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太太,您说的话我都听懂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联系席晋扬,也不会再让他找到我。”傅静文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眸光似冰。
没想到,事情可以如此顺利,席太太本以为还要拉扯一段时间,她松了一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傅静文倏然扬手拦住她,语调强硬,“等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席太太冷着脸。
“我说的话,一向算数,但是您必须要为刚刚的话道歉,”她从颈间取出一条项链,坠子是桃心形状的,打开桃心,里面静静躺着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恬静,相貌温婉。
“向我的母亲道歉!”傅静文把照片举到席太太面前,音量高了几度,神色严峻而不可侵犯。
这可是死人的照片!席太太觉得很晦气,立刻转到另一侧,“呵~道歉,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母亲去世二十几年了,听说娘家也没落了,傅三家有了新太太,更不会把她这个去世的太太当回事,就算自己羞辱了她又能怎样?
想讨回公道?哪这么容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有钱有地位,谁就有话语权。
席太太冷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就要离开,傅静文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衣服,用力往后一拽,席太太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你疯了!”她怒吼,眼底喷着火。
“向我的母亲道歉!”一向温和的傅静文,此刻冷如寒石,毫不退让,眸光决绝。
席太太恨极了,想扇傅静文一巴掌,她的手已经举了起来,只是落下之前稍稍犹豫了。
傅静文看着她举在半空的手,毫不犹豫得握上她的手腕,一步步向前,直到把她逼退到墙角。
“席太太,你也可以不道歉,那么,我会立刻打电话给晋扬,把你今天所说的一切告诉他,我还会跟他说,这辈子都不要跟他分开,让他来f洲陪我,永远都不要回到t市去!”她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咬着牙,声音铿锵有力。
席太太愣怔的眨着眼,被她的气势吓呆了,席太太每沉默一秒,傅静文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席太太只觉得手腕传来痛感,越来越疼,直到最后像要断了一般。
“放开!”她怒吼一声,傅静文却没有丝毫惧色,手下也没有松懈。
席太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道歉,可事情被逼到这个地步,她不得不道歉。
她怕极了傅静文真的会说到做到,若真是那样,儿子说不定真的会留在f洲,一直陪在傅静文身边。
她不能赌这个外一,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席家只有这么一个健康的男丁,席氏产业只能传给男辈,否则祖上创下的基业起不改了姓,而她和老公都会成为席家的罪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席太太心中恨得要命,也只能冷冷道,“对不起!”
敷衍至极。
傅静文松了手,却没有挪步,用身体将席太太拦在墙角之中,“这样不真诚的道歉,我的母亲不会接受,”她举起坠子,逼席太太直视母亲的照片,“道歉,真心诚意的,否则,我一定会联系晋扬,若你不尊重我的母亲,我一定会让你失去儿子!”
傅静文从不威胁别人,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若非这个女人欺人太甚,她根本不屑如此。
事实上,她深知席晋扬身上的责任,所以才一直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她处处替席家着想,却换来席太太的恶意侮辱诋毁。
这一次,她只能用自己不齿的方法,替妈妈讨回公道。
对于这样不尊重别人的人,没必要守着自己的原则,那样只会让她更得意更过分。
席太太的脸色很难看,死死咬着牙,如刀一般的目光在傅静文面上划来划去。
她咽不下这口气!她是席家千尊万贵的席太太,席家唯一继承人的母亲,豪门圈里所有人都捧着她,那些豪门太太天天围着她各种恭维,想嫁给她儿子的千金大把大把,哪个不像捧着佛爷一样捧着她?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对待!
见她依旧没有道歉的意思,傅静文也不多言,径直拿出手机,调出席晋扬的电话,按下拨通建。
屏幕上熟悉的数字映入席太太眼中,她发了疯一样的抢过手机,挂断电话,胸口上下起伏着。
“我!我道歉……”第一个字还很强硬,后面语气却软了下来。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许晋扬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傅静文手中的照片,随即九十度欠身,恭恭敬敬道,“对不起傅太太,我为我的所言向你道歉,希望你在天上可以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或许是在乎儿子,或许是真的害怕傅静文会说到做到,这次,她的语气非常真诚。
傅静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合上相框坠子,小心翼翼的放回衣领内。她转身,拿起医药箱,向门外走去。
那么多病人都在等着她救治,她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席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急急出声道:“等一下!”
傅静文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身后的她说话。
“我已经向你的母亲道歉了,希望你以后从晋扬的生活中消失。他身上责任太重,过不了随意的生活,这是他身为席家子孙的使命。”也许是怕傅静文反悔,她的声音骤然温和了许多,“如果有一天,你做了母亲,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傅静文没有回话,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只是,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以后就算她做了母亲,也绝不会逼迫孩子做他不愿意的事,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羞辱他人。
当天,傅静文申请调离了那个难民营,去了一个条件更加艰苦的地方,并且从那起断了和席晋扬的一切联系。
一周后,席晋扬如约去了F洲,在难民营里没有找到傅静文,跟那里的人打听,大家都说不知道傅静文去了哪里。
他在f洲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接到家里的消息,说席妈妈犯了心脏病住院了,情况危急,他才不得不赶回t市。
傅静文就是故意让他找不到的,其实,她可以在微信里告诉他断绝关系,让他不必飞来f洲。
可那样,他不但不会听,反而会觉得她还担心他在乎他。
只有突然间切断一切联系,让他来f洲却找不到她,他才会体会到她的绝情和狠心,才有可能彻底忘了她。
她宁愿让他恨自己,也要切断这份感情。
从那天起,傅静文像变了一个人,更加拼命的投入到工作中,只是,她再也不任由自己蓬头垢面,就算再累,睡得再晚,她也不会忘记护肤。
她不怕丑,可她怕别人用她的丑来攻击母亲,她要自己时刻精致美丽,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不能丢了气质。
这些话,傅静文藏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微醺的深夜里,统统倒给了纪璟睿。
纪璟睿听完这些,什么都没说,感情的事,哪怕他安慰了劝说了,也毫无作用,反而会让傅静文觉得自己更加可悲。
对于席家的事,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告诉傅静文,如果她需要帮助,尽管打电话给他,无论是财力人力还是物力,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这句话给了傅静文莫大的鼓励,像一道指明灯,指引着她渐渐从感情的伤痛里走出来,全身心扑到医疗事业中去。
所以这次,f洲急需一批特效药,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纪璟睿求助,而他二话没说,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准备好了所有的药品,其中一部分药品还是从其他省市立刻空运来的。
两年前的那晚,傅静文悲切的声音一直停留在纪璟睿的脑海中,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继母都对她不好,她从小到大都很顽强、坚韧,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哭声。
他知道,她一定很爱席晋扬。
傅静文极重感情,很可惜,她的家人从未给过她亲情的温暖,纵然傅家二老很疼她,可爷爷奶奶又怎么能替代爸妈呢?何况傅家二老有那么多孙辈,就算在孙辈中最疼惜她,终究不能面面俱到。
如果可以,纪璟睿真心希望她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这也是纪璟睿把航班号和起飞时间告诉秦念的原因,秦念应该会把消息传达给席晋扬,希望他明早能出现在飞机场,希望两人能互相坦露感情,珍惜对方,相爱的人不该错过。
秦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划过一片涟漪。
“谢谢。”她看着纪璟睿,声音轻轻的,脆脆的,被风吹进了他的耳孔。
很好听,风铃一般。
纪璟睿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大掌护在车顶的位置,看着她下了车,淡淡道,“晚安。”
“晚安。”秦念点了下头,转身推开缠绕着花枝的大铁门。
吱呀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着门上摇摆的花枝,纪璟睿的目光沉了几分,他希望静文姐幸福,而他也会给秦念幸福。
纪璟睿刚刚转过车头,就看见秦振国的车驶进了别墅前的小路。
秦振国看到纪璟睿的车,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看来女儿已经安全到家了。
一路上他都在加快速度,想在路上追上纪璟睿的车,可惜两人好像行驶的不是一条路线,无论开得多快,都找不到他的车。
两辆车驶到并排,两人同时摇下车窗。
“小念刚刚进去,那我先走了,伯父、秦太太,晚安。”纪璟睿颔首,目光只停留在秦振国脸上,看也没看一旁的宋宛如。
他的称呼令宋宛如脸色微微一变,伯父、秦太太?根本就不搭调!莫非他见自己是秦念的继母,就如此区别对待吗?
倒是秦振国一向大条,没听出任何不妥。外界一向传言纪少冷峻至极,话很少,他能主动打招呼问好,已经很难得了。
宋宛如静静坐着副驾驶位上,陪着笑,心中再不爽,面上到底不敢有任何表示。
转念一想,秦念这么快就到家了,心中一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纪璟睿并没看中她,否则他一定会抓紧时机,单独找个地方多和秦念相处一阵,聊聊天,了解下对方。
男人嘛,遇到喜欢的女人总是急迫的。
这样绅士的把她送回家,很明显就是对她不感兴趣。
得意爬上的宋宛如的唇角,刚刚的担忧或许都是她想多了。纪璟睿刚刚分手,不想这么快找女朋友,又不想明面上拒绝了傅家二老的好意,只得随便挑个舞伴。
他没有从那些名门千金中选择一位和他共舞,自然有他的想法。
因为如果他选了名门千金共舞,之后却不与人家发展恋情,那位千金难勉会被人嘲笑诟病。
秦念不一样,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见怪不怪。
他之所以坚持送秦念回家,估计只是想跟她说清楚,自己对她并无意,让她死了这条心,想到这宋宛如的心情大好了起来,也就不再计较称呼上的瑕疵。
“今天麻烦纪总了,晚安。”秦振国微笑。
“伯父,您是长辈,以后称呼我小纪或者璟睿就好。”
秦振国微愣,下意识看向他,他的眼神很是真诚,不像在客套。
可他毕竟是纪氏总裁,叫小纪似乎不太好。
犹豫了一下,秦振国点头道,“好,纪睿,再见。”
道过别之后,纪璟睿开车离开,秦振国把车驶入自家车库,两人下了车,进了院子,就看到秦念站在月色下,手中的屏幕发着淡淡的光,不知道在给谁发微信。
秦振国看着女儿的背影,一时间愣怔住了,月色中的她,像极了孙静,尤其是那一头乌黑浓稠的黑发,梳成了一字辫的样子,曾经的孙静就是这样的头型。
他痴痴的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脑中不受控制的响起了孙静,那个他想了半辈子,却再也没有缘分见一面的女人。
见他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秦念的背影,宋宛如暗自攥紧拳头,指尖探入掌心中,几乎抠出血来。
他在想孙静!为什么,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始终忘不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难道,她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个去世四年的人吗?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他心里却始终住着别的人!
宋宛如咬着牙,面上却挤出一抹冷笑,在月色的映照下,格外诡异。
她默默走到秦念身后,眼神就往屏幕上飘,想看看这死丫头是不是才一下车,就忙着和纪少联系。
秦念听到脚步声,立刻按黑了手机屏幕,放在手包里,回头看向宋宛如,斜眸打量着她。
她刚刚是在给席晋扬发微信,把航班和时间告诉他,这本没什么怕看的,可她偏偏要制造点烟雾弹,不让宋宛如看见,她就一定会生疑。
难受不安,那就是她的事,跟秦念无关。
宋宛如见她生怕自己看到手机屏幕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就认准了她在和纪璟睿联系。
呵,也难怪,任谁攀上了纪少,都不会轻易松手,哪怕这四年来,她表现的那样冷漠,也不能免俗。
纪璟睿这个人以及纪太太的身份,对所有女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撑起一抹笑意,“念念啊,咱们进去吧,这种晚宴都是吃不好饭的,我让李嫂准备的宵夜,咱们进去用一些。”
秦念没有回话,回头看向秦振国,眼眸安静。
他站在月光下,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缓慢虚无,“走吧。”
两个字合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落入秦念耳中,眼底划过一丝涟漪,莫非,他在想妈妈吗?
这叹息钻入宋宛如耳中,却好似电闪雷鸣一般,家庭美满、女儿娉婷,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人各怀心事,一起进了大厅,刚走出玄关,就看到秦慧妍坐在沙发上,神色委屈,眼睛有些红肿。
双手交叠在胸前,很是烦躁的样子,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目光触及到秦念的面庞之时,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三步两步走到秦念面前,扬手推了她的肩膀,秦念看清了她的动作,故意没躲,被她推得没站稳,踉跄几步,几乎跌倒,扶着沙发,晃了几晃,勉强稳住了重心。
秦念还没说话,秦振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声道,“妍妍,你这是做什么!”
秦慧妍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满脸满眼都是委屈,声音哽咽,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出来。
包括云菲菲怎么嘲讽她,傅成皓怎样羞辱他,积攒了一晚的愤怒和委屈,彻彻底底爆发了。
唯独隐藏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趁宴会接触到苏宇轩的遗憾。
这一切都要怪这个死丫头,若非她刚刚和苏宇轩分手,就公然在傅老太爷的寿宴上和纪景睿相拥跳舞,苏宇轩又怎会愤然离场?
若他没有离开,她肯定有机会跟他接触,哪怕说上三言两语,她都有信心,能够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宋宛如见女儿哭得如此厉害,心下认定了是秦念联合云菲菲和傅成皓一起欺负了女儿,否则女儿怎会不管不顾上来就推她?
她的神色虽然如常,看向秦念的眼神却不善了起来。
秦念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晚上,又跳了一场舞,脚疼的厉害,干脆靠着沙发,脱下高跟鞋,光脚站在地上。
秦振国看着她发红的小脚,脚跟后还磨破了点皮,眼底漫出一抹心疼,立刻吩咐佣人的,“给二小姐拿拖鞋,再准备一盆热水,拿些消肿药膏。”
秦慧妍含泪看着秦振国,眸底全是不解和愤怒,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爸爸不但不替她做主,反过来还如此关心秦念,这让她无法忍受。
秦念回到这个家之前,她一直是爸爸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上疼着爱着,现在秦念回来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爸爸心里就只有那个死丫头了!她恨恨的咬着唇,哭声更大了些。
秦振国却连看也没看她,无论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那是云菲菲和傅成皓给她的,关念念什么事?她平白无故拿念念撒气,还好意思哭!
宋宛如只知道,在宴会上,女儿很快就不见了,至于女儿为什么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全都不知道。
现在她才知道,女儿受到了这样大的羞辱,也难怪她会提前离开了。
女儿刚刚说她不小心踩坏了云菲菲的裙摆,被傅成皓一顿责骂,可宋宛如明明记得唱祝寿歌的时候,云菲菲的裙摆完好无损,像兰花一样,非常漂亮。
若真像女儿所说,谁能有这个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裙摆修补完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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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陕西人的媳妇儿送的月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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