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只见郝六福听了赵四的话笑出声来,“就他?一个金爷的小跟班,也让我改日子!驴日的赵四你是糊涂了吧?以后就是真跟了金爷做事,也得来拜拜我这尊神。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他什么也不是!让我改日子——”
赵四忙摇着头摆手:“六爷怎么好这么说话!南哥是人才,金爷一眼就看出来了,巴巴地赶来招揽!人才,六爷,我们县里的人才!什么地头蛇,六爷这话见外了!南哥可是我们自己人,以后发达了,家乡人不跟着沾光?”
郝六福听了大笑,不屑地道:“什么人才?就凭着上了几年大学?县里上大学的多了去了!这都算是人才,那到处都是人才!别跟我说这种昏话!砍了烧火的木柴六爷我有的是,什么人才,可没见过!什么本事的人才,出来露两手看看!”
“大人物的事,我们哪里会知道!金爷眼里的人才,那自然就是人才!”
李中南叹了口气,只好站起身来。今天来这么多人吵吵嚷嚷,已经够让他烦的了,没想到还有来闹场的人。自己跟金择玉合作的事情,看起来是不能说的,帮他做事只是个借口而已。只是一个这样的借口,就闹成这个场面了,要是说起真正的原因,在场的人还不得全疯了。这个秃头郝六来闹场,自己不得不出面收拾。
怎么收拾?实际无法收拾。自己帮金择玉做什么事,什么关系,全都不能说。还不好求金择玉帮忙。杜平军说过,没有正式合作前,尽量不要与金择玉有什么人情瓜葛。
李中南嘴笨,能够用拳头解决的,就不要动嘴。自己这里有的是人,那就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既然来闹事,那就打出去算了。
母亲见站起来的李中南面色不善,知道儿子的脾气,忙一把拉住:“小南,你可不要胡来!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郝六是有钱有势的社会人,得罪了他家里很多事情难办!你在外上学不知道,多在家里待着就明白,得罪这种人会有很多麻烦!”
“我有数,妈你放心——”李中南叹了口气。自己不在乎,家里人可不一样。
到了院子里,李中南看了看坐着的人。村里的人大部都来了,还有周围村里,与自己有交情,特别是那些一起扛包干活和在一个工厂打工的人。上一次有人跟赵四和郝六福有瓜葛,没有参与,这一次可不同了。就连赵四都站到了李中南一边,更不要说别人。
到了跟前,李中南问赵四:“四哥,你跟这位有什么合同?”
“没有!别说合同,我跟他就没多少交情!南哥,别听这厮瞎说!”
“那就好!”李中南点点头。“这位——什么六爷?今天是我摆酒请乡亲的日子,你这样进来又打又闹,是成心不给我面子了——”
“什么什么六爷?!我是你郝六福郝六爷!”
“原来是郝六——我管你是好是坏什么六,豹子也不行!这是我家,我请客,来这里做客便就好好坐下喝杯酒。不识相,要在这里闹事,我大棍子赶出门去!”
郝六福上下打量了李中南一番,道:“你就是李中南?我今天是来找赵四的,与你不相关。聪明的,就到屋里坐着,不要管闲事!”
“你眼瞎啊!看不见四哥在帮我做事?你找他麻烦,本就摆明不给我面子了!”
李中南听出郝六福对金择玉有些忌惮,心里对他的顾忌就淡了许多。其实按杜平军说的,李中南连金择玉的面子都不用给,何况一个县城里的小混混郝六福呢。
想到这里,母亲嘱咐自己的话,李中南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察颜观色是赵四的本能,一见李中南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压对宝了。忙道:“南哥说得对,今天是你摆酒请乡亲的日子,别人做什么有南哥何干?凭什么上门来闹!”
“哟——赵四,你可真是个好狗腿子!主人一出来,这就敢翻脸不认旧主了!行啊你赵四,这社会混得可真讲究!今天不收拾你,以后别人就不知道我六爷是什么人了!”
郝六福一边说着,一边在光的臂膀上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就要动手。
赵四全凭着对金爷,连带着对李中南的信心,才敢跟郝六福顶嘴。他没势力,打又不是郝六福的对手,一看郝六福要动手,忙躲到李中南的身后。
李中南伸手挡住赵四,对郝六福道:“这是我家!怎么?六爷想在我家打人?”
郝六福道:“你让开,不关你事!赵四原来是我的人,背叛旧主,不打他,我以后怎么混社会?小子,跟着金爷做事,你以后一样要混社会,不要坏了规矩!”
“主子?你是谁的主子?四哥都说了,跟你不熟!你们什么瓜葛我不清楚,在我家里打人就是不行!这是我家我说了算,有什么账,你们别的地方算去!”
郝六福冷笑几声:“哼,就学着别人护手下了!行,毛都没长齐,就想学着飞了,小心别摔死你!今天你护着赵四,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李中南轻蔑地摇了摇头:“不信——”
“以为有金爷做靠山就肆无忌惮了?小子,我跟金爷比你熟!更何况,金爷自己就是社会人,他自己首先就维护规矩!劝你快点让开,不然——”
“不然怎样?连我一起打?在我家里,打主人,你当这里的乡亲是假的?还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我家里当地头蛇,你脑子坏掉了?!”
听见李中南这句话,站在一边的老张腾地就冲了出来,站到李中南身后,胸膛高高挺起。那意思很明白,要打,奉陪。
老张一出来,其他人哪里还不明白?一起跟李中南扛活的,厂里的工人,加上本村的青壮年,全都站了起来,场面煞是壮观。
小张正戴着耳机抽烟喝茶,见了这场面,忙摘掉耳机,问旁边的人道:“南哥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像是要跟六爷打起来一样?”
“可不是要打起来了!南哥说了,在他家里当地头蛇,是不给我们乡亲面子!说到这份上了,郝六要是再敢闹下去,我们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只顾戴着耳机听音乐,小张并没有听清刚才李中南和郝六福的对话,见这场面,着实吓了一跳。小张初中毕业便就打工,没有离开过家乡,对郝六福势力的感触可不像李中南一样。在小张的印象里,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郝六福。得罪了当官的,忍得一时,官员总有调走的一天。得罪了郝六福,家里就再无宁日了。虽然郝六福不会做违禁犯律的事情,可总用各种恶心人的手段找家里的麻烦,也着实受不了。
万万没想到,前几天还跟自己一块干活,有说有笑的李中南,今天竟然能够跟郝六福这个地头蛇开干了。世事的变化,竟然如此神奇!
小张当然听说过金爷,但那毕竟离他太远,而秃头郝六离自己太近。在小张想来,哪怕自己得了金爷这种人的赏识,别说跟郝六福开干,连撕破面皮的勇气也没有。至于丢了乡亲们的面子什么的,没有李中南的底气,乡亲们哪里会给他面子。
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也许正是因为李中南与自己不一样,才会得到金爷这种大人物的赏识吧。这是李中南的本性,学也学不来的。
想到这里,小张腾地站起来,径直走到人群的前面去。自己学不来李中南,但作为与他关系亲密的同事,这里挺一挺他,以后多沾一点光,总是应该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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