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九水。
原先以三山、七峡十大仙宗为尊，统领正道群雄。山水间妖魔纵横，缕禁不绝。
六百多年前。
以东海尽山都天老魔为首，都天一脉兴起。
初时。
以东海尽山为山门所在，是为根基。
而后，都天老魔灭青木谷一脉，将青木谷所在黄枫峡占据。
自此。
三山七峡仙宗去其一，仅余三山六峡。
而都天一脉，除去东海尽山、黄枫峡这两处山门之外，还有一处，乃是碧阳湖地界南境当中一处唤作幻波海的地界。
以此三地为基础，以都天老魔为首，号称‘都天门’便蓬勃发展。
直到今日。
门中结丹真人、性命之道第三境高手都有不少，特别是修性、命二道的弟子，第三境更是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
因‘都天老魔’名声缘故，都天门被归为魔宗、魔门。但都天门弟子，却多是以培育灵药、蓄养灵贝，以及炼丹、炼器立足，经营宗门。
极少杀戮。
当然，有都天老魔的名头在那，也无人敢招惹都天门就是。
青木谷覆灭。
都天门将青木谷此前占据的灵山宝地、矿脉贝场全都接收，不断壮大。
已然成势。
近些时日，都天老魔力挽狂澜于天之将倾，都天门更有逐渐洗白的趋势。
……
这一日。
黄枫峡中。
陆青峰唤来都天门几个主事弟子。
“老师。”
命道翘楚吴封、楚江、马昌，性道天骄谢道韫、司空尚水、葛青寒，向着上首陆青峰恭敬行礼。
这六名弟子，连同镇守尽山、幻波海的四位命道弟子，便是陆青峰早年间，以青木分身初兴性命之道时，收下的十位弟子。
早在七百年前。
这十名弟子就相继修成第三境。
如今修为有高有低，强的已经达到第三境巅峰。
如都天门性道第一谢道韫，就已经是‘魂承七魄，阳火自生’的层次，只差一步就能踏入性修第四境‘灵光’之境。
而明道第一的，则是吴封，业已达到第三境铸丹境巅峰，内生丹火。
实力全都不弱。
“道蕴。”
“你是门中丹道宗师，掌管‘句芒殿’，可知殿中现有多少四阶炼丹师，多少三阶炼丹师？”
陆青峰看向一袭月白道袍的二弟子谢道韫问道。
这是一个富有才情，又颇为温婉的女修，修行天赋不俗，炼丹造诣也佳，早已是四阶炼丹师。
“回老师。”
“句芒殿中四阶炼丹师除弟子外，仅有周芸师妹跟杨觉师弟。三阶炼丹师共有十二人。”
三阶、四阶炼丹师对新兴的都天门来说，都是凤毛麟角，谢道韫如数家珍，无须去想。
“仅十五人。”
陆青峰摇头。
都天门毕竟立宗时日尚短，短短六七百年，第三境弟子出了不少，可炼丹一道更加晦涩，需要天份，更要大量财力支撑。
饶是都天门得天独厚，一时间也难培养出更多高阶炼丹师。
毕竟。
三阶、四阶炼丹师绝非一撮而就。
提升修为与钻研炼丹，更需要平衡。
谢道韫见老师摇头，心头又是羞愧又是惶恐，双膝跪拜在地，口中羞惭道，“老师恕罪，弟子愚钝，自身修行、炼丹尚可，可传授弟子，却始终不得其法。”
“不善传授弟子。”
陆青峰闻言一怔，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那位慈蔼老者。他那师尊也是如谢道韫一般，自身炼丹天份不俗，却不善教导弟子，以至于合丹殿险些被裁撤。
师徒二人也因此结缘。
“细算起来。”
“师尊仙去已有四百余载。”
与这位师尊相比，他这老师、都天门主可就失职的多。
陆青峰心头感慨，念及师尊古不言，更添几分伤感。轻一拂袖，将谢道韫扶起，便朗声道，“传话下去，为师今后将在十二殿每年轮换讲法七日，凡第三境弟子、三阶炼丹师、三阶炼器师皆可来殿中听讲。”
“老师慈悲！”
谢道韫闻听，面上一喜。
老师乃三山九水公认的第一人，前些日更力挽狂难铲除魔物。不论是修为还是丹器造诣，全都是天下最顶尖。
老师愿意为弟子讲法，都天门必定能更快发展，是门中所有弟子的福缘！
“再有。”
“制定讲法制度，让门中第三境修士、三阶四阶炼丹师，每年都要在十二殿中讲法一段时日，提携后进弟子。”
陆青峰很少对都天门的管理事务插手，这次也是想到师尊古不言，心下感慨，对那些后进弟子多谢提携。
于他而言，仅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
但对于这些后进弟子，却很可能改变命运。
而且。
“今后元癸城修复，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陆青峰心中想着，就往句芒殿走去。
择日不如撞日。
今个便在句芒殿中先行讲法。
……
三山九水外。
虚空韩灵城。
城中。
韩灵儿从闭关中醒来，睁开双眼，眼中灵光一闪，星芒涌现，下一刻，便全都敛去。
站起身来，韩灵儿面上露出欢喜之色，“这‘明清灵水’效用果真不假，我这‘观星灵眼’用过灵域许多灵丹、灵水，外物提升，近乎达到极限。至今已有千余年未曾寸进，如今短短时日，竟提升将近九分威能。若再修行些时日，将药力完全发掘，即便达不到那都天道人所说的两成，也定有一成多的提升。”
修行静室中，韩灵儿来回跺着步子。
回想灵域中同等效用的灵丹价格——
“七彩灵水，可提升探查、辨识、幻术类灵眼术法两成一分威能，长期使用，能提升四成，大乘真仙都有效，价格约莫在三万九千块灵石左右。”
“残霞玉露，可提升幻术、破法类灵眼术法一成八分威能，长期使用，能提升五成，大乘真仙可用，价格约莫在七万块灵石左右。”
“云升星光神水，可提升各类灵眼术法一成威能，长期擦拭，能提升六成，大乘真仙可用，价格约莫在十二万块灵石左右。”
“枯黄灵丹，可提升各类灵眼术法两成四分威能，长期使用，能提升五成，元神可用，价格约莫在八千块灵石。”
“凄寒水……”
“明心丸……”
“九天真水……”
……
半个月后。
韩灵儿看过身在灵域的弟子传来的玉简，一道法身分出，直奔北海而去。
……
“第一档千年份明清灵水，八十灵石一份。”
“第二档万年份明清灵水，一千灵石一份。”
“第三档十万年份明清灵水，两万灵石一份。”
韩灵儿掰着手指，冲跟前都天道人报价，之后口中还说着，“据本仙所知，你在山水界出售的明清灵水，都是第一档，出售价一百块灵石一份。本仙从山水界收购，运往灵域销售，其间要承担运输、零售、开辟渠道等等经营成本，赚你二十块灵石的差价并不算多。”
“仙子莫非是在逗弄贫道不成？”
“贫道在三山九水出售明清灵水，一份售价一百块。出售给你，却只有八十块。既然如此，贫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青峰嗤笑道。
“你这道人好不老实。”
韩灵儿摇头，淡淡道，“第一，本仙采买明清灵水的量，绝非你在三山九水小打小闹能比。第二，你费心与本仙做这宗生意，恐怕不是单纯的想要赚取灵石吧？”
不得不说。
他这位便宜师姐虽然显得有些天真烂漫，但心思却极为通透，将陆青峰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可仙子也该知道，这灵域真仙可不止仙子这一位。”
“仙子可知，贫道前些年得了一宗传承，成了‘九宇仙人’隔代传人。那凝碧崖梅花洞梅花散人是我大师兄，七绝山紫灵仙子是我二师姐。若是贫道求上门去，便是两条通天的渠道。”
“此外。”
“三山六峡在灵域各有真仙，贫道若费些心思，搭上线也不难。”
陆青峰哼哼出声。
事实上。
韩灵儿开出的价位，已经达到他预期。毕竟他经营明清灵水的生意，不为赚取多高的利润率，只是如韩灵儿所说，一来寻求更多的利润，二来也是要借助韩灵儿获取仙晶，修复战城的材料。
这些在三山九水都难以得到。
至于说那梅花洞、七绝山的师兄师姐，陆青峰心中防备的紧，哪里会送上门去。
而三山六峡除了她韩灵儿这位送上门的天星宗真仙之外，其他仙宗真仙，想要勾搭上，还真是不易。
与其费心费力。
倒不如与韩灵儿合作。好赖日后也是他师姐，且短暂接触，为人还算不错。即便看在三块仙晶的份上，陆青峰也愿意分她一杯羹，而不是让肥水流到外人田去。
但同时。
陆青峰也不愿吃亏太多。
以他这位师姐的性子，一座战城都能开出十块仙晶的价位，就知道心有多黑，陆青峰可不敢让她开什么价位，就应什么价位。
“七绝山。”
“梅花洞。”
韩灵儿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笑意，“这两个地方，也要你敢去才行。”
“嗯？”
陆青峰听着，心中顿时一动。听韩灵儿的口气，这两个地方似乎都不是善地。
有心询问。
却又怕泄了底。
便面色不动，与韩灵儿暗相博弈，看谁更沉得住气。
须臾后，韩灵儿先松口，“原先价格上，各给你提升百分之三十，这是本仙最大让步。”
“韩仙子。”
“贫道早晚要去灵域，这生意却还想跟仙子长久做下去——”
陆青峰话未说完。
韩灵儿便抢过话来，不耐烦道，“翻一倍。再多索性一拍两散！”
“成交！”
陆青峰点头应下。
第一档，一百六十块灵石。
第二档，两千块灵石。
第三档，四万块灵石。
陆青峰心间泛起涟漪，一时激动，一时又觉再次领教了这位师姐到底有多黑心。甚至她这次松口，自身还有更大利润。
但是陆青峰也懒得计较。
早晚都是一家人，谁多点谁少点也就无伤大雅。
“这是第一批货物。”
“第一档，五万份。”
“第二档，两千份。”
“第三档，一百份。”
这都是陆青峰这些年积累，因三山九水的市场有限，陆青峰也不想贱价出售，日积月累，手上就攒下不少存货。
按着他炼制明清灵水的成本以及韩灵儿收购的价格来算，这第一档明清灵水，他就能赚取一百五十八块灵石的利润，第二档一千九百九十块灵石，第三档则是三万九千五百块灵石。
“单这一笔。”
“我就能赚一千五百八十三万块灵石。”
陆青峰心中笑开了花。
而且。
灵眼之树每两百年产出365滴醇液，以幻波海中灵眼之树的数量，足够陆青峰每两百年炼制十一万份第一档明清灵水，一万一千份第二档明清灵水，一千三百份第三档明清灵水。
两百年总利润能达到九千万灵石。
平摊到每年，也就是四十五万块灵石。
这样一算——
“好像也不是太多。”
陆青峰抿了抿嘴。
殊不知。
被凡人界仙门视为至宝的八阶法器，在灵域当中，也只要数百万灵石就能买到一件。也就是说，他两百年所赚取的灵石，足够购买至少十件八阶法器！
“总共一千二百块灵石。”
“灵域中，一块仙晶大约能兑换一百四十万块灵石。”
韩灵儿干脆利落，反手取出五块仙晶，“一共八块仙晶又八十万块灵石，这里是四块，当做定金。至于剩下一半——”
话未说完。
韩灵儿便看向陆青峰。
“正常来说。”
“一块仙晶价值百万块灵石。”
对上韩灵儿这般黑心贪财、无处不坑钱的人物，陆青峰心中不止一次的庆幸，他在《洪荒》中得到的经验。
不论哪个世界。
仙晶跟灵石蕴含的仙灵之气与灵气摆在那里，修行效果也摆在那里，客观存在，彼此间的兑换比例也就不会差距太大。
这韩灵儿一开口就提了四十万的价。
险些都将方才陆青峰争取到的利润又赚了回去，小算盘打的叮当响，是把陆青峰当成了冤大头。
“……”
“灵石换仙晶可不容易。”
“算你十块仙晶。”
韩灵儿也是习惯被陆青峰拆穿，半点都不耽搁，伸手又多取出一块仙晶。不待陆青峰讨价还价，就紧接着问道，“剩下五块仙晶你要本仙帮你采买什么？”
这是在提醒陆青峰，采买的渠道还捏在她手上。
陆青峰也知韩灵儿背后是灵域，更有天星宗，不是随意真仙就能取代。
二十万块灵石的手续费的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是用灵石购买仙晶，给韩灵儿的利润了。
但他可不是傻子——
“剩下六！百！万！块！灵！石！”
“便麻烦仙子替我购买黑曜石、紫衫翡翠、北溟寒犀石，还有太阳精石。”
灵石换仙晶，韩灵儿要收取手续费他没办法。
但是没到手的灵石要是被韩灵儿也换成仙晶，平白无故又损失一百万块灵石，这种亏陆青峰可不愿。
“……”
小心思被看破，韩灵儿依旧老神在在，不出声算是应了。
接过采买明细一看。
上面不但有材料名称，还有特性、产地、常用用途等等详细信息。
“没想到。”
“人间界中，竟还有人有着修复乾坤炉的本事。”
韩灵儿一眼扫过这些材料，眼中露出些许惊讶，手拿着材料明细，又往陆青峰看去，“冰雪神宫乾坤炉以冰寒著称，内里有五行轮转寒冰大阵以及四方天冰雪神王尊守护大阵，除了北溟寒犀石之外，都要用到九幽寒铁、冰雪星辰陨铁这两种材料，你不需要？”
“暂时不需要。”
陆青峰眉头一掀，心下也没料到这韩灵儿对冰雪神宫的战城乾坤炉所用材料竟还如此了解。
不过他如今修复元癸城，连着乾坤炉一齐改造，将五行轮转寒冰大阵、四方天冰雪神王尊守护大阵全都换了，九幽寒铁、冰雪星辰陨铁两种材料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随你。”
“但是这些材料，本仙帮你采购，担上人力、运输等等，要多收你五成。”
韩灵儿冲陆青峰探出一手，五指张开。
“……”
陆青峰抬头，眼眸黑亮，抿抿嘴道，“多谢韩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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