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郎便死了?”萧晗明知故问。
“不,阿郎怎么可能死!”槐荫扬起头目光幽深,幽幽地看着萧晗道,“娘娘怎么可能杀阿郎!”
“阿郎心中还有娘娘,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而娘娘,心中亦有阿郎,所以绝不可能杀死阿郎!”
“那酒,并非毒酒,对吧!”庾翼问道。
“对。娘娘在阿郎衣裳里放了张纸条,她说新蔡王已死,活着的是阿郎,让阿郎以阿郎的身份好好活下来。”
“孤独一生,无颜于世”,萧晗喃喃,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师父一直遵守着这个誓言,他一直还念着揽华!”
“只是再也不能见到揽华了”,庾翼亦叹道,“或许这魔障再也解不开了。”
二人正自语间,槐荫忽然清醒了,她看着萧晗与庾翼,癫狂道:“你不是阿郎,你也不是娘娘!”
萧晗正欲拉着她,却不料她猛地跑了出去,还嚷道:“娘娘,槐荫说了,槐荫对不起您!”接着那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之中。
“让她去吧!”庾翼长叹道。
“什么时辰了?”庾翼回过头看着更香问道。
萧晗亦回过头,答道:“五更已过。”
“五更?”庾翼忽然拉起萧晗的手,向外走,道,“我们得赶紧去宝乐宫。”
“宝乐宫?”
“对。”宝乐宫正是庾翼在宫中宿的宫殿,还是皇帝亲赐给他的,可谓荣宠非常。
“喝茶吗?这儿有御茶。”庾翼拿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笑问道。
“庾翼”,萧晗端起茶抿了一口并不在茶的味道,而是唤着他说道,“师父的事,别说出去!”
庾翼笑了笑,温柔地看着萧晗,温言道:“且安心,他亦是我师父,再说此事亦关乎我故去的姑姑,我岂会轻言。”
“你将我带到此处有何谋算?”
“谋算倒说不上,只是为你除去某些肉中刺!”庾翼把玩着玉杯,笑得一脸深意,“宫中还有件事没了结,你不会忘了罢?”
“这一切皆是你算计好的?”
“还记得凤皇吗?”庾翼凝着她问着,并不回答她的话。
“凤皇?”萧晗惊讶,“凤皇不是已毁吗?”
庾翼轻笑,起身向纱橱中走去,没多时便抱出一方熟悉的琴来。
“我寻了能工巧匠费了一年之久才将其修好”,庾翼将琴递给她,温言道,“试一下罢!”
萧晗接过凤皇,轻轻地爱抚着琴身,被摔得那般狠竟不见任何裂痕,可见庾翼是费了心思的。
挑了挑琴弦,还是一样妩媚的音色,萧晗喜出望外,抬眸真心向庾翼说:“多谢。”
“不谢。”庾翼眉眼弯弯,眼中绽放出透亮的光彩,越发显得神采非凡。
从明月到朝阳,宝乐宫的更漏似乎更慢一些。
“进去搜。”皇后站在宝乐宫门口,今儿一早起来皇后便听宫人禀告宝乐宫亮了一宿。然而阿翼随陛下在外,那么出现在宝乐宫的只可能是失踪的萧晗。
“庾,庾公子,怎么是您?”羽林卫头目惊呼道。
“如何不是我?”庾翼笑得一脸坦然。
“阿翼?”皇后拨开羽林卫亦惊诧地看着他。
“娘娘万安!”庾翼欠了个身行了个礼,萧晗亦随之行了一个礼。
“胡闹!”皇后柳眉一竖,怒道,“你不随着陛下回来作甚?”
“娘娘且放心,是陛下命阿翼回来的!”庾翼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继续笑着道,“再则陛下今日也快回宫了。”
“燕赵使节将至,陛下命阿翼回来同萧晗安排具体事宜。”
“使节事宜自然由有司各部安排,如何有你的事?”皇后不满地瞥了庾翼一眼,最终目光落在萧晗身上,顿时向羽林卫命道,“将萧晗抓起来。”
皇后命令一下,羽林卫登时便把萧晗团团围住。
原来庾翼之所以带她去冷宫并不全是为了探究师父,更多的还是为了保护她。皇后对萧晗是有芥蒂的,肯定会借此事小题大做,而庾翼则尽一切可能拖住皇后然后等到今日皇帝归来。
“我看谁敢!”庾翼威气凛凛,很是煞人。
“阿翼!”皇后亦怒喝,近来她对庾翼越来越不满,这阿翼愈来愈任性而为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娘娘要抓萧晗总得给出个由头!”庾翼好不退缩地与皇后对视着。
“阿翼!”皇后再一次怒喝,然而面对这暴喝庾翼竟没有一丝惧怕。皇后心中庾翼,一旦坚持的事绝不可能放弃,故而登时语气也就软了下来,与他一一数着萧晗的罪过,“两日前婉美人与人私通,宫人指出此人乃萧晗,本宫派人去寻他他却杳然无踪,后来当夜嫣夫人宫里便出现黑衣人,便在昨夜孙充华宫内又出现了黑衣人,此不是萧晗又是谁?”
皇后话音方落一串尖俏的声音便落尽了宝乐宫,一听这声音娇扬跋扈至极,此不是张扬的嫣夫人又是谁。
“看这模样本宫还以为皇后在与庾公子理家事呢?”嫣夫人见着皇后也只是浅浅行了一个礼,那挑着的凤眼亦是轻狂至极。
再一看,同时又有许多妃嫔涌了进来。其中亦有庾翼说像个谜一样的宋夫人。
“妹妹的消息当真是灵啊!”皇后素来与嫣夫人不对盘,因此也讥诮了回去,只是皇后有皇后的仪度她自然不能像嫣夫人那样傲慢无礼。
“我不也是来看看夜闯我寝宫的黑衣人嘛,若我这都不该知道,姐姐以为我还该知道什么?”嫣夫人一脸挑衅。
“阿翼胆敢问一句,夜闯嫣然宫的黑衣人夫人可瞧见了他模样?”庾翼问着。
“那黑衣人甚是奸诈,迷晕了本宫的宫人,要不是值夜的发现了,本宫指不定一无所知!”嫣夫人一脸傲慢转变为神色忿忿。
“那夫人可有损失之物?”
“本宫亦奇怪,这黑衣人既未偷盗一分一毫,亦不曾伤到本宫,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既不知黑衣人模样又没物件损失,何故说萧晗便是那黑衣人呢?”庾翼哂笑一声。
然而嫣夫人却以为庾翼是在针对她了,便冷笑着道:“本宫好歹还是个讲理之人,庾公子还是要弄清楚何人说这特使大人是黑衣人了!”
她这话的矛头直指皇后。
“妹妹,宫内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皇后威凛地瞥了嫣夫人一眼。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哪点儿错了?”嫣夫人又岂是示弱之人。
眼看着皇后与嫣夫人又要起争执,宋夫人连忙劝解道:“快别争这些了,找出黑衣人才是正事,否则陛下回来了少不得要惹得陛下烦心。”
“装模作样!”嫣夫人对宋夫人一阵白眼,可想到陛下她是闭了嘴。
“那阿翼还要问孙充华一句,充华娘娘可瞧见了黑衣人模样又是否遗失了什么东西?”
“模样我倒没瞧见,说起遗失东西,不怕诸位笑话,我素日爱吃的桃花糕倒丢了两厢!”孙充华回忆起。
“那就奇怪了,萧晗堂堂特使大人难不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为到充华宫中偷区区两厢桃花糕?”庾翼说。
“这。”孙充华犯了难。
“那婉美人那桩事又如何解释?”袁凌站了出来,可对上庾翼她硬硬的口气居然懦弱了几分。
“袁良人,说到与婉美人私通这事更是可笑”,庾翼不屑地笑着,“正所谓捉奸在床,可捉到萧晗与婉美人了?”
他说得好生直白,这捉奸在床四字可把当场的好多妃嫔尴尬得不能言。
“有婉美人贴身宫婢为证,又有婉然居的宫人为证,还需什么证据?”要不是萧晗突然不见了,定能抓他个人赃俱获,袁凌咬牙切齿。
“宫婢,宫人?我倒愿闻其详!”庾翼反倒十分坦然,仿佛一切掌握在他手中。
“阿翼,你定要心服口服吗?”皇后这时才发话,萧晗不是庾氏的人,时间一久,皇后也害怕他成为大患,所以决心趁早铲除他。而如今皇后亦是如同庾翼一般信心勃勃,“来人,将婉然居的宫人带来!”
“来人,给诸位娘娘设榻。”庾翼从容地笑着。
“娘娘,婉然居的宫人都来了。”话音刚落,好几个宫婢宦者便被押解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阿如,抬起头来!”皇后很有皇后的威严,“你说说婉美人之事。”
“是,是”,阿如颤着声音,“婉,婉美人与,与特使大人素相识,美人对特使大人心生爱慕,特使大人亦对美人心有怜惜,二人,二人情不自禁,一时一时……”
“你是婉美人的贴身婢子?”庾翼问道。
“是。”
庾翼转头对萧晗泛了泛眼睛,回头又对那阿如嘲笑道:“又是一个卖主的奴仆!”
“所谓心腹害人,若是本宫遇着这样的可绝不手软!”嫣夫人吹了吹满是丹蔻的指甲,挑着眼皮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贴身婢子。别的妃子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存着这样的心思也是放在心里等回到自己的宫里大可关起门来教训,可是她倒是张扬至极,竟当场给起警告来。
想婉美人对这阿如还是不薄的,当日阿如因触犯到了袁凌而遭到鞭打还是婉美人找萧晗求的伤药,却不想这阿如犹如一条毒蛇。
萧晗并不急于替自己辩解,在皇后眼里萧晗辩解了也没用,不如等庾翼替自己说,到关键时刻萧晗再一击吧。
“你说婉美人与萧晗素相识是吧?”庾翼悠悠地问道。
“是。”
“那他二人何时相识的”,庾翼好笑地问道,“我只知萧晗从小在桃源长大,而世人无一知晓桃源在何处。总所周知婉美人乃岳阳人士,是以在江州之时二人更是不可能相识!”
庾翼的目光有些慑人,仿佛要令阿如现出原形似的。
“阿翼!”皇后威吓一声,庾翼才收起那幽幽的目光,又露出一个微笑。
“是,是因为素姬,美人是因为素姬认识特使大人的。”阿如惊颤连连,忙脱口而出。说出后心里忙舒了一口气,心道总不可能唤素姬来对证吧。
“素姬,素姬是谁?”一旁的妃嫔们四顾茫然起来了。
“素姬是贺家十一郎贺钧的爱妾!”庾翼看着阿如目光转也不转地回答道。接着又对阿如说,“你且说来婉美人如何通过素姬与萧晗相识的!”
“美人从岳阳至建康途经江州,在船上遇见了素姬姑娘并相谈甚欢,后来遇水匪素姬姑娘对美人倾命相救,后来船队回到江州休整,美人便通过素姬姑娘认识了特使大人!”阿如还补充道,“美人也总说特使大人与素姬姑娘长相颇似呢!”
“那日在太医院,美人遇见特使大人也说过这句话!”这时另一个小宫婢又插嘴道。
听到这儿庾翼不禁笑得更深了,便缓了气息,柔声柔语地问道:“你是说铲除蛟龙水匪余党的那次?”
“是。”
“撒谎!”庾翼忽然大喝,厉声道,“素姬何时在场了?本公子素与贺钧交好,怎不知那时贺钧素姬二人亦在场?”
“阿翼!”皇后又再次出声提醒。
“当时,当时贺郎君也在!”可能这个阿如并不知道当日船上真正的贺十一与素姬吧。
“既然你还想狡辩,本公子便让你死得明白!”庾翼道,“当日所谓的贺钧便是本公子,本公子怎不知假素姬与你家美人交好呢?”
“假素姬是本公子的人!”说到这儿庾翼似笑非笑地瞥了萧晗几眼又继续说道,“没有本公子的允许她何敢私见你家美人?”
“再说你以为萧晗无情的名声如何得来的?就凭一个区区的假素姬他就随便去见你家美人?可能你还不知道,在江州多少女郎对萧晗求而不得辗转难眠吧,他如何可能去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郎?”
“这,这……”阿如一时竟狡辩不出来了。
“还有婉然居的其他宫人,她们皆可作证!”袁凌迫不及待得说道。
“说不定某人指使也不定!”庾翼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婉然居的宫人,你们想指认的都说罢!”
“两日前特使大人便来了婉然居,特使大人与美人娘娘两心相悦,便,便缠绵于床榻了!”说着那些宫人一致补充道,“约是午时过后。”
物极必反,这些人说得如此一致,情况绝对不对!
可是庾翼是那样的自信,萧晗也不由地十分放心。
“哦,是吗?”庾翼漫不经心地说,“本公子奉命回来与萧晗商讨燕赵使者一事,午时萧晗便与本公子在宝乐宫了,如何分得了身去婉然居?”
萧晗不懂了,为何庾翼要捏造这一段,而不是一步步证明自己的清白。后来问庾翼,他说这有什么不同吗,反正事情清了就好。
“宝乐宫的宫人,可是如此?”其实皇后也是明知故问,庾翼不常在宝乐宫住,因而也只要一两个宫人,而他又素不喜用别的人,因此这一两个宫人也是他的心腹,他说什么他的宫人自然也是说什么。
“回娘娘,是!”
“可是前儿,那鸳儿才说特使让她领路去婉然居!”袁凌心急。
说到鸳儿,嫣夫人便不高兴了,鸳儿是嫣然宫的下等婢子,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作证了。
“唤鸳儿来!”皇后命道。
嫣夫人瞥道,嘲讽了一声:“让她去吧!“心里却恨道:谁这么大胆子从嫣然宫入手?
“鸳儿,前儿你说特使让你领路去婉然居?“皇后问道,表现得还是极公正的。
“回皇后娘娘,那日鸳儿遇着特使大人,特使大人要奴婢领路去婉然居。”
这鸳儿便是来请萧晗救玉蘅的。
“鸳儿是嫣夫人的人,总不至于胡言乱语吧!”袁凌得意道。
嫣夫人极不欢喜袁凌,便挑着眉冷笑道:“本宫的人是不可能胡言乱语,受人指使本宫却说不定!”
“夫人明鉴,鸳儿没有。”
“阿翼,两宫之人皆如此说,你还有什么替她辩解的?”皇后问道。
“臣弟没什么辩解的,只是萧晗自两日前确实与臣弟在一起!”庾翼亦不卑不亢。
“二位还真是断袖情深啊!”嫣夫人意味深长地瞥了庾翼萧晗一眼。
先前江州之时便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后来那次萧晗与庾翼同乘车进宫,庾翼在车里轻薄萧晗,车帘被风刮起的那一瞬被宫人盯了去,后来流言便在宫里传开了。
“既然夫人如此说来,那萧晗则更不可能与婉美人有染了,是吧!”庾翼亦挑衅道,不愠不怒,更像是在玩笑一般。
“阿翼!”皇后最不喜庾翼有这样的流言,更何况庾翼丝毫没有避讳之意。然而对于嫣夫人的挑衅皇后更是不喜,道,“妹妹好歹也是夫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唷,皇后娘娘,您亲弟弟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啊!”嫣夫人哂笑。
“妹妹,可别再说了!”宋夫人劝解道。
嫣夫人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
“阿翼,你退下去”,或许被嫣夫人气到了,皇后语气很不善,“让萧晗自己说。”
“是。”庾翼这次出人意料地听话。
原本还想问鸳儿及婉然居宫人的话,可想起庾翼的流言,皇后不禁头疼,便对萧晗道:“特使有何辩护的?”
“回娘娘,臣无话可说!”萧晗不紧不慢,她言罢周围一片哗然,她这算认罪了吗?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又突然开口道,“臣要说的话庾公子已经替臣说了。”
“这么说”,皇后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道,“你亦不再为自己辩驳?”
“非也!”萧晗竟优哉游哉地将腰间别的折扇展开,摇着,笑问道,“臣既与婉美人不曾相识又何来倾心一说,难不成是太医院的一见倾心,那么婉美人凭什么让臣一见倾心?”
“为何一见倾心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袁凌忍不住道,“或许你见婉美人长得甚是可人!”
袁凌记得皇帝曾赞过婉美人长相可人,而婉美人确实也长得可人,这应该很有说服力。
“那更可笑了,袁良人!”萧晗慢悠悠地说道,“你说起容貌,这宫里头谁比得上嫣夫人,又或者说比婉美人长得好的多了去了,我为何偏偏对婉美人一见倾心?”
“再退一步说,就容貌而论,世上及我萧晗的又有几人。这容貌之论甚是可笑,若我萧晗因容貌而欢喜某一人的话,还不如望着镜子自我观赏了!”
“此话甚好”,庾翼在一旁笑道,“婉美人的容貌并非出众者,尚不及我!”
“阿翼!”皇后喝止庾翼闭嘴。
“或许是你看中了婉美人品行好,又或者她有才有艺也不定!”袁凌急道。
“既然你说婉美人品行好,那她为何会有此苟且之事?”萧晗道,“说到有才有艺,建康人谁不知,我萧晗下于谁,是以所谓的有才有艺乃是荒唐!此中种种我皆可推翻,试问袁良人所言是否乃悖论!”
“那你也可能是饥不择食!”袁凌涨红了脸。
“哦,那就更好笑了”,萧晗冷笑一声,“既然我要饥不择食,为何不选择良人你?”
“你……”
萧晗这话毫不避讳地羞辱了袁凌,引得众妃嫔偷笑。
“都安分些!”还是皇后又令场面肃穆了些。
“良人既然无话可说了,那就轮到萧晗说了!”
“所谓我与婉美人素相识,方才已经推翻了,是以婉然居的宫人在说谎。再则,有人说我两日前的午时出现在了婉然居,而庾公子又可作证我与他在一道,那婉然居的宫人又在说谎了!”
“至于嫣然宫的那位鸳儿姑娘”,萧晗转头看向嫣夫人道,“夫人倒该好生查查了,谁人借娘娘之手诬陷我!”
“本宫查与不查是本宫之事”,嫣夫人似乎与任何人说话时都是张扬的,接着她又话锋一转,演得狠戾道,“诬陷你我不管,可是这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本宫便容不得!”
“你胡言乱语!”袁凌急道,“不是你又是谁,我看那黑衣人也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狡辩罢了!”
“好啊!”萧晗这时才真正地狠起来,“既然袁良人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萧晗也不介意找出那个人!”
“怎么,还未揪出那个人?”宝乐宫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这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谁,于是宫内所以人便都行礼接驾。
“都平身!”皇帝风尘仆仆地赶来。
“陛下,一切都只待陛下归来了!”萧晗道。
“既然如此便开始吧!”皇帝衣裳一展坐在预备好的椅子上。
萧晗嘴角现冷笑,道:“玉蘅,将东西都拿上来。”
玉蘅早就出宋夫人处回来了,登时也就走了出来。
她这一出来不要紧,可令有些人大吃了一惊。萧晗冷笑着问道:“怎么,袁良人,很奇怪么?”
“我,我有什么好奇怪的?”袁凌结巴道。
萧晗瞥了她一眼,拿起玉蘅手里的一根金簪,在众人面前晃悠,并以疑惑的语气道:“这根簪子长得好生熟悉,是谁的呢?”
金簪在嫣夫人面前滑过时,嫣夫人不屑地瞥了一眼:“花样如此丑陋,本宫才没有这劳什子!”
旁边的宋夫人也笑着说不是她的。
诸妃嫔皆摆头。待走至袁凌前面时,萧晗才似笑非笑地问道:“良人,可是你的?”
“不,不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萧晗声音一厉,质问道,“真不是你的?”
“不,不是。”
“那好。”萧晗声音一松,却道,“既然良人不愿承认便让有司查吧,我相信不消多时便查到了!”
听此,袁凌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喊道:“陛下,陛下,金簪是臣妾的。”
“那你为何说谎?”皇帝厉声一喝,毫不留情。
袁凌颤颤地哭泣着,不敢回答。
“陛下,让臣替良人回答吧!”萧晗转身面向众人,一把折断了金簪,捏着金簪里的白色粉末面无表情地说,“袁良人你便是用这迷药将婉美人迷倒的吧,又将她衣冠不整地放在床榻上,然后引我过去,幸而庾公子来找我了。”
“还有,事后你一定将金簪藏得很好吧?不过还是令玉蘅找了出来。”
“说到玉蘅,袁良人你好生歹毒,竟将玉蘅敲晕丢进池里,若不是庾公子及时发现了,指不定我的人就这么被你害了!”
“袁凌,你可认罪了?”皇帝道。
“臣妾,臣妾。”袁凌早已泣不成声。
“还有,袁良人”,萧晗森森地看着袁凌道,“媚药乃宫中禁药,你又从何而来?”
“庾公子,到你了!”
庾翼朝萧晗笑了笑,走上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道:“当日,你以为婉然居为何会起火?若不是起火,你媚药之计怕要成功了。而你亦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寻到了媚药的残渣。”
“不,不!”袁凌犹如脱去了全身的力气,捂着嘴不愿说话。
“哦,这儿还有人证!”庾翼喝道,“将那些人都带上来!”
登时好些个宫人便被押解了上来,庾翼笑着问道:“怎么还要狡辩吗?”
“自你做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庾翼冷笑,“你以为这两日我与萧晗在宝乐宫当真什么都不做吗?”
“来人,袁凌心思歹毒,即日起打入冷宫,永不宠幸!”皇帝反而平静得很,仿佛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想想也对,他跟着揽华的那些年也见识了不少吧。皇帝又转过眼神,道,“袁冰与袁凌共住一处,又乃袁凌阿姐,交往甚密,却不发此事,即日起由才人降为御女!”
“李婉因此事蒙冤受屈,由美人升为容华。”
“皇后,这些宫人便交与你处置。”
“臣妾遵命。”
“燕赵使节将至,都安分些,若惹出了什么,朕决不轻饶!”皇帝环视着众妃嫔,眼神威严至极。
众妃嫔都垂着头,紧张得很。
正当此时,槐荫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披着一头花白的蓬松的头发,脏兮兮地跑了来,喊道:“娘娘,王爷!”
萧晗正欲上前,却被庾翼给及时挡住了,他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
“槐荫!”皇帝惊诧地喊道。
槐荫抬头看着皇帝,刹那间浑浊的双眼里噬满了泪水,喃喃道:“娘娘,槐荫对不起您,槐荫不该说的,不该说。”
这时的槐荫仿佛恢复了清醒。
“槐荫说了就该死,槐荫竟然说了!”趁着众人惊诧间,槐荫向羽林郎手中的刀剑撞去,一时之间白刃抹腹,槐荫满意地笑了滑倒在地上,永远无声。
“槐荫”,皇帝大喊道,相当地意外。
“厚葬!”皇帝落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晗一个趔趄,最后一个知情人便这么死了,究竟是他们的错,还是槐荫自己走不出来。
“多谢!”萧晗向拉住她的庾翼道谢,此事种种,庾翼帮了她许多。
“都散了吧!”皇后亦转身离去。
庾翼与萧晗并排走在最后面,道:“袁冰心机深沉,此事她藏得滴水不露,此次我无法除去她,你自己多当心一些。”
“多谢。”萧晗又道,“无论是我还是玉蘅,你都帮了许多。”相比起从前萧晗的语气软了不少,这几日她当真对庾翼改观了不少,至少她知道庾翼真心帮她。
“晗晗”,庾翼停下脚步看着她,一脸柔光,道,“我心甚是欢喜!”
萧晗别过眼神,岔开话题道:“宋夫人那边,玉蘅并没查出什么端倪,只觉得她与宫中妃嫔不太一样,似乎并不在乎荣宠!”
“短短几日我本没希望她能查出什么。”庾翼笑容旖旎,边走边说道。
“勿要与婉容华走得太近,她心思简单,遭到的算计也多,你牵涉其中也不好!”庾翼提点道。
“我清楚”,萧晗亦叹道,“此事她定是受了许多苦,若还不能长些心思便难以在宫闱之中生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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