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刺骨而寒冷。这只【大军】又开始上路,但是昨天的小雪让大约十几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很正常,这只【大军】谁都不说话,为了保存仅有的体力以及更加珍贵的粮食。谁都知道再也未能出现的人究竟去哪儿了,但是谁都不愿意去说。就好像有一位最最严厉的督军在监督这只军队,没人敢去触及霉头。
一股悲哀的气氛笼罩着这只【大军】——一群破衣喽嗖的难民。因为战争,该死的战争,灭绝人性也灭绝了生命。灾民出现,向四面八方逃难。有的去了南部的巨型城市岚盾,但是这支军队选择了更加近一些同样也很富裕的卡那封。
不过结果可能都是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家还是愿意耗费体力,去碰碰运气。也许到了那里就会有吃的,也许到了那里就会有接待的人,也许到了那里就会有新的工作!也许……
什么都没有,只有和现在一样冷酷无情的寒风,不断的抽走每一个人的灵魂。
一路上有的人掉队,有的人搀扶着自己的孩子,有的人无法埋葬自己死去的亲人。只能任凭泪水冻结在脸上——自己死掉,或者忍痛暂且苟活,只待明日。
“明天……也许会好一些。”所有难民三五成群挤在一起,此刻也没有了什么男女不能抱紧的想法了,因为大家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做别的事情。零零散散,因为有的人被偷窃了粮食而痛哭失声,咒骂小偷并请求施舍,第二天大家就没有再见过这人。
这是痛苦的一页,也是经常的一页。有战争的地方,这一幕经常发生。
所以大家的下场嘛,也很简单——唯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给我听着!”
忽然间,一只佣兵小队骂骂咧咧的拦路出现。在这只难民队伍的最前方,一个骑在马上的佣兵打扮的人,局这一面印有家徽的大旗。大声呵斥道:“所有人给我继续往西走!——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有人领你们继续前进!服从指挥,服从调配!——就有食物!”
别的话都是废话,不论这只佣兵是做什么的,哪怕是出现抢劫的都无所谓。因为这只队伍里的人已冻僵,很多人的心已经死掉。现在不论这只佣兵队怎么骂娘,怎么抱怨天气寒冷还要站在这里,怎么咒骂这是一群丧门星,都无所谓!
难民的队伍都好像听到了天籁的声音。
“有食物???——有食物?!!!”
因为战争被摧毁了家园,因为天灾失去了亲人,因为冷酷的寒风与饥饿几近死亡的人,面前出现了一丝曙光。
难民们的行进步法很明显的得到了提升,虽然将信将疑,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所有人依旧记住了一面旗帜和那个声音。虽然不知道这气质是什么,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做——
一面绣着金色狮子的大旗,法兰西斯家族的旗帜。这面旗帜现在就代表了生命与至善,环绕在这面旗帜周围的就是希望与未来。
——在止于至善——
“吃完饭的所有人!男人站在左边排队,女人站在右边排队,一个一个来!父母带着孩子排队!快一些,我们赶在天黑前要做很多事——想有下一顿就tm给我快点!!”几个佣兵大声的呵斥着一群在露天帐篷里吃饭的人,让吃完稀粥和黑面包的人赶紧离开篝火,继续去外面排队。
一共四排队伍,男人两排,女人两排。能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青壮劳力了,当然那种究极的高手老爷爷和小朋友也不是没有,能挺过来的说明生命力也很顽强。不是说了么,江湖上不能惹的是残疾人、女人、老人和孩子。
“姓名?”一个文书管理员看上去也算是有文化的,虽然他穿的很多身边也有篝火,桌子上也有暖炉烤着墨水不至于结冰。但他依旧哆哆嗦嗦——
“易……易安……”男人更是冻得基本连话都说不完整,不过第一句说出来舌头就好多了。口音上也有不同:“来自‘放牛村’的易安。”
“大点声!”
“易安,先生!来自放牛村的易安,先生!”哆嗦着,易安赶紧回话。
“种族?”
“人类!”
“嗯,认字么?”
“不……不认识。”
“做什么的?”
“我是个鞋匠,还会木匠……”
“哦?拿着这个红卡,丢了就饿死。”管理员在自己的文件上写了几个字,又在对方的文件上写了几个字各自盖了章:“去,领一把锯找两个力工,马上去伐木,伐木多少吃多少。这个是你的粮票,丢了就饿着,每天发一次。服从管理,否则就饿死,去吧——”
“是……是……但是现在伐木……?”你tm逗我?冬天诶!
“问那么多干嘛?要么就饿死!”
“是,先生,我马上去,先生!”易安马上点头哈腰,拿着珍贵的红卡,屁颠屁颠的跑了。
女人那边排队的也差不多,有技术的(和长得好看的)拿着红卡,进入简陋的工厂里做工。没有技术的就拿着蓝卡,为所有人服务或者做饭。
到了夜晚,寒冷的冬夜里,这群最卑微低贱的难民。有人类,有混血的异种族。纷纷抱着自己的身体,在还算温暖的篝火旁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卖力干活的人拿着自己的产品或者凭条,住上了为数不多的简陋木屋,吃上了肉汤。而剩下的人,则是在露天的小帐篷里,继续自己的偷生生涯。暗自发誓一定要也住进温暖的木屋的同时,低声哭泣着命运的不公正——毕竟有力气哭了嘛。
然而就是在最寒冷的那一刻,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连接着的数匹大马的货车,满载着御寒的衣物而来。虽然都是些破旧的,甚至别人穿剩下的衣服。但是现在都变成了昂贵的生命。
而且十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
“法兰西斯家族家主,爱丽斯菲尔?法兰西斯驾到!卡那封城牧首,米丽爱?暴风驾到!——”
最尊贵的人来到了最卑微的人中间,最神圣的人来到了最卑贱的人身边。这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十足的震动,漂亮的太太和美丽的牧首各自拿着手中的御寒衣物,一件件的交给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难民。
一种更为庞大的哭泣声震动着着所有人,这哭声影响着周边的所有难民。发自内心的哭泣与跪拜——
“努力活下去!我只能做这么多,但我愿意帮助你们。”爱丽斯菲尔的名字和长相烙印在了每一个难民的心中,不论男女老幼。也许时间久远会记不得她的长相,但是所有人至死都记得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美如天使般的女性散发着生命的光辉。
“因光之名,以法兰西斯家族的名义。”手持着法杖,闪动着光辉的圣光治愈魔法,暴风娘以牧首的身份对所有人做着光辉的弥撒。与以往参加村、镇、城看着高高在上的牧师老爷们讲经布道不同,面前这位漂亮的牧首却愿意来到每一个人的身边,握住每一双冰冷的手,抚摸每一个人的头:“祝福你!并愿圣光赐予你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赐你们平安,赐你们喜悦——引领苦难的灵魂前往光之国,赐予他们恩典。高高在上的圣光啊,倾听我的祷告——请带领这群可怜的灵魂,得到您的庇护。凡是您所到之处,请允许他们追随于您——”
深夜的风更甚了,哭声则是更深了,但是一股活下去的信念和补给却来到了所有人的手与心中。
“怎么样,我就说准军事化管理很有效果吧?”赛博坦穿着一身单衣,此刻的他依旧感受不到太多的寒冷。骑在一匹马上,赛博坦对着身边同样骑在战马上的死亡骑士说道:“你还不信,说什么贱民没法管——那是你管理方法有问题。”
“……你,是如何获得民心的呢?”潘达拉贡低着头,目光暗淡,若有所思。
“这要看你自己的了。”赛博坦摊了摊手,道:“有空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治国大道理。”
“你做的事情,我从未见过。灾年或者施舍,或者看着所有人死掉。你是怎么想的,让所有人当兵,军事管理并且劳动?”潘达拉贡指了指远处施舍衣物的爱丽斯菲尔:“你所做的事情,就好像早有先例一般。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所想的?——恐怕过了今晚,这位爱丽斯菲尔?法兰西斯小姐。以及这位米丽爱?暴风小姐的名字前面,八成就要冠之以【圣人】和【圣女】了吧?”
“那目的就算达到了”赛博坦微微笑了一下,道“潘达拉贡……你,心情看来不是很好……老实说和你在一起感觉很不自在。”
“那真是抱歉了呢!”
“所以,我来帮你舒缓一下心情吧——愁眉苦脸的让人不舒服,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嘿!——我也想当一把圣女,帮帮忙嘛~~我活着的时候,可是被骂街骂得很惨呢——走啦走啦,我也去接把手。”
“要去你去。”赛博坦看着对方的样子,无奈的说道:“你去问爱丽斯菲尔吧,她……估计会给我面子。”
“当然了,我亲爱的可是厉害呢~是吧?幕后的大英雄?”
“英雄?”赛博坦自嘲的笑了一下,而且十分邪恶:“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魔鬼好了。你以为……这很简单?”
“这难道不是善行么?”
“是善行。”赛博坦点了点头,不过脑袋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位古人。他……似乎再把爱丽斯菲尔往这方面培养。
——可以为父子士兵吸脓疮的吴起。
(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於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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