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带着血丝、衣衫破破烂烂的二世祖大呼小叫地在门口吆喝着,果然没一会儿,已经有人效率奇高地将那女孩带了出来。头发花白的胡家老汉、老太见了女儿形容憔悴、泪痕未干,所幸衣衫齐整,料来还未受到凌辱,放下心的同时就搂着女儿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儿,老汉突然神神秘秘地抬头道:“恩公,能否再送老汉家一程?”左子安看他连连使着眼色,心知有事,笑道:“自当效劳。”那二世祖却一脸的不屑,招呼着家人:“收拾收拾,让青城的龟孙子们把这笔账记牢喽!看爷爷明日不砍下余人彦的狗脑袋祭我兄弟!”
左子安随着胡家人,一回到家,胡老汉即刻把所有的门窗都关牢,拉着妻子女儿一齐跪倒在地,神色恳切,“恩公啊!你知道,这浣花剑派原是冲着老朽家的这块祖传宝地来的,要给他们盖什么仓库,只不过叶城那小畜生来抢地的时候又看上了小女,连抢带骗的,是要老朽家破人亡啊!老朽原想着祖宗的地誓死也丢不得,可现在才知道,这……这还是活着的人重要些。老朽不敢再招惹那叶家,已经商量好了,全家收拾收拾,趁早远走高飞,只求能保得住这孩子的平安!”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脊,胡家姑娘倒在父亲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爹,他叶家尽做的是这伤天害理、强买强卖的事,就不怕遭报应!”
胡家老汉稍稍安抚了一下女儿,又拭了把泪,接着道:“这地总也保不住了,我们全家避难去,这辈子估计都难再回来。我今天就把这地契交给恩公,或卖或租,至少也能赚个千两银子,也算老朽全家叩谢恩公的大恩大德了!总胜过交到那帮畜生手里去,辱了祖宗!”就把手里的地契往左子安的手里塞。
左子安连忙去扶那一家三口,“老丈快别跪了。”看看地契,苦笑一声,“你们在此住了数代,举家搬迁的话,又不知要去何处。这一路万里迢迢,山高水远的,你们几乎毫无自保之力,再遇上个强盗恶贼,胡姑娘岂不才脱虎穴又入狼窟?那叶城今天既然答应放人,浣花剑派在川中好歹是数一数二的门派,我也听街市中人说,他虽然逞凶,却自认是条好汉,说出的话从不改口。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出尔反尔。”
话虽如此说,左子安心里却是想着,浣花剑派叶家,雄踞川中这么多年,能和好手辈出的青城派一争高低上下,可听这姑娘所言,如此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之事应是数不胜数,天怒人怨。他知道,武侠世界到了笑傲江湖,早已不再是乔峰郭靖时期的为国为民、除暴安良,可就算几大门派暗地里较劲较的一塌糊涂,五岳剑派这几年该做的事还是做了的,每年嵩山和少林……啊不对,那个灵鹫寺联手给灾民送米送粮也送了,就算是他心知肚明的“伪君子”岳不群每年照样下山行侠仗义,面子上的事一点没落下。怎么这川中,一个有点名气的大派就俨然成了地主恶霸呢!
眼看着老汉似乎并不相信,又将地契硬往他手中塞,左子安想了想,直接将地契塞回他怀里放好,又将他的手好好放下,“老丈,这地本来就是你的。我知道这地是你家的命根子,地契上写着呢!白纸黑字,天经地义。是这世道和律法不能给你一个公道,而不是你欠了这个世道什么。”
老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哎呀对啊!这是为什么啊!地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那兔崽子抢我家的地我家的娃,我怎么……怎么就没办法呢!”
房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左子安心中一惊,急忙追出去,“什么人?”一阵香风扑面袭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猝然远去,“胡家老伯,你放心在这住着吧!我保证那浣花剑派绝对不能再来欺侮你!”声音娇嫩轻柔,清新动听,竟是个少女的婉转之音。她身法快得出奇,在这深夜之中如同鬼魅,话声未绝,人已不见。
左子安适才被那风声所带,白影一晃即逝,黑夜里如梦似幻,不由得怔住了。待那胡家老汉再想将地契交出时,左子安才笑道:“老丈就安心歇着吧!在下也告辞了!”未等他再说话,已是同样运起轻功,消失无踪。
做了好人好事的左子安这一觉睡的本来不错,却不想又做了噩梦:岳不群狞笑着一剑划花了爹的双眼,丁师叔、陆师叔都被令狐冲吸成了人干,梦里的岳不群狂笑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我华山才是天下第一!”嵩山起了大火,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令狐冲用独孤九剑一剑刺穿了胸膛……呸!满头大汗的左子安醒了过来,都说做噩梦是因为大脑处于深度睡眠之中,说明睡眠质量的良好……我还真会安慰自己!左子安自嘲,按书中走,破解岳不群的圈套并不难,只要能让老爹发现岳不群利用劳德诺把假“辟邪剑谱”给了他就行,可现在却不行,提前打破岳不群的设局,谁知道这位伪君子又会下什么阴狠的套,他可看不出来。左子安用力地扯着胸前的衣服,一身冷汗实在让人不舒服。
令狐冲,正在考虑干掉令狐冲的可能,听到街外的喧闹之声,动静非凡,似乎不是小事。左子安出门找小二一打听,小二带着几分吃惊几分幸灾乐祸:“圆第巷可出了大事!就那个……浣花剑派掌门人的儿子,成日里为非作歹的那个,死了!乖乖,被砍成了八段啊!断手断脚扔在地下,叶夫人哭的都昏死过去了,大家可不都赶着去看热闹了!”
“砍成八段?”左子安瞬间想到了青城派,丢了块银子给小二,“我去看看!”
天生欠虐,左子安看着一地猩红的现场,如此评价自己。大学里就是闻不得血腥味果断放弃了就业前景爆棚的医学、生物学专业,毅然而然转头和爱因斯坦、波尔、薛定谔打起了交道,也算埋首故纸堆,不闻天下事的那种。偏偏来了这儿天天见血,突然敏锐地感到一股杀气直朝自己扑来,左子安慢慢地直起身来,浣花剑派的弟子赶开了周边窃窃私语的群众,明显是要将自己围在垓心。那硬朗的老者瞪着血红的双眼向自己看来。
“阁下不知是何处来的高人,但想在这川中逞威逞福,哼哼,须放着我姓叶的没死!”
左子安朗声道:“若论作威作福的本事,在下怕是及不上叶老掌门的一丁半点。”那老者正是浣花剑派的掌门人叶旭,死去的纨绔子弟叶城的父亲,左子安明知他是知道了自己和叶城的过节,便把这杀子之仇算到了自己身上。但看他叶家的作风,也没了心情和他客气。
一个浣花弟子粗暴地推了一把一个行动迟缓的老者,那老人顿时摔在地上,满面尘土。“怎么,对着这乡邻街坊倒是好威风,对我这个外乡人更是毫无地主之风度。在下的确是将这位暴打了一顿,不过,昨日酒楼一斗,余沧海的儿子余人豪杀了你几名弟子,倒不见你这么着急了?叶老掌门,你这不是作威作福,而是欺软怕硬啊!”
叶旭怒火冲天,“老夫自然不会放过那姓余的!但你欺到我浣花剑派门上,杀我爱子,手段狠毒,今日老夫非让你看看姓叶的本事!”
一令下,十几名浣花弟子持着剑向左子安扑过去,左子安微微侧身,闪过右侧的三柄剑,翻手向左侧的另一名浣花弟子一掌劈去,又极迅速地劈向另两名弟子,似乎只在瞬间打出三掌。出手之迅速,令浣花弟子猝不及防。
叶旭接住一名被打出的弟子,突然间神色变的无比僵硬,看着左子安的身法,“你……你师父是谁?”
左子安见他们都停了手,知道以叶旭的眼力,自然能认出这“嵩阳神掌”,他虽不屑叶旭为人,但也不愿背负杀人黑锅,突然见到屋角处余人彦的背影猛地窜出,右手一挥,几枚霹雳雷火弹分别朝着他和叶旭而来。
“嘭嘭嘭”连环爆炸之声响起,似乎大地都震动了一下。左子安见机得快,本来已经避过了飞向他的雷火弹,奈何他背后就是人群,“糟糕!”迫不得已,只得以手中长剑去挑那雷火弹,顿时只觉一阵猛烈的爆炸之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胸口如遭重击,眼前顿时一黑,只听到余人彦狂妄地喊道:“想烧死老子,老子先让你化成灰!”
余人彦见一击得手,狂喜不已,拔剑就要上前追击,顿觉眼前一白,手腕剧痛,看时整只手掌齐根而断,手中兀自握着长剑,又惊又惧,痛倒在地,放声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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