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冠煌游目四周,见再无人站出来,又把鬼方叫到了身边,朗声续道:“很显然,今天的胜出者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少年后生,大家是否心悦诚服?”庆工台上又是一阵掌声,众人纷纷赞叹道:“服……服……服……”这时,赖冠煌便吩咐身边的两位近身侍从带着鬼方进入了云霄阁。
欧阳孝工心中很是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威武汉子叹了口气,道:“唉,真想不到,居然让那个家伙侥幸胜了,少庄主,我们怎么办?”欧阳孝工满胸的怒火仿佛突然找到了发泄口,厉声喝道:“你问我,我问谁呀!一群饭桶,什么忙也帮不上!”威武汉子有些不服气,窃声道:“那大力催兽丹可是我找到的。”欧阳孝工冷哼一声,怒道:“还好意思说,就你那个什么破丹,刚吃下去时,气血充沛,可是我刚刚举起那怪石没走几步,那破丹的效力就过了,害得我两腿发软,不得不又放下了那怪石!”威武汉子满脸羞惭,不敢再作声。
赖冠煌满脸笑容,全身放松,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只见他又向四下里环顾一下,朗声道:“各位朋友,庆工大会的比试已经结束了,请各位随我移驾云霄阁欣赏阁内历代一等天工的画像及其丰功伟绩。学生们随着自己的先生跟着赖冠煌和欧阳孝工一起走下庆工台,朝着云霄阁走去。
云霄阁与庆工台同时而建,原是历代大帝与群臣祭天祈福后的歇息场所。如今经过百年来的变更,阁内的摆设已发生巨大变化,第一层是会客室,主要摆设一些必备的桌子和椅子,以及饮茶器具;第二层是展物室,室内摆设典雅非常,壁上悬挂历代一等天工的画像,并附有阐述其历史功绩的文字,这些书法图画都是由当时名家所作,可谓是书画中的精品;第三层是云霄极,现已成为欧阳老庄主的闭关修炼之所,没有老庄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云霄极半步。
众人在会客室饮过茶水以后,便在领道弟子的带领下,迫不及待爬上第二层,去欣赏历代一等天工的画像。雷子他们一脸茫然,顾不得欣赏壁上的画像,便四处寻找鬼方,却始终没有见到鬼方的踪影。雷子走到吴先生跟前,担心道:“吴先生,鬼方一早便进了这云霄阁,我们在下面两层找遍了也没见到他,想必他已进了第三层,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吴先生正欣赏书画,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鬼方没事的,你们不必多问了,机会难得,好好欣赏书画吧。”雷子他们知道鬼方没有事,稍稍安了心,便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书画来。
只见会客室当中的墙壁上悬挂的正是天机子的画像,双眉如剑,鼻梁高挺,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神秘的色泽,不禁让人肃然起敬。画像下面有几行娟秀的文字,上面写道:“天机子,生卒年月不详,近百年前,南冥大帝三顾茅庐请其出山,后为南冥帝国铸造无妄石、冲天弩和乾坤盾三件神器,最终消灭了邪帝灵。南冥大帝为了表彰他的功德,特为他造像纪念,并奉他为天工术的‘开山祖师’。”
天机子东侧的画像依次是玉堂春、燕山亭、欧阳无敌、卜算子和归田乐;天机子西侧的画像依次是单卷、狂龙、豚鱼章、马凤友和南宫五。南宫五的画像崭新锃亮,显然是刚刚挂上去没多久。
当然,欧阳无敌画像前的观客是最多的,只见那画像里的面容比起欧阳无敌本人要年轻许多,显然是多年前便也画好的。画像下面附着的文字写道:“欧阳无敌,生于中天大帝泰兴七年,天机子嫡传弟子欧阳无名之孙,于第三届天工大赛中力压群雄,一举夺魁,获颁一等天工徽章,后效力中天帝国二十载,铸造机木人和无敌飞鹞等神器,并为中天帝国平定乌龙之乱,获封‘卫国天工’。”而吴先生停在了东侧靠后墙壁上的一张画像前,凝神观画,怔怔出神,若有所思。只见画中人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两只丹凤眼直视远方,似有一股难掩的霸气。画像下面附着的的文字写道:“狂龙,生于中天大帝嘉城十三年,于第七届天工大赛中力压群雄,一举夺魁,获颁一等天工徽章,后效力中天帝国,铸造火云飞环和金刚铠甲等神器,并成立天工殿,获封天工殿主事。”雷子见吴先生神色有异,似是对这狂龙很感兴趣,心生好奇道:“咦,吴先生,你看这个人目光如炬,怒视远方,仿佛眼里满是仇恨,令人不寒而栗。”吴先生又瞥了一眼画像,淡淡道了一句“也许吧”,便朝着别的画像走去。
鬼方自随着两名侍从进入云霄阁以后,便径自登上了去往第三层云霄极的梯级。可到了第二层,两名侍从便止步不前。鬼方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便战战兢兢地独自向上而去。
鬼方走至云霄极的入口处,探首向室内一望,只见室内光线暗淡,若非借着入口处微弱的光亮,只怕里面定然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团。鬼方见眼前这光景,不禁有些丧胆游魂,颤声道:“欧……欧阳……老前辈……您在吗?”当下云霄极静若无人,鬼方屏息凝神,除了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其他别无任何声息。
鬼方见云霄极内无人回应,不由得毛骨悚然,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正欲转身下去,忽听得云霄极内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既来之,则安之,快快入室吧!”鬼方惊得怔了一下,急忙转过身子,拱手作揖道:“晚辈鬼方拜见欧阳老前辈。”只听那声音又道:“时机稍纵即逝,我等了三年,没多少时候能再等了,乖孩儿,快快进来罢!”鬼方听那声音甚是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当下心情稍稍平复,便依言走了进去。鬼方一眼望将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却有一个人盘腿屈膝坐于北墙当中位置,心下确定此人便是欧阳无敌了。鬼方定了定神,心道:“这欧阳老庄主真是奇怪,纵使要比试胜出者帮他完成余生未了的心愿,也无需在这空空如也、暗无天日的云霄极里。”想到这里,心里又惶恐不安起来。
欧阳无敌突然“喀喀喀”咳嗽了几声,呼吸急促,吃力地道:“快……快来我旁边坐下。”鬼方依言走到欧阳无敌的旁边就地而坐,凝神瞧去,这才看清欧阳无敌面如金纸,目光涣散,额头上冷汗涔涔,与刚刚庆工台上神采飞扬的欧阳无敌恍若两人。鬼方心中已无惧意,反而大惑不解,拱手道:“不知欧阳老前辈是否患了什么恶疾,怎会是如此模样?”欧阳无敌又咳嗽了几声,道:“老夫并非身患恶疾,只是旧伤难愈。”鬼方大惑不减,脸上更添几分茫然,又问道:“老前辈天工术出神入化,早已无敌于天下,若是与人对阵,恐怕只有伤人的份,别人断不能伤您分毫,定是您一时大意,遭小人暗算所致。”欧阳无敌摇了摇头,面露微笑,道:“呵呵,你这小鬼也太抬举老夫了,天工术博大精深,老夫晨兴夜寐、不辞辛苦修炼几十年,尚不能窥其一半;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工术的造诣超过老夫的也定然大有人在,至于老夫这旧伤……”欧阳无敌突然打住了,只见他长叹一声,脸上增了几分凝重。
鬼方料想欧阳无敌必是有什么难平之事,以致于如此忧虑,不由得心生怜悯,拱手道:“晚辈虽然本领低微,但若老前辈有什么难事要办,却也愿勉力而为。”
欧阳无敌脸色转和,叹了口气,道:“唉,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一个晚上,老夫正于庆工台上夜观天象。蓦然间,一团巨大的火焰如流星般划破了夜空,像是谁用一把硕大的刷子在天空正中狠狠地刷了一把,擦出了无比奇异的光芒,然后落于西侧的天魔峰上。这道光芒并不像流星划过的痕迹那样瞬间即逝,而是在天空停留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地融化到夜空里。古人云:天生异变,必有妖孽。老夫一时心生忧虑,便乘上我的坐骑无敌飞鹞前去天魔峰察看。不曾料想,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焰竟是邪帝灵后裔邪帝神。近百年前,邪帝灵入侵南冥大陆,后为天机子的三大神器合力杀死。然而,邪帝家族入侵南冥大陆的贼心依然没有覆灭。经过近百年、历经数世的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到了邪帝神这一代,已成其气候,便欲再次入侵南冥大陆,而天魔峰正是他们重登南冥大陆以打探军情的秘密阵地。老夫见邪帝神有此狼子野心,纵然遁身世外,然楚囊之情不灭,见国家有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老夫便决定只身犯险,前去手刃邪帝神。后来,老夫与邪帝神大战七日七夜,我们两人身上的本领几乎都使了个遍,却始终难分胜负,以致战至后来,我们比的便不再是功力高低,而是毅力强弱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谁便是赢家。然而,邪帝神正当年富力壮,且内力浑厚,早已至登峰造极之境;与之相比,老夫内力虽可与之旗鼓相当,然毕竟年已蹉跎,后劲已渐见衰减,长此下去,老夫必然落败无疑。在此之际,老夫暗下决心,但愿赔了老夫一个人,以换取天下太平。于是,老夫使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招‘天地同寿’,意欲与邪帝神同归于尽。然而,老夫还是低估了邪帝神的实力,最终与邪帝神两败俱伤,双双晕去。当老夫醒来时,已被无敌飞鹞带回天工山庄。从那时起,老夫便自知身受重伤,来日无多。然而,老夫却日日隐隐担心那邪帝神可能随时会卷土重来。到那时,南冥大陆必然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变成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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