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抹乌红滴血的影子出现的一刹那间,楚云升其实早已经发现了它,发现的时间甚至比向闻西还要早,这四周元气的异动,一丝一毫也逃脱不了他第六根分叉线的感应。
它很强,的确很强,光是元气上的波动就丝毫不亚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他楚云升。
但同时它也很弱,非常弱,弱到就像一个精致的花瓶,一碰就碎。
然而,它的弱,包裹在层层坚固的空间壁障后的第四维空间内,你碰触不到;它的强,却展露在三维空间中,可以给你强劲而威猛的打击。
如果七钉影人不算的话,它是楚云升见到的第一个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依托在第四维空间的实体生物,只要四维不破,零维空间就不会崩塌。
但它对楚云升来说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在后来的岁月中,楚云升早已将它忘记的很远了。
它就是楚云升在第一次进入孢子森林边缘的时候,见到的最弱小的也是差点要了埃德加性命的怪物——飞头怪!
楚云升不知道它发生怎样的变故,可以变得如此强大,它的样貌外形虽在,却已血肉模糊,整个脑袋早成了一个血红的恶心肉球,两边插着丑陋的肉翅,五官也消失了,想必是已经进化出更为高级的器官来观察这个世界。
细想起来,它的确曾有十分古怪的地方,只是被自己忽略了,因为它们太弱小了,在他所有认识的虫子中,除了珉用来控制人体间谍的寄生黏液,那还不是真正的虫子,就不再有任何一种虫子像它们一样必须通过寄生人头来活动,以夺取其他生物生命而存活,并且这种寄生的夺取关系十分牢固和永久。不像珉的寄生黏液时间一长,就会失效。
除此之外,如果说还有别的什么异样感觉的话,楚云升隐隐地觉得它似乎还没有完成体型变化。正在努力突破着什么,比起七钉中人,它很弱小很弱小。
当它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冲来的时候,楚云升并不敢大意,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可以只用寒冰箭就能射死的飞头怪了。但也没有什么惊慌,沉寂黑屋无尽岁月,如今似乎已经太多的东西可以让他惊慌失措了。
他微微抬头,默默地注视着飞头怪,即便不动用第七钉,他亦有信心在元气战尽、元符用完之前将它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但他却不想这么做,不是舍不得元气,事实上他的物纳符中还存有从蜀都戚氏银行抢来的数目惊人的能量管,只是不想将大量的时间消耗浪费在它的身上。它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得了。
所以,第七钉,瞬间出动了!
虽然每用第七钉一次,就要花上更长的时间调养第七分叉线,甚至导致这根分叉线因此而始终无法前进半步,盖是因为第七钉太过霸道,还远不是弱小期的第七分叉线可以抗得住的。
但同样也是因为它的霸道,让它斩荆披棘,所向无敌!
而要付出什么样子的代价,这段时间。通过利用它获取命源,楚云升也十分的清楚,目标越强,它对第七分叉线的消耗就越大。当目标强到一定强度,这种消耗也会随之增强到一个恐怖级别,一旦超过第七分叉线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崩溃掉,这是楚云升所不愿见到的。
不管怎样,这只怪异的飞头怪的实力也至多比自己高上一层。尚在第七分叉线的极限之下,瞬间击杀,毫无悬念!
飞头怪的戾啸转眼变为惊恐万分的惨叫,死命的挣扎,但在第七钉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第七钉的攻击,瞬间开始,瞬间结束!
这个结果对楚云升来说是必然的,但对向闻西来说,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与坞主一直用来作为镇坞之宝的宝贝,竟然在这个甲蓑人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
而实际上,楚云升并没有杀死飞头怪,一来他还是很在意第七分叉线受损不治,二来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让一只孢子森林中最弱小的怪物强大如斯?
在第七钉射出的一瞬间,他就刻意控制了这种打击力度,并同时使用元气手卷起命游一丝的飞头怪,裹在背后他与余寒武之间,激出一张封兽符,暗中迅速将它封印起来。
就是那么一小会的功夫,第七分叉线便再次沉寂下去,而刚刚夺取来的飞头怪浑厚的命源,还未来得及令楚云升惊喜,就被黑色旋涡绞杀一空,片源不留!
接着,楚云升猛然一个寒颤,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生物本能的恐慌顿时不受他控制地蔓延全身,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侵袭。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强烈不安,却探究不到源头,就像在一片漆黑的午夜从噩梦中忽然冷汗淋漓地惊醒,全身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却始终想不起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一个可怕的梦!
他忽地颤栗地意识到,灵魂的世界,或者说是零维空间的世界,远不是他前一段时间自以为了解很多的样子,它充满了神秘和威力的同时,也充满了永远藏匿于黑暗中的重重杀机!
荒城外的那个雨夜,面纱女人说过的两句话,不知道怎么地就被他再一次鬼使神差地想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和你一样,……所以我们苦苦寻求……然而,谁也没想到,当繁荣到极点的时候,最终却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不用奇怪,这是我们用无数岁月以及整个文明历史才换回来的结论,当我们明白过来的时候,也带来了毁灭。”
……
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两句在当时他完全是以旁听者身份听着的话,给他带来感觉却已完全不再是“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就行了,也足够了。”,而是一股深深的颤栗与恐慌。
“师傅!”余寒武一声惊呼。将楚云升一下子拉回了现实,一柄烈焰战刀已经逼近眼前!
他来不及架剑格挡,急忙伸出左手,令其他黑袍人口瞪目呆地握住布满火焰的刀锋。一脚踹起,强劲的气流蓬地一声立即将持刀人影远远地踢飞。
这是十六章图箓的本体战技,可以运用于四肢,因为他体内本体元气的缘故,这套战技发生了一些变化。攻击力的要害变为气劲的强悍冲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战场上出神,只是刚才的事情太过突然,并透着莫名的古怪,否则以他历经无数次生死的经验,决计不会犯出这样低级的错误。
被楚云升踢飞的不是别人,正是惊愤交加到极点的向闻西,他本准备乘着这唯一的机会进行偷袭,却只一招落败,顿时知道大势已去。
连他最大底牌凭借,那个宝贝。也奈何不了这个人,再打下去就是找死了,向闻西偷袭不成后,立即开始准备逃跑,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在和坞主游荡逃命的那会,就成功过无数回,否则他也不会能活到今天了。
但楚云升岂能让他想逃就能逃掉?一个箭步提剑就如风一般地冲了过来,夹道上的其他黑袍人见偏坞主都跑了。人心顿散,此刻那里还敢和他交手,一个个仓狂后逃。
他们跑得快,楚云升手中的剑更快。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在肆虐地剑气中,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惨叫声四起,坞堡顷刻大乱。
那些一时没有断气的,也在余寒武充满复仇之火的寒剑下。一一毙命!
血腥与一边倒的骤然出现,导致了整个坞堡的极度混乱与崩溃,剩下的,夹道后面的只有一元天的黑袍人,在楚云升摧枯拉朽般的杀伐下,早已肝胆俱裂,竟然被小小的余寒武追得抱头鼠串,那里还有一丝当日的狂傲之情?
此时的混乱与血腥,大概隐隐地刺激到了余寒武,让他眼前仿佛出现了瓜地的惨剧,爸爸、妈妈、四妹……冬儿,一个个惨死在他幼小的眼睛里,仇恨的火焰包裹着他浑身的血液,令他赤红了双目,连汗毛都仇恨地站立起来!
他疯狂地追杀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黑袍人,一剑又一剑劈砍着,雨水模糊了他视线,血液将他染红,只有悲怆的仇恨在肆虐,在宣泄!
直到他杀光最后一个黑袍人,一回身,一剑劈在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一个女孩头顶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才猛然看见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惊惧地想起师傅让他牢记的那两句话,手中不由得地一抖,那个女孩咽了口吐沫,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而余寒武的剑也落在了一边。
站在一片尸体与血地上,余寒武瘦弱的肩头,急剧地颤抖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泪落满面的后退着,一步步退到墙边,靠在墙壁上,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在颤抖。
“啊!”
他噗通一声,双手撑在雨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发泄着,不知道是因为大仇得报,还是因为自己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师傅!”
他模糊的视线中,望见一步步走来的楚云升,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楚云升,放声大哭。
楚云升抬起头,叹息一声:“寒武,一切都过去了。”
然而,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他望向黑压压的天空,无数的雨点,无情地鞭打着大地。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把那个女人交给你。”一旁重伤的向闻西,望着身下的血液染红了雨水,忽然语无伦次地向楚云升叫道。
“女人?”楚云升眉头皱了皱,他留了向闻西一命,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他。
“是,是是,你不就是为她来的吗?你放了我,我把她交给你……”向闻西此时一心求得保命,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根本没留心楚云升的疑惑语气。
“现在你已经没什么资格谈条件了,我有事情问你,答的好,我或许可以考虑不杀你,如果答的不好——”楚云升话未说完,就见向闻西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接着竟自己倒逼着自己的火元气,反噬爆裂血管而死!
楚云升脸色大变,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警觉度直线飙升,紧握着千辟剑,收敛心神,搜索着一丝一毫的元气异动!
但,什么都没有!楚云升心中一沉,是谁?究竟是谁能在悄然无声下令向闻西自杀?
他忽然想起向闻西临死前提到一个女人……
但他却没有想到,当他见到向闻西口中的那个女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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