紧。
这么算起来的话,额,咱大华夏的奴隶贸易开启的还真是早呐。
周少瑜驾着马车摇头脑袋,挥了一马鞭,侧过脑袋,对马车内笑道:“许久未见,不想玉娘仍旧如此防备于我,就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自辩一番?”
没错,周少瑜这厮,总算露面了!而且又扮作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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