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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律]
顾小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伪装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完美,她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了巴别校园的杂草地,看到她脸上再自然不过的欣喜,没有人为她今天一波三折的反常质疑。
是啊,本来就是发自内心的怡然自乐,哪会容得别人捕风捉影。
只是,还有一条潜在原因,因为刺猬炸毛的生理习性不定,所以大家根据经过屡次验证比较狗血的前车之鉴而下了结论——不需想太多。
“小小,你陪我去采几朵向日葵好吗?”阿苏欲言又止的表情摆明了有什么私密。
小小闻声弯起嘴角,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米开朗琪罗一时下巴都要掉了,“这女人咋回事儿啊……难道之前的她被恶灵附体了?还是她自己变成恶灵了?”
梵高坐在米开朗琪罗的一旁只是安静地用微笑表明赞同,虽然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这男人说的是什么。
“喂,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说句话啊,别那么拘谨。”米开朗琪罗终是看不过去,他逞性惯了,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恩。”
一个字?好吧,闹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儿。
“你别那么吝啬,只把大姐头一个人放在眼里……”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我挺不好相处的,随便说错话了、再和你发生矛盾的话,阿苏也会为难啊。”
米开朗琪罗一愣,这家伙儿赶明是在埋汰我?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粗暴。
但是这男人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红头发的梵高,不觉心里满意地打了个稍微还算入眼的分数——挺不错的,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做到如此,谁敢说他情商低?
“没事,人嘛,做自己就好!不然活得这么累还不如去死!”
也就只有米开朗琪罗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梵高如是想,虽然想要挑出这句话的语病(我们已经死了好吧,首先出发点就不对),可终是没开口,幸好。
****
来到向日葵花田,估摸走得差不多远,阿苏拉着顾小小坐了下去。
“不采花吗?”小小歪着脑袋。
“不了……”阿苏紧张地顿了一下,“小小,我想说,谢谢你。”
看来过于郑重其事了,对于小小这种脱线刺猬来说实在是承受不起,“哎,没有,我是无意间找到的。意外,意外,纯属意外。”小小摆着两只手来掩饰自己的受宠若惊。
“其实,我就要和他们回天界了。走之前,我……”
话没说完,小小就不干了,“哎,别呀,圣诞节就几天了,留下一起过吧!”
“额,不,天界有天界的法则,我们几个在下面呆了这么久,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小小噘着嘴看来很失落,可也没办法,总不能让阿苏他们受罚吧!
“小小,走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和阿法……你们俩……”
根本没想过会提及到这里,就像是不小心触碰了定时炸弹的开关,可绞尽脑汁我也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引火烧身的事情啊……
阿苏叹了口气,意料之中地看到小小阴晴多变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也不宜再多干涉什么。可是算是临别前的一点报答,阿苏握住了小小绞成一团的手,无视那些滚烫的冷汗,她开了口。
“小小,有的时候要说出来反倒比较好,不然会后悔莫及的。”
“……”沉默在牵动神经末梢。
“按照你心底里的想法前行,我相信你!”
小小望向那双眸子,金黄色在一瞬间游弋到眼前,旋即哑然忘记了呼吸。
****
阿苏他们走了,临别前顾小小问了她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阿苏,那幅画上消失的向日葵到底去哪了、有答案了吗?”
“恩。”阿苏瞅了一眼身旁和米开朗琪罗打趣的梵高,接着低垂着眼睑浅笑,“他说我不喜欢就都给消灭了。”
送别,然后放行迟来的无语凝噎,小小凝望着一旁靠着石头小憩的男人,顿时心生凄凉。
如果说背道而驰是身不由己,那么这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究竟算什么?
[闻铃]
圣诞节将至,巴别校园安排的自由活动倒是不同于其他学院的简单。
除了集体到教堂作圣诞礼拜之外,就是同学之间的礼物交换。
在许昕扬不辞劳苦的一遍遍暗示他多么想得到礼物的轮番攻势下,顾小小跟阿法随便知会了一声便独自出了学院去张罗礼物去了。
走在大街上,却是漫无目的地一个人游荡。
云轻栗栗,凉尘暗落琉璃绽。
顾小小试图对着那些琳琅满目扯出微笑却很牵强。
自从那天吵过之后,两个人就成了陌路了。
有些太仓促了,小小眼神一黯,虽然自己暗自提前写下了两人的结局,但她也应该试着给自己留点美好的回忆,就算是支离破碎的假象也没关系,因为很想要他,真的想要他。
耳畔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小小不自觉地转头看了过去,是一家外观装饰很精致低调的店面。
此时身旁正好有一个小女孩儿推开了门,算是鬼使神差,小小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专卖铃铛的店面,一迈进去小小就被那各式各样、色彩不一、装饰各异的铃铛给吸引住了心神。
从来不知道还有专门卖铃铛的店。
自己生前出来逛街的次数少到一个手掌就可以数的过来,所以当她在看到这么一家特别的小店时,小小内心的波澜是很复杂地涌动着的。
一对蓝色的铃铛吸引了小小,它的小巧玲珑就只是比枣核大那么一点点,上面的颜色不知道是被粉刷上的还是其本身的色彩,但是却让小小想起了自己脖颈上那朵被珍珠串起的蓝玫瑰。
下意识地抬手摩挲着阿法送给自己的所谓追踪用的定位物,小小不禁胸口开始泛苦水,她望了一眼便转身走出了这家店面。
没过一会儿,她又像风一样回到了这家店,没待几秒就又离去,转身那一对蓝色的铃铛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支蓝色的风铃草搁置在下方的桌柜上。
风铃草——无以为报。
[搁浅]
平安夜的午夜十二点是顾小小和巴贝雷特约定的期限,为了这一天,小小细致入微地计划、准备着每一个节点。当然她所做的都不是为了那个约定,而是因为她有别的事情要在那之前践行。
平安夜,现在是清晨,拂晓刚舞过的时刻。
旋露千倾,连空无颣。
小小一如连续几天的生理准则,紧跟在阿法的后面就从睡梦中醒来。
不是她不想比阿法更快,而是因为尝试了好几遍,可这男人却总是在自己醒来的前一秒就醒了过来,这一秒之差虽说让她又可恨又可气,对于他的特异功能,小小在自行补脑之后算是勉强接受了。
阿法不发一言,最近的他接连几天都信奉着“沉默是金”的信条。
顾小小猫在一旁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按理说这个时间该是她胡诌借口离开杂草地的时刻,但今天她要多做一件事。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绕到阿法靠着的那颗白桦树的侧面,小小好不容易伸出了手但还是在中途就宣告失败。
抡起拳头打了打自己的额角,小小无声地念叨自己、责怪自己的无用。
怕弄巧成拙,所以不知从何切入为好。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任”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担当。
她有些乱了方寸,试图整理清楚准备了好几天的只言片语,在一旁重新排练着却状况百出,前言不搭后语愈发不可收拾。
一直凝固于原地闭目养神的阿法忽然在这时站直了身子,眼看着就要去白桦林那方,小小连忙追了上去,结果一个趔趄,小脸正面撞上了男人的后背。
“痛唔……”
“你没事儿吧。”几天来的第一次主动开口,顶着关怀却是因为我自讨苦吃。
“恩额、没、没事儿。”
“走路小心点。”
“哦,我知道。”
说罢男人就要转身离开,小小无奈时运不济但也没空去怨天尤人,她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感受到他刹住了车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今天,我、我……”
“恩?”
“那个、我……这个、那个……”
“想说什么?”
“我想亲唔……”居然能咬着舌头,话语也变得暧昧了开来,而小小则是只想撞树。
“你想干嘛?”男人终于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今晚是……”
“平安夜。”
“对,你能不能……和我、跳……跳……”
“可以。”男人说罢就走了。
当事人没有说清楚,却是被对方给剖析得一清二白。
小小转身抱住大树,把脸埋得很严实,因为实在没脸见人。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倒带重来。
说好的递进式表达呢?说好的排比铺垫呢?
后来,想再哼哧一句“说好的幸福呢”也已无济于事了。
****
十字路口酒吧。
巴贝雷特连续几天没合眼了,自从顾小小离开这家店就无缘无故地成了24小时营业,这对于无权发表一言只能干瞪眼的赤梓来说,无疑是最可怜的受难者。
“老板,你确定你还要吃吗?再吃就是今天的第十三个了。”赤梓面露难色,眸光直至桌面上盘子里的最后一口樱桃派。
他家老板真的好可怕,这些天除了醒着就是狂吃樱桃派,有时就连他最爱的香烟都忘了抽。
其实赤梓又不是傻瓜,想当年在阿撒兹勒的手下真是帮他处理了不少麻烦事,可是此刻这种小女儿家心态的巴贝雷特任他怎么哄怎么劝,也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而他也只能独自作一朵在他身边的蘑菇云,自助成长,兴旺家宅……不,是酒吧。
“老板,还是别吃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樱桃汁。”
“老板。”
“老板。”
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反应,可还是不想现在就打消念头,这是长年寻找偷懒的阿撒兹勒而留下的条件反射吗?
正探着身子,谨小慎微的以小幅度的动作去收自家老板手中的刀叉,结果霎那间就听一直灵魂出窍的他大叫一声,“来了!”
不得不承认,赤梓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起了作用,令自家老板回光返照了呢!
酒吧的门在这时轰然敞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等了你好久了。”巴贝雷特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微笑。
…………
接触了没有多久那人便离开了。
巴贝雷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胃疼得厉害。
“让你作!”赤梓破口大骂,看来很有荣升“三好良家主妇”的希望。
男人捂着额头,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人家哪有。”“小家碧玉”的装可怜。
“我拜托你,你不是胃疼吗?那你捂额头干什么?”
男人换了个姿势,结果又招致了怒火,“那是胸口。”
再来,“那是肝!”
继续来,“那是胃!”
话毕,赤梓才发现自己口误了,还未来得及解释脸就红了起来。
“哈哈,你看你错了吧,我这次捂对了你还说我!”
巴贝雷特笑得很无赖,赤梓在一旁额头直飚黑线。
你这家伙儿,到底疼不疼……
[升息]
日影西斜,暮遮天狼,处处回疏放。
烟缘凋敝,东涂西抹,转头拟倩难与说。
垂弧夕,可怜欢情忒苦短。
阿法在看到顾小小的时候,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眼前的女人全身着一件圣诞红色的连衣裙,该是很性感的款式却因为小小发育不良的矮小身材而显得怪怪的,就像是偷穿了妈妈裙子的小孩,而她头顶上戴的那顶红色圣诞帽则正好使得这落差更加泾渭分明。
小小知道自己不配这件衣裙,红色该是罗莉丽的专属颜色,可她就是想穿一次。
我要让你深深记得,我也可以穿红色。
“帅气的天使先生,能和我跳一支舞吗?”小小伸出右手弯腰作邀请状。
虽然口齿一点都不能认同为伶俐,但眼前这个女孩儿他无法拒绝。
化被动为主动,阿法带着小小舞起了久违的华尔兹。
巴别校园的西方一片寂静,随着天色趋于暗沉,两个身影心照不宣地不发一言、在这片被雪铺满了的杂草地上一次又一次地转着圆圈。
小小望着眼前这个她心爱的男人,他闭着眸子一脸镜花安然。
泪水迷蒙了眼眸,顺着眼角夺眶,颤抖着等待舞蹈结束之前能够被风干,她也学着一起闭上。
曾经初雪莫语,
曾经万圣花冠,
曾经萤火夜暖,
曾经生欢绵长……
曾经我们后知后觉、悲喜无常,
曾经我们穿越群星璀璨间去看那青丝念成了四月雪,
曾经所谓伊人,同心成了失控的劫……
我不知道生死之说,却甚感荒凉。
转过一个圈,顾小小暗自在心里轻念——
以后,岁岁年年、孜孜不倦,这是我对你的想念。
[梦燃]
十字路口酒吧,巴贝雷特一脸嫌弃地盯着这分明是来买醉的罗莉丽,似乎是想要用目光把她逼走。
“别看了,我知道我没有你家樱桃漂亮。”
“我说莉丽大小姐,好端端的平安夜你不去找乐子来我这儿里干嘛?”
“现在可是营业时间,我来这里有什么错的地方吗?”
“可是,你没感受到某个方向传来的怨念吗?”若有所指躲在角落偷看的赤梓。
罗莉丽白了一眼,“他要过平安夜?”
“是我们。”
“我求你了,巴贝雷特,你明明和我一样,都和‘平安夜’不是一个频道的好吧!”
“那我换个话题好了。”
“你别以为能轻易就赶我走。”
“他刚才来了,问我要了樱桃白兰地。”
罗莉丽的懒散姿态即可消失不见,“你说什么?”伸手抓住了吧台里男人的衣领。
“他抢的。”
“可恶!你怎么不早说啊!”
“砰”地一声,罗莉丽甩门而去。
这时,一直采取敬而远之态度的赤梓走了过来,“老板,你干嘛要说谎啊……明明是你自己要给人家的。”
“我只是想让她看清楚。”
“老板……”赤梓顿了顿,“莉丽小姐真的是你的闺中密友吗?”
“就是因为‘是’,我才这么做的。”
良久没有发现赤梓故意错误的用词,也就没察觉到他的挤眉弄眼的笑。
****
直到校园里的灯光悉数寂灭,小小才结束了这支舞。
“小小。”
正踌躇无措着,阿法居然先开了口。
只此一句,几天来的一切都化为了雾散云敛。
“小小,我……”
后面的几个字被小小给拦在了嘴边,“阿法,我其实有话要跟你说。”
阿法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忽然柔和了下来,里面映着的是我有些绯红的脸。
“不过你要等我一下。”小小努力不被焦急慌乱而主导,“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罢,小小就朝着学校的方向奔跑而去。
阿法双瞳直直地追逐着那一抹红色的背影,他把苦笑咽下了肚,待到身影消融于月色之中,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盛着金黄色液体的迷你玻璃瓶。
****
顾小小来到教学楼的屋顶,果然看到了在那里等待着的许昕扬。
“抱歉来晚了。”小小边喘着气边走向他。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男人扒着边缘的栏杆,仰望着遥远天际上那一轮象牙色的月亮。
小小没有答话,应该说她那肚子里早就写好的稿子实在难以启齿。
“你叫我来干嘛呢?让我猜猜……”许昕扬慵懒地转过身子,“告白?送礼物?”
小小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出来。
“不是的,其实我……”正要说,男人迎面走到小小的跟前,伸手制止了小小继续往下说。
“我很脆弱的,小小。”男人故作柔弱但自始至终噙着嬉笑。
“对不起。”却勇往直前般直视着男人的眸子,表明她绝对不会动摇。
“对不起,我喜欢阿法。”
宁静,是宁静。
然后等待着,顾小小等待着许昕扬应有的下一部反应,却都失算了。
“哈哈哈……”男人仰头大笑了起来。
“阿扬,我……”小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直白而伤害他伤害得太深了。
“顾小小。”男人连名带姓的冷漠让人有些惊悸,“现在说这个不是过于可笑了吗?”
“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就先答应了你……”
男人捂着肚子大笑,夸张到转了个圈随即又立马到了跟前,抓住小小的双臂,捏得“咯咯”作疼。
“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男人睁大了眼眸,小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好陌生!
这是谁?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阿扬,许昕扬?不对,绝不对……
“顾小小,你能做什么,你觉得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吗?他不要你了你不知道吗?”
小小心里“吧嗒”一声,熟悉的心碎声,但她还可以咬牙忍过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样你还说你喜欢他?我喜欢你,对你那么好你不要,你非要那个可笑的懦夫?”
“他不是懦夫!”小小本能地对着阿扬大吼了过去,她不允许别人这样诋毁她的阿法。
“哦,是吗?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不是懦夫是什么?”
小小怒火腾地上来了,抬手给了男人一拳头。
自己也没想过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小小忽然心里好痛。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阿法、好喜欢……
她该怎么办?
第一次被女人打的男人有一瞬间愣神了,然后忽然对着小小发出响彻天际的邪笑声。
“顾小小,你竟然为了那个懦夫打我?哈哈哈……那么我也让你看清事实好了。”
说罢,男人忽然从地上缓缓地腾空,周遭旋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在小小呆了的眼前高悬而去,降落在了对面一座尖塔的顶端,男人从白色衬衣的领子下取下了那枚隐藏已久的银色胸针。
象牙色的光芒占据了整个银色胸针,下一秒光芒大盛,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巨大的银色镰刀。
“你是……”
小小目瞪口呆到都不会说话了,男人冷笑一声好心地予以解答。
“月之天使——沙利叶,我是死神。”
明明该有一大堆的问题,但是小小此刻却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么说,你说你喜欢我……”
“都是骗你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揭开残酷,却没想到本该生不如死、悲惨到极致的女人竟然笑了。
“真的?真的吗……”小小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你说什么?”男人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被反将一军。
他的目的本来是得到小小纯洁至高的灵魂,趁着她的心如死灰,该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刻,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这女人该不会是因为太悲伤而口不择言了吧!
“这样,我就不会觉得亏欠阿扬了。”
沙利叶瞳孔缩紧,这种情况下、都知道真相了她却还叫我‘阿扬’……
“谢谢你。”小小微笑着,拿出那个因为攥得时间太长而发烫的迷你玻璃瓶,仰头,一饮而下。
“你……”沙利叶看清了那瓶子里装的液体,好啊,巴贝雷特,又是你!
小小闭上眼睛,脑袋里有片段不断回放……
——“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绝不后悔。”
“值得吗……值得你为了他的记忆而灰飞烟灭吗……”
“值得,因为我爱他。”
呐,阿法。
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了。
可是还未求得此情,一切似乎都要草草了事了……
以后,我会是一艘失了帆的风船,而你便是我永远都找不到坐标的孤岛。
…………
没有预料当中的化为灰烬,却有鬼哭狼嚎肆虐周身,小小睁开了眼眸。
不知何时,月亮染上了胭脂色,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对面的一座尖塔上,她绛唇僵硬成微张,被摄了整个心魄。
甚白干净的脸庞,是一双不太正常的血红色的眸子,浓黑散乱的长发凌风飞扬,发尾闪着蓝色的光茫,像是夜刚降临时残存的色度。
阿法。
[终焉]
为什么,梦跑到现实里来了?
顾小小单薄的身子直打哆嗦,她站在屋顶的边缘,一双迷蒙的眸子望着站在两座尖塔上的两个男人。
小小自然是记得的,那个痛到蚀骨的梦。
——一番凉,凄凄惶惶。
我睁开被寒风吻痛的眼眸,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旷高处。
没有岚烟水潺,没有雾云霏霏,与我相望的是一弯胭脂色的月亮。
际夜无边,晨昏不复,高台脚下是一片翠雪醉未苏。
……小小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下,一切都和梦里没有一丝出入。
——我眺望远方,满目的瑶华离披,却不见玉尘和星光。
抬手接住那零落纷飞,掌心的那一点红色化成了白色,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一瓣轻盈顷刻间消散在风中。
……现在再来看,其实什么也没有。
——恣意地张开双手,我沿着高台的边缘小心地行走,身后留下的是无寐解语的时光。
蓝影摇光,动溶天地,银踪密洒,难敛波澜。
我抬起头遥望,在前方的两座尖塔上,有两个身影伫立顶端。
一个长发飒舞长空,我望见他飘摇若世间独有的晨星,似君临天下却寂色笼罩。
一个短发风过无痕,我望见他含笑若沉香隐匿的冷调,似无睹纷扰却恩怨难了。
……阿法,许昕扬。
沙利叶打破了三方自成的僵局,“恭喜回归,路西法。”
小小一怔,他说,路西法……
“顾小小,看到了吗,来打个招呼吧,你为之疯狂的男人,堕落天使,魔王中的魔王——路西法。”
顾小小睁大眼睛,路西法这个名讳她是听过的……
只是没想到真的存在。
“阿、阿法。”小小终于开口去唤他,只是那男人就像是变了个样子,没有丝毫动容。
“阿法。”
“莉莉丝。”男人忽然开了口,却是不耐地无视小小的呼唤。
小小感到全身似有电流通过,接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是罗莉丽。
她早就知道了吗?小小胸口开始酸痛地扭曲。
“还没玩够吗?”男人的声音不知怎么了有些陌生的无情。
小小没有听懂他们之间的哑谜,转而看向罗莉丽,就看见那娇媚的身子忽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光芒间还闪烁着黑色的闪电状光线,紧接着一个类似人形的魂体从里面抽离了出来,罗莉丽的身子倒了下去,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那女人一身红色正统哥特萝莉式的洋装,黑色的长卷发快要到达小腿,左侧有一缕红色的挑染长发异常醒目,像是黑夜里绽放的一朵曼珠沙华。
女人忽略我直接走过我的眼前,轻轻一跃跳到了阿法的身后。
“明白了吗?”沙利叶在一旁敲醒我,“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千回百折实在太快,小小无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弄明白并接受它。
此刻的她,只想知道一个人的想法。
“阿法!”大叫了出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顾小小。”
他叫了我的名字,没有失忆!太好了,这样的话我……
“我们结束了,再见。”
什么?小小刚刚弯起的嘴角倏地凝固了,“阿法,你说、什么……”
“再见。”
那一刻我整个都僵住了,什么都忘了,就连眼泪都忘了流出眼眶,泪水呆在眼眶里把一切浮得一息明一息暗,我望见你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匪夷所思的点点星光和鬼影幢幢,可一切都是在泪眼婆娑里不停地衰老,充斥着哀伤……
天旋地转,遁入无尽的黑暗。
…………
睁开眼睛,我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巴贝雷特的脸庞。
“他走了吗……”
“走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了。
那个夜里,我忽然明白了,永远不会有了……化为灰烬,衷断离苍,然后不被遗忘,记恨到不知遥长,痛彻到无起干戈,后来你再放我离去,可我已经成了下肢枯萎的残废了……
休有千洸,吊人逆巢,深丧七八重。
调律循良,闻铃不殇,搁浅日月长。
脉脉升息,梦燃匪存,终焉百日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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