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的嘴巴一向不饶人,这是黄氏与赵定唐都知道的。本来黄氏也由着杨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收拾好了大姑父留下的惨剧,竟是一本正经的对着杨善训斥起来,说:“那姓陆的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以后不许对他没大没小的。”
杨善有些诧异的看向黄氏,好半天没做声。
黄氏被杨善看的有些尴尬,扯扯嘴角说:“你年纪也不小了,那姓陆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嘴巴也不是个能饶人的,要是他在外面编排你的不是,你……唉……”
黄氏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杨善却是知道黄氏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呗。对于这点杨善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不急着嫁,如今自己才十四岁。杨善是想二十再解决终身大事的,但是那时候只怕黄氏早就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因此杨善就退了一步。十八成年,十八岁把自己嫁出去,这样自己身子不遭罪,勉勉强强也算踩着及格线过关。
至于十四、五岁结婚的,女孩子身子都没长开,开什么玩笑?
对于这种时候,杨善一向都是能糊弄过去久糊弄过去的,因此转移话题问黄氏:“方才大姑父过来说的话,是让我们洗三过去还是满月过去?孩子什么时候生的我们都不知道,怕是让我们过去喝满月酒吧?”
这一问倒是让黄氏安静了下来,不过没一会黄氏久反应过来,说:“反正我们不去,问这个也没用。”对于杨兰兰的作为黄氏心里一直惦记着,要不是她,杨馔现在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不想去是一回事,但是刘家来人请了,我们要是不去,是不是有些不给面子?”杨善见黄氏说的斩钉截铁,不由得迟疑道。
这话倒是说中了黄氏心里存着的不安。因此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一会后黄氏说:“我去你二婶家看看。”黄氏说着就走,杨善立马跟上说:“我也去。”
两人到了谷氏家,正好迎面撞上老太太,老太太从里面出来。看见两人说:“你们怎么也来了?”
黄氏对老太太还是有些心虚的,因此往后退了一步喊了声:“娘!”
杨善见到老太太心里也有疙瘩,因此也退了一步喊道:“奶奶。”对于两人条件反射的举动,老太太只当没看到,立在门口等两人回答刚才的问题。
黄氏说:“杨慧不懂事。刚才气着她大姑父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她姑父还在不在,领着杨善道个歉。”
对于黄氏出卖自己的这件事,杨善只能认怂,做了个认错的表情,乖乖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老太太见了点头,身子让了一半给两人,说:“嗯!已经不小了,什么事也不能惯着。”两人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然后侧着半个身子进了里面。
里面大姑父果然坐在廊檐下的阴凉地方。大谈特谈刘家。眉飞色舞的将刘家夸成了只应天上有的光景,变着法子吹嘘自己。杨善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然后喊了声:“二婶!大姑父!”
谷氏对于两人过来还是很欢迎的,但是大姑父却是脸一拉,眉头皱起来,不悦的哼了一声。
身后还有老太太在,杨善不情不愿的上前说了声:“大姑父,刚才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对于拉下脸来道歉这种事,杨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伤自尊的。左右不是真诚的。说句话也不至于掉块肉。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目的,黄氏刚才对老太太说的话明显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是不想得罪刘府的。而杨善自己也想去刘府看看!不为别的,杨善就是想见见杨兰兰的。
大姑父身为长辈,对杨善这口不对心的道歉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总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杨善难看,那会显得他没有气度,因此点头说没关系。
这位大姑父回答的也是口不对心,杨善不禁有些好笑,心道:活该!让你死要面子。
客气的话说完了,老太太在后面说:“你们先聊着。我去老三家跟他们报个喜。”说着这话,老太太就走开了。
听到这里,杨善才知道自己这位大姑父竟然还没有去老三家,外孙女是哪家的分不清吗?杨善不禁又是在心里对这位大姑父一阵鄙夷,就是报喜这件事也是捡着利益来的,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这副势力的样子。
只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来这里?好歹杨绪北现在是村长,来这里不是更有利可图吗?不过很快杨善就转过弯来,虽然杨绪北做了村长,但是这个家的条件也就这两年才得到改善,别忘了这个院子里原来还有一名需要吃药的病鬼!家底早就掏空了。而杨善家,虽然杨庆年不在了,但是这些年来多多少少还是有底蕴的。
转过弯来,杨善更是觉得这位大姑父不是一般的精明!也难怪,要是反应不快,也不会一个外姓人在刘家坐上了举足轻重的位子。
这位大姑父刚才被杨善拐弯抹家的骂了一通,多少知道杨善的火力,这时候也不再张口说那些惹人嫌的话了,摆着老爷的架子说:“兰兰丫头是看重家里人才会求老爷、少爷请你们过去。但是你们过去了也别忘了身份,兰兰现在好歹是人刘家的名正言顺的妾,身份与我们不一样。你们去归去,不要丢了兰兰的脸。随礼的时候带的东西也别太寒酸,我府里还有事,就这样,今天先告辞了。”
一顿类似训斥的话说完后站起身就走了,杨绪北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我送送您。”然后众人的目光就这么看着这位大姑父直直向大路走去。
见人走出一段距离,杨善才没好气的骂道:“当了别人家的妾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事?呸!什么玩意!”
黄氏瞪着横了杨善一眼,杨善当作没看到,转身对上杨慧说:“杨兰兰让我们参加什么啊?满月酒?”
杨慧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疑问的看着杨善回答:“是的,满月酒。”
杨善被杨慧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说:“刚才我没给他留面子,所以把他气走了。”
杨慧大概能想象到那个场景,笑了笑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这种人心眼小。怕是已经记恨上你了。”
杨善耸耸肩,一脸不在乎的说:“我们一家又不跟他过日子,怕什么?”
对于杨善的话杨慧不置可否,正好杨绪北从外面回来。杨慧的注意力便转向了杨绪北,问:“大哥你怎么看?”
杨绪北没作声,摇摇头示意杨慧不要说话。虽然奇怪,但是杨慧还是听了杨绪北的话,不过一分钟。杨庆福与柳氏二人就匆匆忙忙过来了。大热的天,两人额头上都是汗,只怕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进门后柳氏的第一句话就是:“陆老爷……”后面的话在见到院子里的场景之后就没了声音。
院子里没人,柳氏立马看向杨绪北问:“你姑父呢?”
杨绪北指了指外面的大路说:“刚走,现在追还来得及。”
柳氏哎一声应下,抬脚就要往外追去,却是被杨庆福一把拉下,杨庆福怒道:“追什么追?没见到人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们么?”说着呸一声道“不过是个奴才!”
柳氏被杨庆福一拽立马就不敢有动静了,杨善离着杨庆福三四步远,闻到杨庆福身上一股酒味。心下了然,难怪柳氏不敢再说话了。
这二人自赵定唐进了杨家门之后,就做出与杨善家势不两立的态度来。在杨家被人围攻的时候也没少落进下石说些下流话。对这一家子,杨善家母子三人算是看明白了:不思进取,仗着可怜做可恨之事。
不来往就不来往,反正吃不上饭的又不是杨善一家子,还乐得逢年过节省下一笔开支。
杨庆福站在门口,依旧有些不依不饶的骂着:“势力的东西!老子女儿现在是你家主子,对我不敬?哼!过几天我去看我女儿的时候让她好好收拾你!”杨庆福说的激动,右手更是比划着做出动作来。奈何不胜酒力……一个趔趄坐了下来。
杨善翻个白眼,心道:有本事自己压过姓陆的一筹啊?就这么点出息!大白天的就耍酒疯?没救了。
杨庆福骂完姓陆的之后,看见杨善,眉头一皱说:“我怎么看见杨善那死丫头了?她在。那她那不要脸的娘是不是也在?啧啧……杨庆年啊杨庆年,你自己挣足了钱,最后呢?腿一蹬还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吃的家的饭、睡你家的床,还搂着你的媳妇……哈哈……早知道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杨庆福说的不堪入目,杨善一点都不生气。就是这么讥讽的看着瘫坐在地上胡言乱语的男人。摇摇头“啧啧”两声。黄氏本来是怒不可遏的,但是见杨善这样的反应一愣,然后也就忘了要上前去教训杨庆福的想法。
杨善这时候对上黄氏,怜悯的说了句:“真是可怜!”说的自然是杨庆福可怜,仅存的一点上进心竟然就为睡别人的媳妇……呵!好大的出息。黄氏听见杨善说这话,也看向杨庆福,然后难得的没有动怒,道:“是可怜。”
不过黄氏这话却是对着柳氏说的。柳氏正卖力的拉着杨庆福起来,听见杨善母女二人说这话,身子一僵,像是被戳中痛处一样,柳氏的脸上带了几分茫然。
这么一发呆,动作不由得就停了下来。杨绪北看一眼杨善,然后拔脚去了门口,帮着柳氏扶起杨庆福说:“我送你们回去,路上我和你们讲讲姑父说的事情。”
柳氏点头应下,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等那三人都走了之后,谷氏过来说:“嫂子,老三的话你被别往心里去,他……过的也不容易……”
谷氏虽然是劝慰黄氏的,但是这话说的有些不可时宜,是以杨慧开口说:“谁又过的容易?”杨慧这是在提醒谷氏:杨善一家也因为他们老三家才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谷氏立马反应过来,脸上有了尴尬的神色,迟疑的看向黄氏与杨善。谷氏对上杨善的时候,杨善展颜一笑说:“比起前段日子我们听到的,今天这话已经很含蓄了,不碍事的,您也别往心里去。”
谷氏想到前一段时间杨善一家子的遭遇,那时候这一大家子被堵的出不了门,那时候还是杨绪北定时送吃的给他们……这么一想谷氏就更内疚了。
好在没一会杨绪北回来打破了谷氏的内疚的情绪,杨绪北进门后就将大门关了起来,然后对众人说:“进屋说吧。”外面实在是热,里面的屋子好歹遮阳通风,比起外面热的熏人的气浪好的多。
进去后,杨绪北说:“这次满月酒咱们不能去,但是也不能不去。”对于杨绪北这段类似绕口令的话,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倒是一旁的杨慧心里有了一点底,抬眼瞟过杨绪北。
杨绪北继续说:“咱们先定下去的人选,等事情过后我会与你们解释清楚的。”
杨善见他说的有些严肃,不由条件反射的看向杨慧。见一旁的杨慧好像知道些什么,突然间倒是想起来杨慧与自己说过的话。难不成这场满月酒有政变?
对于权利交换这件事杨善多少也知道有风险,毕竟从小到大也是看过那么多电视的,血雨腥风用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但是杨善却不知道杨绪北甚至杨家现在面临的险恶局势……
杨善正在神游,那边的杨绪北又发话了:“我是要去的,还有杨慧,杨兰兰做了这么多事肯定是想在酒席上看到你。”杨慧点头,一旁的杨善也懂,杨兰兰只怕是想看杨慧狼狈的姿态罢……
“我也去!”杨善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杨馔是万万不行的,杨庆年的独苗,杨善可不能冒这个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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