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来天的跋涉,即将到达邺城。
在一个小镇,侍卫长赵其收到飞鸽传书,转达谢神策,“小侯爷,卑职收到飞鸽传书,世子已在邺城等待多日,迎小侯爷回京。小侯爷可在此处驻扎一晚,明日就可到邺城。”
“大哥来了?好!此处距邺城还有八十里。嗯,不等了!你们在此处驻扎,我快马加鞭,今晚就可到邺城。”谢神策与谢神威已有两年未见。兄弟感情极好,听到谢神威在邺城久候多日,谢神策已经等不及要见面。
随手将上次见面许诺的大斩马挂在马上,向后招手道:“谢三儿!跟我先走!”
话说谢老三这二十多天可是累的够呛。此次因为谢神策急着赶路,到达邺城比以往足足提前了五天!可怜的谢老三在滁州城过得有滋有味,已经有许久没有享受过大腿内侧与马鞍剧烈摩擦带来的痛苦了。此时一听这话,一张鞋拔子脸顿时跨了,今天再狂奔八十里,大腿还不得再磨破三层皮,那谢三爷在晋都粉红楼的逍遥日子又要推迟不知多久了吧。
“少爷,少爷,三儿可受不了了啊,少爷,就听赵统领的吧,休息一晚又不会耽搁和大少爷的见面呐。”
“瞧你那熊样!窝囊!真给少爷我丢脸!”小谢哥一见谢三的怂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自从三年前着手经商以来,谢老三除了经营上没有差错,生活上**的一塌糊涂,才几年时间,身体就差不多被掏空了。
“小侯爷,此时赶往邺城至少到晚上,就让属下护卫小侯爷前去吧。”赵统领应声道。
“也好,这斩马你带着吧,少爷我的小马儿究竟比不得你们西北军的精良战马啊。”说着便将那柄由陌刀改进特制的斩马刀抛给赵其。
赵其接过斩马,挂在马上。道:“小侯爷想要好马容易的很,我去滁州之前就听说世子已经抢走了数匹西北军中的好马,就等小侯爷回去挑选了。”
“哈哈,大哥直接抢的?大伯肯定肉疼了,哈哈!”
在距离邺城还有三十里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官道已经隐隐看不清了。两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老赵,老赵,你听,是不是有声音?”谢神策停下马,对赵其说道。
“吁,好像是声音。”赵其翻身下马,将耳朵贴上官道,仔细听了一会儿,起身道:“小侯爷,是打斗声,而且有马,是战马!人数不多,离我们大概有一里远。”
“嗯?在距官道不远地方居然敢动用战马厮杀,胆子不小啊,应该大有来头。走,悄悄靠上去瞧瞧!”谢神策兴奋道。今晚有戏,不能错过!
“是,小侯爷。”赵其应道。
二人将马嚼头戴好,包上马蹄,沿小路慢行,不多时即看到不远处有火把闪烁。两人小心在树后隐藏好身形,悄悄抽出刀,横在胸前,压低身体,趴伏在马背上,透过杂乱的树枝,借着火堆的光,勉强看清了情形。
五名黑甲护卫围成一个圆,将一名银甲团花战袍的将军护在中间,周围是二十余名蒙面黑衣骑手,队形散乱,只是围绕六人来回奔跑,时不时进行零星接触,试图冲开阵型。
在数次接触后,黑衣骑手被杀掉四人,五名护卫也有一名被杀,队形顿时有了破绽。黑衣人一声呼哨,重新集结,拉开距离,看样子是准备结束战斗了。
“小侯爷,是山东马匪。你看,那黑衣人用的马刀弧度比大晋制式军刀要大,是从北燕幽州范阳军中流出来的。那被围的六人,哦不,五人,听声音是北方军中人。奇怪,怎么山东马匪会与北方军中人在邺城有冲突,而且北方军的人居然处于劣势,小侯爷,那五个人快完蛋啦。”赵其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向谢神策说道。
小谢哥在淮军中呆了八年,自然知道山东马匪是什么样的角色。王鼎对其有“来如风,去无踪,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评价,其战斗力之强悍可见一般。
在大晋东北部与北燕接壤地带,因两国交战频繁,在山东道境内遂产生一块“三不管”的缓冲地。这块狭长的三不管地带便有一支近万人的马匪,由战后流民与北燕灾民组成,不依附于大晋与北燕任何一国,两国和平时便以抢劫商队和“打菜篮子”(抢掠)维持生存。两国战时便充当雇佣军收取战争报酬。
这支马匪可以说是扎在晋燕两国心头上的一根刺,不好灭掉,也收降不了,十分难受。
看今晚这情形,貌似马匪与我大晋北方军的人杠上了?看那白袍将军的甲束,马是一等一的战马,战甲是大晋高级将领才有资格使用的明光铠,身份肯定不低,那为什么会在邺城附近被马匪咬上?看人数对比,应该是被早有预谋的伏击。不科学啊。马匪确实与北方军素有摩擦,但绝对不至于敢公然袭击大晋高级将领,若是走漏半点风声,马匪必将引来大晋朝的怒火。这是得不偿失的事,马匪不会那么没脑子,肯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东西,可以让马匪不惜承受大晋怒火来换取。难道是……宝藏?不会吧。美女?更不可能了。那到底是什么呢?
念头飞转之际,却听老赵一声轻呼:“羽花亭!他是羽花亭!”
羽花亭?有点耳熟,对了!好像大伯在信中提起过,羽花亭,北方军新贵,小士族出身,年纪不大,二十五六,是北方军中数一数二的青壮派军官,被司马家老二极为看中。
依辈分算,居然还算勉强算是自己的表哥(谢大爷的一位侍妾的血缘关系淡的不能再淡的远房堂兄的儿子)。因为谢大爷的关系和强悍的武力值,在军中一直口碑不错。只是后来投靠了司马家族,饱受诟病。
此时战局将要接近尾声,一次冲锋过后,四名护卫只剩一名还能勉强立在马上不倒。黑衣人却依然有十五人之多。十五对一个半,谢神策怎么看羽花亭都绝对会死翘翘。
“老赵,有没有把握抢下羽花亭?”
“嗯?小侯爷要插手?再等等,等羽花亭撑不住再出手。也好看看这条花枪的战力到底如何。”虽然不明白谢神策为什么要插手,但赵其还是答应了下来。谢大爷带出来的西北军士兵,对白眼狼一样的羽花亭可是没有半点好感,能答应谢神策关键时候留下羽花亭已经是老赵的最大让步了。
“唔,我也想看看连我大伯都欣赏的花枪羽花亭到底有什么能耐。”
第二次冲锋,黑甲护卫死战不退,拔转马头,抢先一步冲到羽花亭前方,迎着马匪冲了过去。自杀式冲锋!为了减轻羽花亭的正面压力。护卫瞬间被分尸,连战马都被砍翻。在护卫用生命拼掉一名马匪打开的小缺口还未合上之际,羽花亭猛然提起马头,战马从缺口飞跃而起,手中银枪瞬间刺出,将一名马匪挑翻后,战马才轰然落地。
拔转马头,羽花亭便向马匪背后追去。
马匪冲势减慢,正在拔转马头之际,羽花亭人枪杀到,银枪如毒舌吐信,瞬间再挑死两名马匪。此时开始,马匪围上前来,准备进行近距离肉搏。让谢神策吃惊的是,面对逼近的马匪,羽花亭却翻身下马,左手绰枪,右手提剑,向最近的一名马匪飞奔而去。马匪见此状况,皆尽翻身下马步战。
这下小谢哥看的真切了,由于二人所处地势稍高,十一名马匪的阵势十分明显,就是从三个方向围攻,始终留有一个方向给羽花亭后退,围三缺一,最是消耗对方体力,同时最大限度减少自己人伤亡。山东马匪,果然名不虚传,必胜之际还能如此清醒谨慎。
战至火堆不远处,谢神策看的更加清楚了,马匪三人一组,一盾一枪一刀,远近攻受,成三才阵,三个组又成一个大三才,相互分散受到的攻击,却可以牵制羽花亭的出手,无论哪一方进攻,都会有另外两方进行干扰辅助进攻。
“嘿嘿,被小三才阵围住了。此时羽花亭厮杀已久,而且应该事先被人暗算过,否则这小三才阵绝对困不住他。”老赵嘴里嚼着一片树叶道。
谢神策也看出了羽花亭的体力不支,而且背部右边鳞甲被刺穿,已经留出了大量献血,几乎湿了半个后背。
在奋力砍翻三人以后,羽花亭终于力竭,左手杵着银枪,右手已经在微微颤抖,脑门上的汗水已经模糊了视野。
在傍晚路边的小酒摊上,他就看出了酒家的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至少半数的人都喝过酒而且吃过了牛肉被麻倒。哪有酒家给客人上酒打翻酒坛的,而且路边酒摊不可能有一次性够五十人喝的酒水和上百斤熟牛肉,自己也是一时大意疏忽,为解乏就除了酒令,却正好中了奸计。
虽说一手带出的军士只余三十人,面对百人的马匪,他羽花亭自信即便不能敌,也不至于跑不掉。可哪知道自己的亲兵中居然混进了奸细,背后的一刀便是抹了毒药的。所幸马匪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他现在药力发作,己有些头脑模糊了,眼睛也看不清了,而且身上力气流失的极快,再这样下去,必然会被活捉。
落在他们手里,那个秘密,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一定要撑住!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相信支援很快就会来的。撑住……这是羽花亭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念头了。
……
“报告郭将军,没有发现羽将军的尸体,现场只找到了羽将军的配枪和佩剑。”一名小校正向一名阴鸷男子报告情况。
“被活捉了么?羽花亭啊羽花亭啊,你个脓包,什么北方军枪术第一,百来人的马匪就把你生擒了,这下子,一跟头栽死了吧?死了好,死了一身轻松。老子可不陪你一个死鬼熬夜了。”阴鸷的郭姓男子甩了甩头,没有佩戴头盔和护甲,披散的长发和裸露的爆炸性肌肉在火把的闪烁下极其狂野的光泽。偏过头对着小校说道:“传令,留下二十人继续搜寻,今夜全城搜查,明天再从邺城中调五百人把守北上的各路要道。有情况等本将军睡好了再说!”说完拔转马头向邺城方向慢悠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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