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苏氏和岳氏的宅院内,风绝羽、觉新还有神卜分了一处门房,暂时居住下。
外面月朗星稀,静谧安宁,是个适合安眠的夜晚。
可处在当下,谁又能睡得着。
明朗的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棂洒进屋内,驱散了些许的阴暗,也照在了正站在窗前风绝羽的脸上了。
“觉新,苏梦纱找你说什么了?”
三人是跟着苏家的队伍被分配到这里休息的,对此苏梦纱没有说排斥,但也肯定不满意他带着两个外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梦纱没有再严厉的苛责他,甚至还找觉新单聊了几句。
这也是风绝羽觉得古怪的地方。
觉新闻言,双手合什,眼睛里有复杂不清的光芒闪动:“阿弥陀佛,事实上那位女施主只是想与贫僧结一段善缘……”
“说人话。”风绝羽磨牙,及时打断了觉新的吹嘘。
对于风绝羽,别看觉新一直装的比较沉狠,但其实他是有点怕的。
话又说回来,谁不怕一个把自己关押了八千年的狠人呢?
在风绝羽闭关八千年内,他一空闲就去找觉新,试图将对方心里的那点秘密压榨干净。
而一开始,觉新的防备心里是很强的,基本上半句人话半句鬼话,时不时还用“佛法”去点化风绝羽,试图给风绝羽洗脑
可当他实行了一阵发现风绝羽非但不会被洗脑,反而惹毛了还会招来一顿胖揍,慢慢的觉新就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而这个过程长达八千年,风绝羽几乎每天都会去折磨觉新一段时间,比如用特殊的本源性灵在关押他的地方结一张网把他黏住,挂在那里吹风。
比如挖个坑把他埋起只露个脑袋,抓一些实力不强的神兽每天从他的脑袋踩个千八百遍的……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慢慢的,觉新服了,彻底臣服了,他不知道风绝羽的古怪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再反抗下去,估计更恶劣的手段风绝羽都能使出来。
所以在风绝羽闭关的中期,他就彻底认栽了,说了很多内心的秘密。
这方便风绝羽掌握他的动态和心理。
而一开始,风绝羽是打算把觉新榨干再干掉的,没曾想后来发生了伽兰佛殿的事。
所以面对风绝羽,觉新向来十分听话,只要他把脸一板,觉新就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和口吻去迎合风绝羽这位“主人”。
见风绝羽一脸的不高兴,觉新马上改变了话锋,变得无比正经:“哦,她在试探我,专门问一些关于你的身份的问题,他把我当成了你的长辈或者是需要去侍奉的主人,还威胁我说,不要心怀不轨。”
风绝羽眯了眯眼睛:“我是由苏道弘安排进来的,苏梦纱觉得我实力平平,并不放在眼里,而你的出现让她觉得你才是这次苏道弘需要在意的人,这也没错。”
风绝羽分析了一波苏梦纱的心理,马上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身看向神卜问道:“老头,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神卜坐在墙壁的角落里正在摆弄一只小小的红色瓷瓶,他拔开塞子将瓶口对准了团起来的手掌心小心翼翼的倒出了几粒橘黄色的丹丸,然后数了一数,一共四颗。
神卜虔诚的重新将瓶口往掌心中扣了两下,确定里面再没有橘黄色的丹丸后才失望的叹了口气。
“剩的不多了,该死。”
他呢喃着,仿佛没有听到风绝羽的话,将三粒橘黄色的丹丸慢慢放回到瓶子里,最后把塞子塞好,送进了洞宇世界中。
至于留下的那一粒丹丸,则是被他放在嘴里喉咙一滚,咽掉。
风绝羽没有打扰神卜,也没问那丹丸究竟是什么东西,总之神卜的所有举动都表现出那几粒橘黄色的丹丸很重要,应该属于神卜内心秘密中的一个。
他不想问过多关于神卜的事,因为双方的感情基础还没有彻底建立起来,问了也白问,神卜不一定会说。
他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
这时,神卜好似炼化了丹丸,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风绝羽身上,开始思考问题。
“你问的是那位苑门主?”
“……”风绝羽不置可否。
“他有问题。”
神卜坦然道。
“说说看。”
风绝羽也来了兴趣。
今天的事情太离奇了,找了这么久的苑珏,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出现了,而且整个人就跟没事人一样,不奇怪吗?
连原剑空那个老货都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怪物,他怎么就没事?
而且苑珏语焉不详,明显有所保留,他又在这种地方渡过了长达四十万年时间,鬼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
而这,也正是因为风绝羽没有决定表露身份的原因。
他原本是想偷偷找苑珏单聊一下,亮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苑可怜正在找他。
可苑珏现在这个模样,风绝羽有点不放心,更不敢谈什么信任。
神卜竖起了四根手指:“那位苑门主明显知道些什么,可他却决口不提,这很让人疑惑。比如第一,他说原剑空变成了怪物是因为需要延缓衰老所以必须噬人,而他则是用那枚果子就行,我信这种说法,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吗?但他说的太简单了,为什么进入道途人的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在这里四十万年,肯定知道些内情,可他却没有提个只言片刻,还有那枚果子,究竟哪来的?他也没提。”
风绝羽点了点头,今天苑珏的表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东拉一下西扯一下,你仔细一听那就是点到为止,而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试想一下,一个被困在道途中的人渡过了四十万年前,终于有一天跟“亲人”们重逢,难道不应该狠狠倾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和磨难吗?
苑珏显然没有这么做。
神卜又道:“第二,那个韦远府和温鹏一直在询问韦、温两氏四十万年前跟随苑珏而来的族人的下落,可他只是说走散了,人家再问,他又说什么说来话长,这明显是糊弄鬼呢?再长的话,两三句不也总结了吗?”
“他是不想说,或者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无法说清……”
觉新道。
“对。”神卜点头:“再来,今天他还有一个反应很离奇,那就是刚刚遇到我们的时候,他的防备心里很强啊,人家已经表明了身份,他也把人认出来了,可他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这不奇怪吗?”
觉新道:“他不是说了吗?他怕天下晓的人变成他这种模样,所以才加倍小心的。”
神卜道:“傻啊,他也说了,刚刚进来的人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衰老的症状,可他却打一开始就提防所有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有第四,这或许是我想多了,你们看他,住在帐篷了,那地方恐怕只能容纳两、三个人,你见过哪个神明,会在帐篷里睡觉,你们往常疲乏的时候,难道会睡觉吗?”
觉新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我念一遍伽兰经,什么疲惫感都感觉不到了。”
“……”
风绝羽目光变得阴沉似水,这些现象,他也发现了,所以才在心里产生了质疑。
如今向神卜求证,愈发让他觉得苑珏有问题,除了以上所说的,可能苑珏还隐瞒了许多。
而这,反而让他毫无头绪了。
“确实,苑珏存在很大问题,看来我不能急于表露身份了,另外韦氏和温氏今天的安排也很奇怪,六氏族的人分成了三支队伍,全部都被分开了,看来会有大事发生。”
神卜道:“别着急,小子,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再观察观察,况且我发现,我的推演到这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我需要再调整调整。”
风绝羽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沉醉的夜,心里愈发的不安:“希望苑珏不会变得跟原剑空一样,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风绝羽来此的目的就是想带苑珏离开,可万一这家伙变成了怪物,那岂不是危险了。
……
天下晓在葬神战场渡过的第一个夜,注定不可能平静了。
由于白天的所见所闻极大的震撼到了这些只在正常世界修行神明,突然之间让他们被困在一个没有规则且到处都是噬人怪物的领域里,这很难让人飞快适应。
所以,这住在不同地方的二百多人,没有一个能安心入眠的,也无法正常修炼打坐。
每个人都心神不宁。
韦家的宅院里,一名有着八转中境的青年烦躁地站了起来:“二哥,我去如厕。”
韦氏一族,韦伯良在族中的大排行是第二,所以只要是堂兄弟,私下里都会亲昵的唤一声二哥。
韦伯良抬头看了看这位韦氏弟子,点头:“去吧,别走远了。”
“我知道,这鬼地方太阴森了,我也害怕。”
说是害怕,但这位韦氏弟子却是开起了玩笑似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进院的拱门外再往右一拐就是茅房,韦氏弟子眼看着有些黑漆漆的环境,胆子也挺大,径直走向茅房,并且打开门钻了进去。
而这里,一道黑影突然从院子中闪过,韦氏弟子毫无察觉。
……
第二天,韦伯良修炼了一夜精神饱满,准备清点一下人数,哪曾想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却没发现头天晚上去上茅房的那位弟子,他错愕道:“人怎么少一个?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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