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名女子已经晕过去了,谢神策嘴角泛起了邪笑。
别误会,谢神策是对着杨总司笑的。
杨总司莫名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便看见谢神策一脸单纯的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
第二天,拓跋禧的商队发生了大骚乱。
拓跋头人新买的小妾没了!卷跑了一大堆财物和他最喜欢的那件貂皮大衣。
商队的一名临时招募的镖师跑了,带走了两匹马与不少的实物和水。
拓跋禧当场便砍了两名守夜的族人。
他贵为拓跋部头人,用三百两银子买来的绝色美姬居然跟着一个穷镖师私奔了!
不可原谅!
那贱人居然敢偷窃了他的财物!那贱奴居然敢拐跑了他的美人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就是拓跋禧此时唯一的想法。
当然他不可能追的上那对贱人了。因为根据被杀的两个族人讲,他们应该是昨夜三更时分便走了。因为他们是三更时分被人放倒的。
拓跋禧听完,当场便砍了两名守夜的族人。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茫茫大漠,三四个时辰能跑出上百里,他此时人手有限,是肯定追不上了。
然而饶是如此,拓跋禧还是派出了三小队家族骑兵共十五人奔出三十里进行搜索。只不过他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罢了。
这一趟南下,先是遭遇段部与晋国开战,再遭遇了这次私奔,此时亏损已经达到上千两银子!他已经濒临破产了。
因此他十分气愤!
如果他破产,那么他手下的数百骑兵便无法养活,他的骑兵会很快离他而去,甚至会帮助敌人抢占他的草场,杀他的族人......
他将面临死亡的考验。
骑兵?拓跋禧脑中突然想到了这两个词,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商队中的数十名部族骑兵,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
谢小东家貌似因为流言的原因昨晚没怎么睡好,有了黑眼圈,眼睛里的血丝红的怕人。不过也有人说谢小东家不是没睡好,而是“睡”的太好。你没看见贺若公子也是黑眼圈加满眼血丝么?于是全商队的镖师们瞬间都相信了第二种解释。
这种解释很合情合理,让人无可辩解。流言的力量是巨大的,因此在中午的时候,就连淮商的伙计们也参与到了镖师们的热切讨论中。
谢神策依然无力辩解。
那名女子现在便在自己的帐中,昨晚带回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按照张总司的估计,应该是被杨总司袖子上的铁扣刮伤所致的。谢神策在那女子的大拇指内侧发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伤口,就像是破了一层皮一般。而杨总司自回来后迅速包扎可伤口,此时还在睡熟。
袖口的扣子刮伤了人?而且让人昏迷了几个时辰?
是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毒。
谢神策跟智永禅师学过医,自然也对毒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当然了解毕竟只是了解,说起运用来却并不如何在行。因为老禅师只是跟他讲解,没有让他实践过。除了毒药是正派人士所唾弃不屑的这一个原因,再就是毒药非常的昂贵。越是毒性大的毒药越是昂贵,有些毒药可以昂贵到千金换不来一厘!譬如前大楚朝的红丸案,用的毒药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不知名。因为那种毒药即便是太医院最资深的太医也无法分辨,更不要说复制或是解毒了,因此才被命名为不知名。据说那两粒红丸,仅黄豆大小,其中的药性,溶解在水里,可以毒死方圆十余里的鱼虾!那份毒药,据说造价达到了上万两......黄金!
一份简单**香便要数两银子。就不用说一些用来杀人的毒药了。再加上毒药配方的稀有,许多毒药皆是炼毒师的独有秘方,基本上从不外传,所以世间懂毒药的人不少,但能用毒药的却极为稀少。
而杨总司便是一位用毒高手,不管是炼毒还是用毒,都是缇骑中的佼佼者。昨晚他便是在受了一剑之后,在退出去掰开那女子手的时候,用袖口上的有细微尖刺的扣子擦破了那女子手上的皮肤,从而使那女子昏睡了数个时辰。
所幸不是致命的毒。
后来谢神策问他为什么身上致命的毒药比较少,杨总司是这样回答的:“因为要记住的事情多,所以偶尔自己也会脑袋出问题,比如弄伤自己。万一要是用带有致命毒药的东西划伤了自己,那我自己不也是会死的么?所以我身上的毒大多都是致人昏睡的。”
谢神策让杨总司牺牲了一回人品,将拓跋禧的帐篷里的值钱东西裹走了大半,然后又装作与那女子私奔的样子拿走了一些干粮和水,所以拓跋禧才认为是自己的商队上演了一出私奔大戏。
其实如果他将自己的羊皮地毯仔细检查,应该还能检查出几滴鲜被擦掉后的红色印记。只不过拓跋禧明显是不可能会发现了,就算发现了也只会认为是葡萄酒的酒渍。
......
现在这个女人已经醒过来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妖艳。大眼睛眼波流转,滴溜溜的在谢神策身上来回的打转,看的谢神策一阵心虚。
谢神策心虚不是别的,是因为这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谢神策换过了,此时是一套青衣小帽。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具体操作人选产生了一些争执,最终众人将这份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谢神策。
谢神策自然是不会趁机占便宜的。当然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下的......轻微摩擦。
但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换衣服的时候能不碰到身体么?何况是给别人换,而且还是个昏迷的半裸女?
谢神策用无力的眼神在众人面前为自己做苍白的辩解。这自然是被贺若缺无视了了的。
所以此时对上这名女子的眼神,谢神策自然是有些心虚的。
镖师头领楼大叔在帐外请示:“小东家,是否可以启程了?商队已经耽误了好些时间了。”
谢神策连忙避开了那名女子的眼神(废话,之前当然是直面的,要不然不是更显得本小侯爷心虚么?),扭头向帐帘外说道:“楼大叔,可以出发了,记住一定要商队的兄弟们保密。”
楼大叔在帐外应道:“放心吧小东家,此事已经交代下去了。兄弟们拿了少东家的钱,便自然会遵守规矩。”
谢神策道:“有劳楼大叔了。”
“小东家客气了。”
.......
这里要要补充交代一下。
昨夜谢神策等人绑出那女人以后,便想了一个法子,让杨总司与这名女子混入泗州城商队之中。
这个法子便是继续那套蒙骗了拓跋禧的招数:杨总司与这女子乃是一对真爱夫妻,不幸家破人亡,女子流落为妓,被鲜卑人买走,男子千里(当然是夸张一下)寻妻,最终找到爱妻,用计逃过了万恶的鲜卑人的魔掌,于是连夜逃亡,疲惫之下,今天早上又突然发现了晋人的商队,不得已而寻求了帮助。
好么,这个法子让商队和镖师队伍都相信了:反正谢小东家都信了,而且决意要帮助这对夫妻,那么.....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商队数十人都是汉人。几名掌事是淮扬人,伙计是西北人,镖师更是混迹西北数十年的西北人,因此对于这对患难而不各自飞的夫妻抱有着不小的善意与同情。
人家为了求助,已经将一半财物做了抵偿,这种诚意可是谁都无法抵抗的,不说谢小东家,镖师们也是每人都分到了十来两银子。这一趟镖走下来,每人最少都可以拿到二十两银子,这可是笔不菲的收入了。如果这对男女真是患难夫妻,镖师们真希望世间处处都充满真爱且世道再险恶一些了。
当然提防是肯定的,只是这种提防实在少的可怜。楼大叔在思考许久之后便打消了不少的提防。一个精瘦的男子,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子,在这北地实在是弱小的可怜。不说这群镖师了,单就是谢小东家的骈头——那个沉默少言的高大少年,便可以轻松制服了那两人,更何况谢小东家的家族护卫多达六人,这六人一看便是杀过人的硬茬子,十来个镖师对上也绝对是送死的。
因此镖师们实在是放心的很:这样的夫妻,不被我等算计了就算撞了大运,还敢虎口拔牙有所不轨?
所以商队藏好了夫妻两带来的财物,扔掉实物和水之,楼大叔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后,便再次出发了。财物当然要藏好了,万一让前面的鲜卑蛮子发现了,岂不是害人害己?至于食物和水,商队带的足够了,扔掉同样是处于保险考虑。
如此,商队便再次上路了,只是刚走出不到十里路,便遇到了一个五人小队。楼大叔认出了那是鲜卑拓跋部的装束,心中一紧,看来拓跋禧的商队发现并派出了人手进行搜捕了。
只不过五人的小队......在荒漠里,能搜到什么东西,芝麻?还是城池?因此楼大叔便瞬间放松了。
见小队靠近,楼大叔打马上前,道:“尔等何人?”
那小队的一名骑士上前说道:“是铁门关的商队吗?我等是王庭拓跋老爷的族人,因走失了两名族人,前来四处搜救的。”
楼大叔道:“原来是拓跋老板的族人,我镖局同拓跋老板也是有过生意往来的,既然如此,不知鄙人可否提供些帮助?”
几名骑士大喜,一名常年跟随拓跋禧的骑士认出了楼大叔的身份,双方确实有过往来,于是当即上前说道:“原来是楼头领,某等代我家主人问好了。敢问楼头领,可否看到了有人往南而去?”
楼大叔沉吟片刻后道:“人是没看见的。这荒漠中哪有人还能脱离大队独自生存呢?”
那几名骑士面露失望,没有说话,然而楼大叔随后又说道:“等等,让我想想!”
一名骑士道:“楼头领可是想到了什么?还请相告,不管是与不是,头领都将得到我家老爷的友谊。”
楼大叔笑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没看到人,但是我手下的兄弟们却是看到了两排马蹄印记,而且捡到了一样东西,不知是不是贵商队的。”
随后手一挥,对一名镖师说道:“把早上捡到的物件拿上来,让拓跋老板的人看看。”
很快那名镖师便拿过来一件物件,却是一只酒杯,银质的酒杯。
那名拓跋部的骑士接过酒杯细细的里外看了一遍,递给楼大叔道:“正是我部落的器具!搂头领你看,这杯子底部有极细微的我拓跋部文字印记,这个绝对是我部族的东西!”
楼大叔结果酒杯,惊讶道:“哦?是吗?我看看,唔......果真是鲜卑文字,看来这便是线索了!”
几名拓跋骑士顿时欢呼了起来。
然而楼大叔又道:“诸位,恕某直言,楼某怀疑你们刚才说的话。”
拓跋骑士皱眉道:“楼头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楼大叔道:“恕某直言,你们要找的,恐怕不是走丢的族人,而是携财物叛逃出家的族人吧?”
几名骑士顿时变色,为首骑士道:“楼头领果然心思细密,头领所言不假,正是如此!然而这是家丑,不便外扬,还望头领体谅我等苦心。”
楼大叔道:“楼某最恨的便是这等恶人,如果能帮助拓跋老爷抓回叛徒,楼某也算与拓跋老爷的交情再深一分了。”
那名骑士道:“既如此......还望楼头领再行一方便。”
楼大叔道:“请讲。如若方便,定然相帮。”
那骑士道:“还请楼头领让我等搜查贵商队。”
听闻此言,楼大叔眉头一挑,身后的汉子也是皆尽大怒,有数人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要求搜查商队,即便是正规官府也要有批文才能动手。然而边关不像国内那么严谨,许多边军便是拿着大刀随时抽查,然而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过分。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在晋国国内的事,所以没有人敢如何抵抗。但此时要求检查的人却是鲜卑人,这就不同了。如果晋人查晋人只是为了钱财,那么鲜卑人如此要求便是脸面与尊严的问题了。何况段部鲜卑正在与西北军交战?
这是一种极为无理且野蛮的要求,因此镖师们的反应极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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