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与王解花要走,淮扬道的众士子不让,冷嘲热讽僵持之际,迟到的人,珊珊而来。
众人理所当然的“放过”了谢神策与王解花,上前与那人见礼。
“刘子君一别半年,甚是想念啊。”
“见过子君兄。”
“表哥,你怎的才来,珍珠阁的榜题都出完了。”
“子君兄去岁一别,今日一见,风采更甚往昔啦!”
“兄长转运诸方,今日有空前来,是我等的福分呐!”
“……”
那字子君的人,对众人一一还礼,态度倒是不骄不躁,十分的亲和。
在拱手环视,视线扫过谢神策与王解花的脸时,刘子君微微一怔好像见过便又收回了视线。
不多时,旁边的几桌人也走过来寒暄,众人说话完毕,倒是突出了谢神策与王解花两人。
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动身。
诸人落座,谢神策与王解花仍然站着。
两人先前没有动作,便已经是十分无礼了,此番像是竹竿立在那里,更是扎眼。
刘子君微微诧异。
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如此做派,以为是自己礼数没有周全,于是微微笑≮,w△ww.道:“两位……兄台请坐。”
谢神策微微一笑,并不应声。
刘子君更加诧异不解了。
之前不尽礼数,是为失礼,如今不理他人言语,是为骄横,有人愤怒了。
“哼!”徐光祖冷哼了一声。
有人说道:“好不识趣!”
“妄自尊大……”
“……呵呵,狂妄。装腔作势。”
“先前就说了……果真不识子君兄。敢称淮扬道士子!”
“露了马脚,这下子看你如何辩解!”
“依旧冥顽不灵,好生不识抬举!”
“……”
众士子语不饶人,再次对谢神策王解花假冒身份进行抨击。此时,就是邻桌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啊呀呀,竟是如此厚颜无耻。”
“可见得是个不要脸的。”
“也不知哪里来的,竟然冒充我淮扬道士子……”
“就是……连湖心亭八君子都不认识。”
刘子君不明所以,于是连忙侧身低声问旁边郁郁不乐的刘牢之。
“大兄,众兄台何故……如此?”
“哼!不说也罢!”
刘牢之恼怒的饮了一杯酒。对众人的不知轻重颇为不满。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说对方可能的身份以及背后的势力,单是自己这些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就不应该了!
难道说最两年淮扬道在大晋的“凸起”让淮扬道士子骄傲如斯了么?
刘牢之心情郁闷。因为这种狂傲,淮扬道派系在政治上的得势,使得淮扬道士子深有“与有荣焉”的自满与自大。也因为这种骄傲,最近一点时间淮扬道士子给淮扬道派系的官员闯了不少祸。其中有两件,就是朝中的大人物也深感棘手。有一件据说还牵扯到了陇西李家的李大小姐。
这群人,真是一点教训也不吸取。上次惹到李家大小姐,就是因为易装而行的李大小姐瞪了人一眼,就险些被非礼,最后闹到了李将军那里。惹祸的那个士子被打断了两条腿,现在还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刘牢之是比较清明的一个人,深知这样下去,士子们就会将淮扬道王家与谢家姑爷拼命积攒起来的气势败坏殆尽。万一得到的势没了,又被人逮到把柄,届时就是万劫不复。
刘牢之只顾着喝闷酒,没有注意到刘子君的神色。
刘牢之是刘子君的叔伯兄弟,刘子君少时家贫,是刘牢之“书塾怀饼接济之”才使得刘子君完成蒙学,之后刘牢之更是出家产资助其读书,才有了刘子君如今的名声。
刘子君自认为是一个感恩的人。见兄长不愉,便以为是谢神策与王解花得罪了刘牢之,众人声讨,于是,他也不乐意了。
刘子君起身说道:“两位,究竟是何事,让在座的诸位兄弟至于此?还望两位给刘某一个交代。”
只问谢神策与王解花,不问其他人,让谢神策与王解花给出交代,刘子君便已经是表明了立场。
他站在淮扬道士子一边。
刘牢之闻言一怔。然而他却来不及劝说兄弟更正了。
因为已经有人他微微怔住的时候,在向刘子君说些什么了。
刘子君边听,边微微点头,很快,便将事情弄明白了。
哦,原来是有人冒充淮扬道士子招摇撞骗,也不怕遇了真神?刘子君内心不齿。
于是他出言说道:“圣人秉持堂堂正正做人。身必正,言必信。敢问兄台,冒充我淮扬道士子,可是有违礼法?”
“兄台既是假冒的,那大方认了又何妨?我等俱是耿直之人,兼开明豁达,岂会为难兄台?”
“兄台认了,你我皆好过,何必拒不承认,徒惹不快?兄台执意如此,置我淮扬道士子于何地?我淮扬道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刘子君句句发难,听得刘牢之连连摇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刘牢之知道刘子君性情耿直,平日里是极为和善的。功名之后,对于周遭接触到的人,是有难必助的,哪里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定然是自己先前的意思让他误会了。让他以为是自己受了屈辱,这番作态是要帮助自己找回面子。
刘牢之连忙上前,拉住刘子君的衣袖,示意他停止说话。
刘子君却不然,甩开了刘牢之的手。
“兄长莫怕!我等行得正坐得直,哪怕他背后势力再大,打得过理么?兄弟既为转运,便不能容忍作奸犯科之事!他就是仗着后.台强硬,我等也不须怕,真要闹将起来,我便是拼死犯着军令,也要闹到谢帅面前!”
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惹得诸士子纷纷叫好。徐光祖更是带头鼓掌。
刘牢之又是悔恨,又是恼怒,一甩袖子做到了一边。
众人对于谢神策更是鄙视了。虽然他们有些好奇刘牢之刘子君兄弟的奇怪举动但是,刘子君站到了自己一边,还管本来欲要和解的刘牢之干什么?
徐光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下,然后迅速隐没。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刘牢之与刘子君的误会,期间的情绪变化以及错误会意,竟是与他内心期望的一模一样。
想着刘子君近乎决然的气势,再看看对面女扮男装的女子的神态身段,徐光祖的眼神,隐晦的闪了闪。
等他身败名裂的时候,不怕你不来求我
王解花感受了徐光祖假装漫不经心的一瞥,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往谢神策身边靠了靠。
谢神策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一丝让他最为厌恶的贪欲。
于是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你去闹啊。”
众人一怔。
什么?
他说什么?他让我们去闹?
闹到谢帅面前去?
众人不解,然而虽然不解,众人很快哈哈大笑。
“蠢货”
“不自量力”
“啧啧螳臂当车。”
“”
嘲笑声此起彼伏,引得周围人不断侧目,远处山东道、山西道的士子也投过来视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有些人知道这边说的是什么,有些人则是一知半解。
但是不管知不知道,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总归是不影响谈论的。
谢神策微微笑了笑。
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谢神策,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质问,生气,不解。
嗯,还有刁蛮。
自然了,在晋都,敢这么说话的,只有李家大小姐李七七了。
谢神策回过头,看到了一身胡装的李七七,凭栏而立,咋呼呼的,似是有些生气。
“你怎么在这儿?跟这群酸书生鬼混在一你居然带了老婆上青楼!”
李七七大大咧咧质问谢神策的时候,看到了同样转过身来的王解花,几乎是后者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把谢神策吓了一跳。
王解花微微一笑,说道:“谁说青楼只能男子来得,女子就来不得?七七小姐不是也来了么?”
李七七说道:“谁说是我要来的?我是陪人来的。”
只一句话,李七七便被王解花打了岔,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到了她身上。
说完,李七七身后转出来一人。
高挑,包裹在男式胡装下的身躯尤为引人遐想。
谢神策眯了眯眼。北燕慕容三公主。
他本能的察觉到了什么,但有住不住。
慕容三公主慕容端也是公主,但她叫慕容锦和。
王解花与李七七说着话,那边的淮扬道士子却傻了眼。
这是谢神策还有王解花?
其中刘牢之闭着眼摇头,刘子君更是目瞪口呆。至于徐光祖,则是满面惊恐,两股战战了。
居然就是谢神策与王解花!
刘子君几乎是站立不住了,向王解花拱手,颤声说道:“刘子君,见过、见过四小,四小姐!”
有了很大力,刘子君觉得,自己当年啃冻得如同冰砖般的馒头,也未必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王解花看了他一眼,说道:“莫要多饮酒,过会儿便回去吧。既然是转运粮草,便要兢兢业业,莫要让我淮扬道百姓的心血,被小人贪墨了。”
刘子君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谢神策看向徐光祖,微微笑了笑。
李七七奇怪的看了谢神策一眼,说道:“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些淮扬道的酸豆腐,竟然没认出你这个淮扬道的姑爷?”
谢神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可能是没穿对衣服吧。”
(ps:今晚一章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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