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铁场就是关家铁场,最初是一张姓监生所开,所以也叫张家铁场,张家场的得名也是由此而来。
明朝政府在一定范围内允许私人采矿冶炼,汉家铁场也只是无数民营铁场的一家,且由于这汉家铁场已经经营了几十年,规模并不亚于官营铁场,要不也不会生产出如此多的火器。
也正因为有了铁场的存在,集镇张家场也是川东地区有名的铁制品加工基地,有大大小小的作坊上百家,从事冶铁工作的工人也达数百人以上。
杨明很重视这家铁场,要不然也不会长期在张家场派驻一个标的力量。
汉家铁场位于张家场镇东郊的梭沙坝也是有原因的。梭沙坝背靠东乡县的产煤矿区,又临近东乡县最大的河流--中河,且交通便利,地势平缓,正是开办铁场的绝佳之地,而杨明一来到这里,也被这里的地理情况所吸引:“刘主事,现在这里有多少工匠和工役?”
“公子,汉家铁场现有一百二十名工匠,三百四十二名民夫,都暂时被关押在棚屋里,等候公子处置呢”,已经被杨明任命为汉家铁场主事的刘铁匠刘和德慢吞吞念着才统计出来的数字,心里也不由得暗叹这当官真心累,光是念个字都是麻烦得紧。
“怎么把他们还关押着呢,立即将他们放了,都召集到这里来,我有话给他们讲”,杨明说后,很快,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工匠民夫都聚拢到杨明所站的坝子上来。
“原来我大明朝的科学技术人才都这副模样,简直比乞丐还不如”,杨明见到眼前这些工匠们大都表情麻木,低垂着头,就像是等候处置的死刑犯一样,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然后大声道:“大家都放心,我叫杨明,并不是要把你们怎样,相反我还要好好款待你们,云蝶,叫他们把银元抬上来。”
这些工匠们还以为杨明要杀他们,可没想到杨明会在杀他们之前拿银子出来,一个个都抬起头来,看了白花花的银元一眼。一些秉性贪婪的还暗自揣摩着这些银子是不是要发给他们。
然而,这次他们真猜对了。杨明很快就宣布道:“恭喜你们现在正式成了我汉家军械所的员工,我现在就给你们预支一个月的薪酬,你们领了情就来这里登记,只要你们好好干,以后还会领更多的钱财!”
“发钱?流贼居然还会给我们发钱?”工匠和民夫很不可思议地互相看了看。
这些工匠和民夫们很多都没有做工要拿薪酬这一说,除了一些手艺精湛的工匠外,大多数来关家铁场做工只不过是为了三餐吃饱。而杨明今天却给他们发了银元,还说只要他们登记成了汉家军械所的员工,以后每月都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杨明也是深知这些,才要以银钱笼络这些工匠,毕竟以后自己发展汉家军的装备还得靠他们。
“咦,这些银子怎么是圆的,哟喂,上面还有人,这是钱吗?”
“怎么不是,你没听人说吗,这是流贼们新做的银钱,专门防止别人偷铸的,上一次我和那会雕刻的老李就被这里的刘主事请去铸造这个的,我闺女前几天还来我这里拿了这银元去镇里买了头猪仔呢。”
“你们还这里嘀咕啥呢,还不快去登记,要是晚了,人招满了,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一人说着就赶紧跑去登记了,其他人也都跟着跑了来。
“姓名?”
“贾逵”。
“哪里人,做什么的?”
“原是辽山海关火药局的匠人,现在这里做鞭炮,嘿嘿。”
“很好,公子说过会做火绳枪或会研制火药的都可以直接聘为总工程师,你以后的响银可是别人的两倍,好好干吧!”一旁负责监督现场的王鹏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说道。
“真的?”这贾逵虽然不知道总工程师是什么玩意,但一听王鹏说自己可以领两份响银,顿时也乐得合不拢嘴。而其身后的工匠见此也忙吆喝道:“军爷,草民叫孟云朴,草民不但会造各种火铳还会造炮呢,以前毛总兵还夸奖过草民呢。”
杨明深知这些工匠和民夫们和关家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只要自己给予一定的工薪待遇,这些人就会立即唯自己的命是从,反而比那些秀才举人们还好用些,而且所发挥的价值也比那些秀才举人大得多。
登记完毕后,这些领了银元的工匠和民夫们即便被杨明立即派去打制兵器也没什么怨言,甚至因为杨明已经告诉他们谁做得越多奖金就会更多,这些工匠们反而比以往更加积极些。而一些因技艺精湛被杨明直接聘为总工程师的工匠们也被杨明立即召集起来着实进行火器改进工作。
“孟云朴是谁?”杨明从徐水仙手中接过册子,浏览了一遍。
“就是小的,嘿嘿,不知官家有何吩咐”,孟云朴等人已经在事先被刘主事教育过,见到杨公子要喊官家。
“你所说的毛总兵可是毛文龙,还有孔有德认识吗?”
“官家说对了,他们都是咱的老上司,后来总兵大人死了,我就跟着孔将军到了山东,但我不想投鞑子就跟着百户大人逃到了这里,嘿嘿”,孟云朴笑呵呵地说后,杨明又问道:“你说你会造火铳?”
“嗯,草民的祖宗可在京城兵部里干过呢,祖传的手艺,就混口饭吃,嘿嘿。”
“那你会造这家伙吗?”杨明说着就命云蝶将自己来之前就画好的枪械图纸拿了出来,给孟云朴看的第一张就是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孟云朴瞅了半晌,才悻悻然地道:“小的今个儿算是遇着行家了,还从没见过有这样的火铳,嘿嘿。”
“就知道你不会,这种火铳呢”,杨明又将快慢机的图纸拿了出来,孟云朴刚瞅上几眼,杨明就收了起来:“算了,不玩你了”,说着,杨明就将绘制有燧发枪的图纸拿了出来:“你瞅瞅这张,这上面的火铳会吗?”
孟云朴现在已经是无地自容了,他为了多领几份工资可是夸下了不少海口,但他没想到这个杨公子知道的火铳比自己还多,而且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见杨明又拿了张出来,他也只得红着脸,摸着后脑勺仔细看了看,顿时眼前一亮道:“这个跟草民在毕大人的府里见过的那种新鸟铳差不多,那鸟铳还是我爷爷亲自做的呢,那鸟铳雨雪天都不怕,只是做起来麻烦得紧。”
“毕懋康的和这个原理差不多,都是燧发枪”,杨明对军械类知识也了解不少,也知道明朝已经有人发明燧发枪,发明者就是崇祯年间的官员毕懋康,见这孟云朴自信满满的,便问道:“你能造出来吗?”
“能,就是要费不少功夫”,孟云朴点了点头道。
“那好,现在起,你就是我汉家营的枪械研究所佥事,负责带领这群会造火器的总工程师们给我造出这种枪,不管费多少功夫,只要你造出来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一千银元的奖金,但是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造,那就是标准化,具体如何标准化,什么是标准化,我会教你的”,杨明这样一说,孟云朴也忙应了下来,尽管杨公子的有些话他听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只要造出杨公子所说的燧发枪就能得到不少好处。
“贾逵是谁?”
“哎!小的就是贾逵,要是没有小的,什么火铳大炮也不过是个烧火棍,嘿嘿。”
贾逵见孟云朴在杨明面前很卖乖,也忙显摆起自己祖传的诀窍起来,说自己研制的火药可是能毁石断桥,能将天上的玉皇大帝都吵醒。
“你待会叫几个民夫带几包火药跟我去县衙,我亲自教你怎么改良火药,怎么做弹药,绝对比你祖传的方法好。”杨明没想到小小的汉家铁场藏了这么多人才,心里也甚是高兴,可就在这时,白千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在杨明身边低声道:“公子,朝廷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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