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从水底渲染开来,很快就被流水带走。
机关咯咯的声音似乎从头上脚下传来,谢神策与慕容端紧紧的趴在潮湿的沙上,感受着震动,眼睛盯着水下。
死了一个人,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又死了,说明这崖下有玄机。而在这种险山恶水之中,有玄机的水下所在,必然与皇朝阁宝藏有关。
机关的声音消失,谢神策松了口气,然而陡然间,谢神策便再度紧张起来。
因为之前他杆,顶端距离水面不过一尺,而现在已经明显超过这个长度了。
水面在上涨!感受着身体下面潮湿的沙子,谢神策暗道一声糟糕,慕容端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够,现在被外面的人一耽搁,顿时更加捉襟见肘。
一想到慕容端什么都不跟他说就将他带了出来,两人临阵磨枪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主意,谢神策就一阵愤怒加幽怨。
长公主殿下是不在乎谢神策那犹如实质的眼神的,她将那大金盆立在一旁,用上面的反光查的动静。
外面的来人明显不是鱼池子的人,不过以慕容端早就知道这条出路,且没有太多的惊慌来可能鱼池子的人也就快要找来了。
谢神策一声苦笑,鱼池子的人会找过来,他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只要慕容端不然他死,燕国的力量,还真没有谁敢动他。可是其他人谢神策不敢保证啊!就算是晋国的,已经不属于他的缇骑司以及大内的人,还有晋国世族的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对他出手。
是下杀手。
原本的敌人成了自己的保命符,“自己人”反而最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好讽刺的冷笑话。
谢神策问道:“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慕容端摇头:“我怎么知道?”
谢神策怒道:“难道你进来之前没有招呼他们什么时候在外边儿接应么?!”
慕容端再次像一样神策,说道:“谁知道皇朝阁有多大?暗道会修到哪里?就算是顺河往下找,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你以为要隐藏踪迹避开他人耳目进行侦查是多简单的么?你知道为了皇朝阁,此次天下有多少人参与?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后花园,可以随意进出参观?”
谢神策再次语塞。
确实,缇骑司蜂房二里人诸世家等等都闻风而动,此时的十万大山,已经汇聚了超过万人的诸般势力,说鱼龙混杂都有些不太恰当。
这种情况之下,摩擦是难免的,诸方势力也不是善茬,敢于前来的,不是利欲熏心之辈,就是大奸大恶之徒,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是和和气气的人,甚至有些就是仇家,因此借着这个机会,杀杀人报报仇,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在找宝藏,也都在拼杀,于是顺着大河找那皇朝阁可能存在的入口,就变的无比艰难起来。因为这条河很大,更因为这里是超过一半以上人的水源补给地。
无他,小溪小涧里的水,你敢喝?不怕被毒死!这样的死掉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了。
因此,鱼池子就算是知道入口可能在大河的某个地方,也不可能放手搜寻。因为那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入口就在这里。是以速度极慢。
慕容端不能太长时间留在里面,她有私心,带谢神策进来就是私心。可私心之外,就是野心了。她知道了皇朝阁的位置以及秘密,证实了它的存在,那么如今就是剩下一件事:搬空它。
这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事情。金钱不是万能的,然而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她慕容端手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那就几乎能够先天无敌。燕国也能够受益无穷。届时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万事艰难有哪能阻挡她半分?
所以她不可能等太久,等鱼池子完全掌握了那个入口再出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皇朝阁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么来这里的人也会成倍增加,到时候鱼池子莫说找到入口,找到了也不见得能守住。
慕容端有自己的打算,对谢神策也并未有直接杀死的意思,谢神策也明白这一点,但明白不等于接受,作为他个人而言,慕容端投之以桃,他并不愿意报之以李。
尤其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心声,知道了自己与晋帝之间的天然对立之后。
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死的。这样之前慕容端杀死老管家和那些人,利用他钓大鱼摸清皇朝阁这些,反而都要在其次了。
只是......因为知道了一些隐秘才动杀心,或许只是一个借口?那些人死了,不见得是义无反顾,但至少对于谢神策而言,是慷慨激昂。
所以慕容端才该死啊......不能因为谢神策自己都不知道的何时所起的暧昧,便放下了。
那对于谢神策而言,是不现实的。
“我们应该主动点。”
慕容端当然明白谢神策的意思,再不决定去留,一旦河水完全倒灌,将除食人鱼之外的地下暗河全部连通,仅靠一只金盆能够哦存储的空气,他们连回去都做不到。
只是还能怎么主动呢?
“从机关被被触发到弩枪射出,有一个极为短暂的间歇,如果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未必就没有机会。”
慕容端摇头,说道:“不成。这三支弩枪,其间歇时间并不完全一致,长短不一,不能冒险。”
谢神策皱眉,他心里也存在这个问题,只是没有如此精确。
然而......谢神策心思一转,说道:“是否与距离有关?这机关至少有两百年了,铁链浸泡两百年,怎么可能不被锈蚀?反应上或许也有凝滞,能不能利用这个做文章?”
谢神策说的距离,即是插杆到机簧的距离,这个距离的长短,在用到齿轮的前提下,会成为影响弩枪发射以及反应时间的关键因素。
慕容端眼中光彩顿生。
一根长杆伸了过来,碰到外面的插杆,下一刻,顶端就被不输长杆粗细的弩枪击碎。
随后是一连串的试探,长杆很快便折断了。
深吸一口气,谢神策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了。
每遇大事有静气,谢神策固然做不到老太傅老尚书一般的喜怒不形于色,就是连父亲谢裳的清淡泰然都远远不及,但数次生死间的徘徊,让他在关键时候能够沉下心来静思,找到破局点。
长杆已经尽断,外面试探的人大概也已经能肯定这个决然不能够硬闯的水下洞口,即便不是皇朝阁的入口,也相距不远了。
于是谢神策笑了笑,在慕容端嫉妒震惊的目光与严厉警告下下水。
小心的伏在水面不触碰那插杆,谢神策扯回了一支不知什么时候射出去的锈迹斑斑的弩枪。
慕容端眼中满是震怒。
“你要是死了。我就真被困在这里不得出去了。”
谢神策笑道:“出去?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不知道外面那帮家伙,会不会配合啊。”
慕容端挑起了眉头,这么快就想到了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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