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微微一笑,“你不认识我不要紧,认识我二哥就行了。”
薛方明此时正怒火中烧,哪有空搭理杜晓瑜,不耐烦地摆摆手,“臭丫头,哪来的滚哪去,别妨碍老子收拾姓贺的!”
话完,又对站着不动的跟班们怒吼一句,“让你们砸匾额,一个个都聋了?”
小跟班们蜂拥而上,不知从哪找来一把竹梯搭在门板上,其中一个三两下就爬到了最高处,伸手要去摘匾额。
贺云峰脸色大变,“薛方明,你疯了!我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带着人来闹?”
“无冤无仇?”薛方明咬着后槽牙,双眼喷着怒火,“贺云坤那只疯狗,被我们家退了亲就恼羞成怒,所以背地里想法子阴我是吧?老子不跟你们玩阴的,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拆了你们家匾额,我看你贺家今后还怎么在桃源镇立足!”
薛方明越想越恨,这才几天的工夫,他们家救了一位将军的事就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说他薛方明背靠大树,今后只怕是要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了,虽然这的确是他内心所想,可被人这么大喇喇地刺穿,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将军得知自己身份暴露,当即大怒,也不管身上的伤还没好,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为了妹妹的幸福,也为了自己的前程,薛方明完全没了读书人的清傲,死皮赖脸地追上去解释,哪知将军压根就不听,还让手底下的人狠狠揍了他一顿,若不是他命大,如今哪还能站在贺家铺子前为自己出这口恶气!
贺云峰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杜姑娘的计谋起了作用,成功把将军激怒,将军把所有的罪都怪到薛方明头上,还把薛方明打成重伤,这厮以为是贺云坤在伺机报仇,所以才会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砸仁济堂的招牌。
“薛方明,你少血口喷人,我大哥怎么阴你了?”贺云峰脸色难看,双手扶着竹梯,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让人下来,我就直接把竹梯踹翻,到时候伤着人,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妹妹丢了幸福,自己丢了前程,薛方明心头那把火烧的正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贺云峰威胁,冷笑道:“好啊,你踹,我倒要看看,仁济堂的二少爷公然在自家铺子门前伤人,往后还有没有人敢来你们家看病抓药。”
“你!”贺云峰气急。
“说得好!”杜晓瑜突然抚掌,“公然伤人是大罪,要去县衙对簿公堂的,二公子,你可得悠着点,否则真伤了人,恐怕得到县衙大牢里吃几天牢饭了。”
“杜姑娘。”贺云峰完全没想到杜晓瑜会帮着薛方明说话,眉头拧得死死的,扶在竹梯上的双手慢慢收紧,额头上青筋鼓胀。
薛方明也没想到这个丫头会站在自己这边,当即高傲地仰起下巴,尤其是看到贺云峰难看的脸色,他心中就觉得一阵快意。
杜晓瑜把薛方明的神情全数看在眼里,唇角一勾,继续说,“同理,薛公子前几天公然让人打了我二哥,这也是大罪,怎么样,薛公子,咱们是私了还是县衙公堂见?”
薛方明脸上得意的神色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杜晓瑜,“你……你到底是谁?”
杜晓瑜挑眉,“你那天让人打的是我二哥,难道还猜不出来我是谁吗?”
对上杜晓瑜冷嗖嗖的双眼,薛方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是丁文志的妹妹?”
“没错。”杜晓瑜道:“我就是丁文志的妹妹,为我二哥讨公道来了,薛公子还没回答我,咱们是私了还是公堂见。”
贺云峰突然反应过来杜晓瑜的用意,当即附和道:“好啊,民和书院的大才子薛方明竟然敢让人殴打王院首最器重的学生,如今你倒还有脸来我们家闹,行,要闹可以,咱们去县衙找县太爷做主,看看是我贺家被退亲罪大,还是你殴打民和书院的学生罪大。”
薛方明慌了,那天借机让人打了丁文志,是因为背后有个将军撑腰,他以为甭管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将军都能看在小妹救命之恩的份上暗中帮他摆平。
可是谁能想到,这才几天的工夫就风水轮流转,将军的身份不知被哪个不要命的给曝光,将军一走,小妹没了盼头,他的前程更是直接打水漂,现如今丁文志的妹妹找上门来,又有那么多学子作证,他就算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咽了咽唾沫,薛方明眼神闪躲,“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么多人在围观,他还要点脸。
杜晓瑜跟着他走到一边。
一见没人,薛方明马上作出忏悔的姿态来,满脸苦相,“姑娘,那天的事情其实都是误会,我们只是闹着玩,谁料我的人不知轻重失手打伤了文志兄,我向你保证,明天我就亲自登门道歉,你看这事儿……”
“这事儿得上公堂。”杜晓瑜微笑着接话。
薛方明脸一沉,“我不都说了是误会吗?”
“是不是误会我不清楚。”杜晓瑜道:“我只是看到二哥被打伤了,觉得有必要讨个公道而已,薛公子是个男人,有种动手打人,难道还没种承认吗?”
薛方明被戳到尊严,当即怒目,伸出手想掐杜晓瑜的脖子。
杜晓瑜眼疾手快,直接钳住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一掰。
“啊——啊啊啊——”薛方明的惨叫声马上响起来。
杜晓瑜冷眼看着他,“我先前看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敬你三分,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但你非要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手腕折了,薛方明疼得飙出眼泪来,看怪物一样看着杜晓瑜,求饶道:“私了,我选择私了还不行吗?”
“怎么个私了法?”
“我……我赔钱,你说,要多少,我赔就是了。”
“光赔钱怎么行。”杜晓瑜道:“我二哥被打的,可不仅仅是人,还有名声和尊严,你以为用几个臭钱就能弥补回来?”
薛方明那只手疼得直打颤,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那要如何,你倒是赶紧说啊,我这……我这手太疼了,要是再不看大夫,会废的。”
杜晓瑜道:“就按你说的,登门谢罪。”
“好好好,都依你。”薛方明实在是疼得不行,只要不过分,这时候他是什么条件都能依的。
“前提是你得请王院首一起去。”
薛方明猛地瞪大眼睛,“这又不关王院首的事,为什么要请他?”
杜晓瑜反问:“不请上王院首作见证,谁知道你已经给我二哥道过歉了?”
“不行!”薛方明急得跳脚,一旦去请王院首,整件事就得被院首知道,三年前的府试他虽然没考上童生,但起码在王院首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这件事一旦暴露,王院首就该对他彻底失望了,别说是以后提携他推荐他去府城读书,怕是连民和书院他都待不下去了。
“那我可管不着。”杜晓瑜冷淡地说道:“你要是做不到,咱们就上公堂,让县太爷来判,该如何就如何。”
薛方明顿时一噎,闹到县衙去,他的名声只会更臭,但如果在王院首跟前诚心认错,王院首为人师表,总不至于揪着他的过错不放,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打定主意,薛方明一咬牙,“好,请就请,半个月后,等我养好伤,我就去县城请王院首去你们家。”
杜晓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手,“五百两。”
薛方明吓得直抽气,嚷道:“他伤得还没我重,五两银子就顶了天了,五百两,你以为我们家是开钱庄的?”
杜晓瑜突然笑了起来。
薛方明恨恨地问:“你笑什么?”
杜晓瑜诚恳地说道:“我笑你蠢啊,家里没钱庄你还敢打人,到最后惹得一身骚,活该你赔钱,少废话,五百两,拿得出来,今儿这事就暂时告一段落,拿不出来,咱们就没完!”
薛方明恨不能把眼前这个丫头片子活活撕了,可是他打不过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一股蛮劲,对付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实在够狠的。
现如今,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拿钱。”薛方明说完,走到仁济堂门前,叫上那几个跟班,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贺云峰看到薛方明走了,马上疏散看戏的人群,又让柜上的伙计把铺子门前清理一下,这才客气地请了杜晓瑜进去坐。
刚才闹事的时候,贺掌柜和贺云坤始终都没有出现,杜晓瑜觉得很奇怪,就开口问:“贺二公子,你爹和你大哥呢?他们都不在铺子里吗?”
贺云峰的神情顿时晦暗下来,“我哥喝酒过多,今天一早胃疼不止,我爹送他去医馆了,这会儿八成还在医治,唉,被薛家退婚这件事,对我哥的打击太大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杜晓瑜道:“这种心病,自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贺云峰诧异,“你是说,薛姑娘?”
杜晓瑜点点头,“既然是指腹为婚,那么我想那薛姑娘不至于这么绝情才是,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要是他们能见上一面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贺云峰苦笑,“都已经退婚了,她怎么可能来见我哥。”
两人正说着话,贺掌柜就带着贺云坤从外面进来。
才几天不见,贺云坤整个儿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颧骨突出,嘴唇很干,整张脸如同蒙上了一层灰,没有一点生气。
杜晓瑜心中十分惊讶,贺云坤会这样,说明他对薛绛珠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才会被狠狠打击到,可是这也太严重了些。
“大公子。”杜晓瑜跟他打招呼。
贺云坤在她旁边坐下来,讥讽地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对,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杜晓瑜直言不讳,“我想看看,往日里三句话不对头就跟我抬杠的贺大公子,到底被未婚妻伤成了什么样子,如今看到你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邋遢样,我就放心了。”
贺云坤双目圆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睛里闪烁着凶光,“你找死!”
杜晓瑜抬脚狠狠将他踹开。
贺云坤不防,如同一滩软泥似的摔在地上,碰到了鼻子,当即流下两管鼻血来,贺云坤一抹鼻子,看到手上的血,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就这么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贺掌柜吓坏了,正要指责杜晓瑜,贺云峰先一步劝住他,小声说:“爹,我看大哥这副样子,正好需要有个人来刺激刺激他,否则他会一直颓废下去的,相信您也不想看到大哥从此一蹶不振吧?”
贺掌柜虽然心疼大儿子,却也明白小儿子说的有理,索性站在一边忍住不插手。
杜晓瑜看着瘫在地上的贺云坤,冷冷地说道:“有胆量为她买醉寻死觅活,却没胆量去找她把整件事情问个明白,这么没出息的男人,别说是薛姑娘,就算是我,都会瞧不起你。”
“你住口!”地上的贺云坤艰难地说道。
“你喜欢自欺欺人,那就继续躺在地上装死,我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操碎心,说你两句,是看在我平时跟你们铺子来往频繁的份上想让你振作起来,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总而言之,出了这道门,你依旧当你的贺家大公子,我依旧是我的农家女,咱们互不相干。”
杜晓瑜说完,抬步就要朝外面走。
“你站住。”贺云坤双手撑地,慢慢爬起来,看了看杜晓瑜的背影,大步走到她面前,“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往伤口上撒盐,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吗?”
“你爱听好听的?”杜晓瑜问。
贺云坤抿唇,他就是讨厌这个丫头嘴巴太毒了,每次说点什么都能把人噎个半死。
“好听的话我有啊!”杜晓瑜看向外面,薛方明取了银子刚回来,“如果我没猜错,薛方明身后那位应该就是他妹妹薛绛珠了,哎,你未婚妻来了,你们有机会破镜重圆和好如初了,这话够好听吧?”
贺云坤猛地回头,果然见到一身鹅黄色衣裙的薛绛珠跟在薛方明身后,缓缓走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贺掌柜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轻声问贺云峰,“薛方明怎么来了?”
贺云峰把之前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贺掌柜听得心惊肉跳,暗道杜晓瑜这丫头也太胡闹了,设个局险些把他的仁济堂的牌匾给赔进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否则匾额要真让薛方明给砸了,他今日非得跟杜晓瑜翻脸不可。
薛方明绕过贺云坤,把五百两银票递给杜晓瑜,又让杜晓瑜开收据,杜晓瑜穿越这么久还没写过毛笔字,只能让贺云峰代劳。
收好收据,薛方明才对着贺云坤说道:“我妹妹想单独跟你谈谈。”
贺云坤的目光落在薛绛珠身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柔美,只不过此刻眼睛里含了泪光。
贺云坤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杜晓瑜一眼,那眼神好似在问杜晓瑜他要不要单独跟薛绛珠谈谈。
杜晓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是薛姑娘要见你,又不是我,你看我干什么?”
贺云坤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轻哼一声,然后甩袖出门。
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大树下。
贺云坤特地往后退了两步与薛绛珠保持距离,声音带着几分冷漠,“不知薛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云坤。”薛绛珠一说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本来指望着贺云坤会像以前一样替她擦眼泪,哪曾想贺云坤直接不为所动,她索性掏出帕子摁了摁眼角,带着哭腔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贺云坤喉咙紧了紧,没说话。
薛绛珠咬唇,“云坤,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你别往心上去,咱们以后……”
“误会?”贺云坤打断薛绛珠的话,“你哥公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聘礼拒之门外是误会,还是你要跟着那位将军回京城嫁他为妻是误会?”
“云坤,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薛绛珠直接哭出声来,“咱们俩从小就认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她一边说,一边去拉他的衣袖。
贺云坤再次退后一步,避开她的触碰,嘴里冷冷地说道:“我就是因为太清楚以前的你,所以才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以至于到了下聘那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不是这样的云坤,你听我解释。”薛绛珠眼睛都哭红了。
“好啊,那你解释,我听着。”贺云坤每听她多说一句话,心就凉下一截来。
薛绛珠眼泪汪汪地说道:“并不是我想嫁,而是那位将军见我生得貌美,非要将我带去京城,还用我爹娘和哥哥的性命作为威胁,我若是不从,他就杀了他们,云坤,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贺云坤深吸一口气,“我下聘那天,你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连句准话都不给我,直接任由你哥把我们的婚书撕了,还把我的聘礼退了回来,让我名誉扫地。”
薛绛珠辩解道:“那是因为我被我哥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那后来呢?”贺云坤直视着她,一双眼睛里全是失望,“后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也被禁足了吗?”
“……是。”薛绛珠心虚地低下头,“我爹娘不让我出来,所以我没办法来找你。”
贺云坤冷笑一声,“那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
薛绛珠忙道:“我以死相逼,说今生非你不嫁,我爹娘没辙,所以就放我出来了。”
贺云坤的眼神逐渐变得讽刺,“以死相逼?你如今又不怕那位将军用你爹娘的性命来威胁你嫁给他了?”
薛绛珠低下脑袋,“将军他……已经走了。”
说完,又抬起头来满眼希冀地望着贺云坤,激动地说:“云坤,从今往后没有人会再阻拦我们了,我知道你还在等我,婚书和聘礼都可以重来,我们再选日子成婚好不好?”
“抱歉。”贺云坤道:“我有意中人了。”
薛绛珠难以置信,大声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故意气我的对不对?云坤,我知道你在退婚这件事上吃了不少苦头,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强迫我了,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你难道还不高兴吗?为什么要编造这些谎言来膈应我呢?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贺云坤缓了缓,“我只问你一句话。”
“好,你说。”
“你到底是在担心今后名声传扬出去不好听所以急着找我当下家,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我?”
薛绛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马上道:“我当然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你的。”
贺云坤道:“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位将军是我想法子弄走的呢?”
薛绛珠原本还眼泪汪汪的眸子突然瞪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云坤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薛绛珠解释道:“我是想说,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你设局害他,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云坤一脸的无所谓,“只要你不说,那位将军怎么可能知道是我散播的消息?”
薛绛珠沉默不语,心中无比的怨恨,如果贺云坤不闹这么一出,她就一定能去京城做将军夫人,可是因为贺云坤,她所有的荣华富贵梦都成了泡影,好恨,她好恨!
薛绛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发觉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攥出洞来。
“薛姑娘。”贺云坤后退两步,拱手道:“薛某只是个行医救人的大夫,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望着他要走,薛绛珠急了,大喊,“贺云坤,你要是敢就这么撇下我离开,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棵树下,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薛绛珠说完,热泪再次滚下。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嫁不成将军,名声传了出去,镇上不少人在怀疑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现如今唯有尽力挽救跟贺家的这门亲事,否则往后谁还敢上她家门提亲?
贺云坤转过头,“你疯了!”
薛绛珠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眼神狰狞,“你被退婚,名声大跌,我因为将军的事损了清誉,我们俩现在是一路人,你不娶我,就没好人家敢把闺女嫁给你,难道你想打一辈子的光棍吗?还是你想娶一个容颜丑陋的女人回来恶心自己?贺云坤,承认吧,你跟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贺云坤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从来没发觉这个女人是毒蛇,亏他还觉得她柔情似水,可是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身上已经没有以前的温柔,而是变成了一副充满算计的丑恶嘴脸,看得他一阵阵恶寒。
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因为她而整天酗酒险些闹出人命,贺云坤就觉得满心后悔。
他的后半辈子,绝对不能跟这样的女人一起过,否则那样的日子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只要我不娶,你就一辈子别想进我贺家的门。”贺云坤一字一句地重重说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人,也不管薛绛珠在后面是如何的咆哮怒吼。
贺云坤回到仁济堂的时候,薛方明已经走了,只剩杜晓瑜坐在内堂和贺云峰有说有笑。
听到脚步声,杜晓瑜抬起头来,见贺云坤脸上的神情松快了不少,她笑问:“和好了?”
贺云坤脸色一垮,“我跟她和好,你是不是很高兴?”
杜晓瑜撇撇嘴,“当我没问。”
匾额保住了,惩治薛方明为二哥和阿福哥哥报仇的目的也达到了,杜晓瑜不想在镇上多待,于是跟贺掌柜和贺云峰提出道别。
贺掌柜和贺云峰自然不会强留她。
反倒是贺云坤,一声不吭地跟着杜晓瑜走到铺子门外。
杜晓瑜皱皱眉,转过身,“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云坤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跟她和好。”
“哦。”杜晓瑜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到集市上买点东西带回家去。”
贺云坤动了动嘴唇,还是问了出来,“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说阿福啊?”杜晓瑜想也没想,“那是我未婚夫,过了今年,我们就要挑日子成亲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顺嘴问一句。”贺云坤收回目光,转身回了铺子。
杜晓瑜没再逗留,朝着钱庄走去。
刚从薛方明手里得了五百两银子,她可不敢全部带在身上,谁知道薛方明会不会背后使阴招再安排人来抢劫,所以她只拿了一百两,剩下的全部存入钱庄。
等存了钱,杜晓瑜去集市上转了转,买了一条肥鱼,准备煲鱼汤,又买了一些鲜果和菜园子里没有的蔬菜,最后竟然看到有卖小鸡仔的,她望着笼子里黄澄澄毛绒绒的小鸡仔,心里喜欢得紧,就花钱买了一笼,十只,打算围个篱笆院自己喂养。
回到家的时候,杜晓瑜简直累趴了,水苏帮她把牛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杜晓瑜懒得动弹,交代静娘晚饭全部做成清淡的。
那两个被打的人需要活血化瘀,不能吃得太油腻。
静娘应了声,很快去厨房忙活了。
杜晓瑜没打算把自己去找薛方明麻烦的事告诉丁文志,她知道二哥若是晓得了,一定会不高兴她独自一个人去冒险,可是受人欺负了乖乖忍着这种事她做不到,有什么仇,能当场报最好,当场报不了也不能拖得太久,速战速决才痛快,否则要是受了委屈,她总会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堵着难受,连饭都吃不下去。
半个月后,薛方明按照约定带着王院首找到杜晓瑜的宅子。
开门的是水苏。
看到两个陌生男人,水苏一脸疑惑,“请问,你们找谁?”
王院首客气地道:“敢问这里是丁文志丁童生的家吗?”
水苏不明白这些人来找二少爷做什么,讷讷地不敢点头。
王院首见她紧张,便解释道:“你别怕,我是民和书院的院首,姓王。”指了指旁边的薛方明,又说:“这位是我的学生薛方明,我们二人今天是特意来拜访。”
丁文志受伤的真相除了杜晓瑜他们几个,是没告诉水苏和静娘的,所以水苏听到薛方明的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神情恭敬了几分,“原来是王院首,您快里头请,奴婢马上就去请二少爷。”
奴婢?
王院首和薛方明的目光齐齐落在水苏身上。
听说丁文志家境贫寒,住的是土坯房,每年念书的束脩都是靠爹娘东拼西凑卖猪卖鸡蛋凑起来的,今日一见,简直颠覆了薛方明和王院首的认知。
如此崭新气派的宅子,又有丫鬟伺候,分明是有钱人家,哪里贫寒了?
薛方明脸色纠结,他以前仗着自家在镇上有一间布庄经常取笑丁文志是个穷书生,丁文志也从来不反驳,如今看来,人家哪里是默认了穷,不过是懒得跟他这个跳梁小丑计较罢了。
想到此,薛方明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像是被谁狠狠扇了一巴掌。
丁文志听说王院首来了,惊得脸色微变,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随着水苏出来,见到门外的王院首,恭敬地作揖行礼,“学生丁文志见过老师。”
半个月的调养,丁文志的脸上虽然好了大半,但仍旧能看出来一些淤青。
“文志,你脸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王院首关切地问。
丁文志淡淡一笑,“有劳老师挂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王院首回过头,狠狠瞪了薛方明一眼。
薛方明身子微微颤了两下,看向丁文志,语气中带着歉意,“文志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今儿亲自登门给你道歉来了。”
说完,把手中的补品递过去,“希望你能看在昔日同窗的情谊上原谅我这一回。”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王院首亲自到场,丁文志说什么也要给这个面子,于是递了个眼色给水苏。
水苏上前来接过薛方明手中的补品。
丁文志又拱手作了一揖,“老师里面请,方明兄,请。”
见丁文志收下礼物,薛方明终于暗暗松一口气。
天知道这一路走来他被王院首训斥得狗血淋头,今后是万万不敢再对丁文志动歪心思了,否则别说王院首,丁文志那个凶残彪悍的妹妹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想到杜晓瑜,薛方明觉得自己折过的那只手又开始隐隐作痛。
进了宅子,王院首在院里站了站,如今已经七月下旬,入秋了,院子里却还是一片翠绿的景象,景观树修剪出各式形态,荷塘里的荷叶已经长了巴掌大小,偶尔能看到指节大小的鱼儿在里面游动。
这是杜晓瑜问渔民买来的鱼苗,刚下塘没几天。
荷塘边上,堆砌着一些山石,看样子没经过人工雕琢凿刻,单个的山石也没什么特色,可就是那么随意的一组合,看起来就跟别处的不同,很是吸引眼球。
再看房檐下挂着的那些灯笼,材料都不是上等,可做出来的灯笼偏偏精致好看,有单个的,也有一串一串的,随着风一摇一摆,不难想象等晚上把灯笼都点着会是怎样的一番美景。
菜园子里插了不少细竹竿,扁豆藤子顺着往上爬,茄子,辣椒和番茄都成熟了,韭菜割了一茬,新长出来的十分娇嫩,上面还沾着少许的水珠,静娘提着菜篮子弯腰摘黄瓜掐葱叶。
放眼望去,一派生机。
王院首看得心旷神怡,对着丁文志夸道:“这园子也设计得太巧妙了。”
丁文志淡淡一笑,“是我小妹的主意。”
“你小妹?”王院首微愣。
“对。”
“如果真是她的主意,那你小妹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王院首道。
丁文志轻声道:“小妹在家的,一会儿老师准能见到她。”
这么一说,王院首越发对丁文志的这位妹妹好奇了。
薛方明觉得难以相信,上前来问,“文志兄,你有几个小妹?”
“就一个,怎么了?”丁文志不解。
“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薛方明讪讪一笑,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半个月前被那个凶悍的丫头把手给掰折了,可是这么清雅好看的院子竟然是那个凶残丫头布置的,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丁文志带着两人进堂屋,水苏忙烧水沏茶,然后退到一旁候着。
丁文志摆手道:“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水苏应声,出了堂屋就去杂物房找杜晓瑜,告诉她薛方明来了。
杜晓瑜和傅凉枭两个正在给小鸡仔喂食,听到水苏的话,杜晓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说道:“我知道了,跟着就来。”
傅凉枭的脸已经恢复了大半,杜晓瑜满意地看了一眼,嘱咐他,“那个薛方明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不必出去见他们了,一会儿我会让水苏来给你送饭,先回房吧!”
傅凉枭颔首,听话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晓瑜洗了手来到堂屋。
薛方明一看到他,整个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杜晓瑜一看薛方明旁边那位看起来和蔼可亲,双眼炯炯有神的老者,便猜到这位应该是王院首了。
杜晓瑜上前,把静娘教自己的礼仪拿出来,蹲身道:“小女子杜晓瑜,见过王院首。”
王院首“咦”了一声,“你们俩不是亲兄妹吗?”
丁文志摇头解释道:“不是,晓瑜妹妹是我爹的义女。”
“原来如此。”王院首恍然大悟,想起这一路上薛方明跟自己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个清秀灵气的姑娘,人家有规有矩的,哪里像是会抡起拳头打人的样子,定是薛方明这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非要往人家头上泼脏水。
想到这里,王院首瞅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薛方明。
“我……”薛方明百口莫辩,他哪里知道这个丫头片子这么会装,那天在仁济堂门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今日再见就变成小白兔了,要说这么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女娃娃能有把他手腕直接掰折的劲儿,谁会信?
薛方明自知又被这丫头摆了一道,心中愤懑,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否则要惹得王院首生气,民和书院他就不必再待下去了。
三个文人聚集,自然没有杜晓瑜说话的地方,她只随便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去厨房了。
不多时就做了一桌子农家菜。
有肉焖扁豆,红烧茄子,蒜薹炒腊肉,凉拌木耳,红薯叶蒸鸡蛋,还蒸了一笼屉大饽饽,烧了一锅疙瘩汤。
王院首他们在书院里吃的都是大锅饭,除了能填饱肚子之外,谈不上美味。
因此这几道充满农家味道的农家菜刚一上桌,王院首就馋得不行,要不是顾及到这里是学生的家,他怕是早就拿起筷子开吃了。
杜晓瑜吩咐了水苏去给傅凉枭送饭,又把堂屋让给丁文志,薛方明和王院首三人,她自己则是去了丁文章他们的屋子里跟这小两口一起吃。
“奇了怪了。”廉氏疑惑地说道:“薛方明为什么突然登门道歉了?”
杜晓瑜笑道:“这还不明显吗?定是他动手打二哥的事情被那些学生告诉了王院首,院首一怒之下让他来的呗!”
丁文章赞同地点点头,“妹子说得有道理,不过就这么便宜了薛方明,想想还是不甘心。”
“算了吧大哥。”杜晓瑜劝道:“俗话不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吗?人家都登门道歉了,咱们也没有将人往外撵的道理不是,再说了,二哥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入仕途的,不能留下太多的污点,否则对他的将来没好处。”
“倒也是。”廉氏感慨道:“不管怎么说,薛方明肯来道歉就好,咱们也算是能心安了。”
杜晓瑜眸光闪了闪,被她把手腕都给掰折了,薛方明以后自然只有怕的份,没有敢动手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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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际战神女汉子穿越到小白菜软包子,附带痴呆夫君一枚
仰天长叹的孟云舒表示很惆怅
面对欺负上门的人,该肿么破?
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女汉子决定:既然不怕死,那就往死里揍!
天底下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事
一拳不行,再来一拳,两拳不行,就三拳
一直揍到服为止
……
只是……只是,这个呆子是肿么回事?
她只想收个小弟耶,可没想要个夫君
泥奏凯点!
痴呆夫君勾唇一笑:已盖章,概不退货!
PS:开挂的人生,无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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