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天风水终于开窍，在尤老爷子的指导下走上了本家正途，只是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始终没见到他的影子。
“瞧把老爷子高兴的，看来我家水儿这次是真的很争气，他人呢？还在发奋？”
“水公子？”
“啊！对呀。”
闻言，尤丹师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夹在自己和柳紫印中间的云初吉。
见状，柳紫印也跟着看了看儿子。
半晌，她才迟疑地问。
“老爷子说得天才，该不会是我家初吉吧？”
“娘这话说得好叫人伤心，什么叫‘该不会’？”
不等尤丹师说话，初吉先不干了，他明晃晃地白了某印一眼，走向云冥，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
云冥倒是少见儿子这么生气，不由得不加掩饰地笑了笑。
“何事，直说便是。”
“父亲，老爷子说，除了外祖父，我是他见过最有天分的人，不知咱们皇室可有不叫炼丹的说法？”
“不曾有过。”
“那皇祖父和皇祖母可会反对初吉炼丹？”
“不打紧，不是还有我么。”
听了云冥的话，初吉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父亲会否定他的决定，却没想到父亲终究是很有父亲的样子，不仅不反对，还几乎明说支持他的喜好。
“真的？”
“我可打过诳语？”
“多谢父亲！”
说着，初吉竟终于嫌少地像个孩子一般，在云冥先前喜怒形于色。
一边的某印这会儿郁闷了，不由得微蹙眉头，啧啧道。
“这家还分大小不？什么东西就你俩私下决定了，我同意了么？”
“儿子炼制丹药品相极好，可以高于市价，娘为何要反对。”
“……”
柳紫印气结：这小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往人肺管子上扎，就知道你娘贪财是不是？
末了，她左右看看，想起天风水。
“那你小舅舅呢？你将你小舅舅置之何地？”
“小舅舅？小舅舅本来也不喜欢炼丹，比起炼丹，他更喜欢售卖成丹。这是他亲口对儿子说的！”
“这个没出息的小子，才个把月，就早早把我这个老姐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人在哪？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柳紫印已经往弟弟住的院子奔去。
只是才没走出几步，初吉就在后面补刀。
“娘不必去了，小舅舅这几日一直在外操持丹药铺子的事宜，您和父亲回来之前才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丹药铺子？什么丹药铺子？”
柳紫印有些惊了，她才走几天，这俩小子在家作妖都作出铺子来了？不能不能！一定是旁人家代销！
某印一边兀自安慰自己，就闻儿子再次补刀。
“咱家在天吴第一间丹药铺子，小舅舅盘铺面的时候我跟去看了，虽然铺面不是很大，但好在地处正街，要是有识货的人，怕是过不了一年半载，就要拓展铺面了！”
“胡闹！”
“娘做什么？”
柳紫印话不多说，直接回头一把揪住初吉的手臂，往门外拖。
“做什么？谁给你俩的本钱作妖？”
“卖丹药换来的，非偷非抢。”
“谁给你俩的胆子直接将铺子开到明街上去。”
“娘不就是担心老宅那边么？纵他根基深厚，还能势大压人欺负到我父亲头上么？”
“啪”反手就是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
初吉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要知道，从他们以母子相待之后，柳紫印从来都是宠着捧着他，一丝一毫都不曾怠慢过。
“娘……”
“老爷子，不是我说你，您一把年岁，受过这么多苦，也当是有担当的，怎么活活把个孩子捧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小姐，我……”
“别说他年纪尚幼，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算他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宅树大根深，便是烂也要烂上一阵子，其实由他们两个胡闹的？”
“老头子…老头子……”
初吉和众人都没想到，柳紫印发火不是直斥儿子，反而是尤丹师跟着吃了好大的锅烙。
而尤丹师虽年长，但因平日里最受柳紫印的敬重，这会被个丫头斥责一番，反而不好辩解，不由得一张老脸羞得通红。
柳紫印先是撒开初吉，走到老爷子面前，以身子挡住众人目光，而后才继续说。
“往后这孩子老爷子不必理会，只管带好水儿就是。”
“小姐…小王爷他真是……”
不等尤丹师把话说完，她就塞了一把东西在他怀里，当然，这动作微乎其微，除了云冥，想来旁人也是注意不到的。
至此，她才又扬声道：“我才是主，老爷子只管听我的，不然就是收拾东西一家人离开。”
“是。”
怀揣沉甸甸的布包，尤丹师隐约能感觉到布包里东西的珍贵，即便不明所以，也只得顺着她的话说。
老人将转身的工夫，忽闻柳紫印轻不可闻地叨叨着：“现在人多眼杂，有话不好多说，老爷子回房等我，等我处理一下水儿那边的事，就来和你细说。”
闻听此言，老爷子有些压抑地微微张大一下眼睛，随即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
丹庐外，初吉被她拉着上了车。
“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再不听话就叫你父亲给你请十个师父，昼夜不分地教导你。”
这时候，云冥似笑非笑地跟上车来。
柳紫印挑眉瞄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样子？”
“人都走了，你还训他，当心他当真记你的仇。”
听了这话，她蓦然放开初吉的手臂，往身后车板上一靠。
此时，由得初吉大眼瞪大眼地将父母双亲看了几个来回，还是有点蒙。
忽然被某印戳了一下脑袋。
“娘……”
“你说你这孩子长不长心？是，丹庐是咱家的院子，那也不能满世界嚷嚷要对抗老宅不是？”
“可是娘不也整日……”
“还犟嘴，刚才那巴掌不疼是不是？”
初吉原以为某印会帮他揉揉，没想到母亲说完这话就歪在父亲身边，呼吸匀称了。
见她如此快睡着了，初吉压低声音。
“父亲，我就白挨打了？”
“不然怎么？还想打你娘不成？”
“不敢，大不了以后向那边还回来！娘从来没打过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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