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那么浩浩荡荡的来,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朱耀祖和朱明刚放下了门板,周围就一圈人围了上来。碍于有具尸体在,都是远远的围观,不过,后来赶来的人拼命往里头挤,这圈子就越来越小。
朱家婆婆直接就坐地上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小孙女哦~才九岁啊,就被这个庸医治死了……”
周围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郝大夫治死人了?”
“不会吧,不是说祖上是御医来着嘛。”
“他说是就是了?不可以吹牛啊。就算那祖上真的是御医了,他的医术也不一定好嘛。我听人说,黄员外那时候生了病,就是请了郝大夫去治的。结果,没出三天,人就死了。”
……
郝大夫在医馆里打盹儿呢,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吩咐了学徒去瞧。
那学徒一出去就被朱家婆婆拉住了。
“你赔我小孙女的命来!”
学徒是个脑瓜机灵的,便反问朱家婆婆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嘴就是我害了你孙女的命?”
“你是这回春堂里的黑心大夫!就是你治死了我的孙女儿!”朱家婆婆高声道。
“你可是瞧仔细了,是我治死了你孙女儿?”学徒又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你还想抵赖不成?”
郝大夫见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而小学徒又迟迟不归,便也出了门去。
“哼哼。他不过是个学徒罢了,还没有行医治病的资格。”郝大夫朗声说道。
这下苦主和“庸医”可都到了。庸医不一定庸,那苦主嘛也不一定值得同情。围观群众本来就只是图一乐。
“这位老婆婆,你说你这孙女是我治死的,可你连我的样貌也不认得。这空口说白话的本事也是高明。”郝大夫说道。
朱家婆婆暗骂了自己一声,实在是太大意。见有人出来,就想把人留住,却没料弄错了人。
“我不认识你也是正常的。带我这小孙女来看病的不是我,是我儿媳妇。”朱家婆婆原是在朱暖身上盖了块布的,现在掀了开,“你敢发誓说,我这孙女没到你这儿来看过病?”
天气炎热,尸体不免有了些味道,右眼也开始腐烂了。
郝大夫皱着眉看了:“这小女孩确实是到我这儿来过,只是她到医馆的时候已经回天无术了。”
“什么回天无术!就是你这庸医治死了她!”朱家婆婆情绪激动起来。
“你这妇人!怎的不讲道理!”郝大夫听她一口一个庸医的,也有些怒了。
小学徒轻声在郝大夫耳边说道:“师父,她是不会听你解释的。她只是来讹钱的。”
“给个几两银子打发了就是。”小学徒出谋划策道。
郝大夫一甩袖子:“不可助长这样的歪风邪气!”…几两银子?郝大夫是一文钱都舍不得丢了的。
双方僵持不下,巡街的到了。
怕有匪徒混入县城内,上头就吩咐下来,加派人手巡查。
此举除了丰了丰城衙差的荷包,其他别无成效。
“吵吵什么,都押回去。”衙差大哥也不听几人辩驳,让手下将几人捆起来带走了。
朱明早早就躲进人群里去了,躲过了这一劫。
见衙差把回春堂贴上封条,人也都押走了,朱明才混在百姓里回去报信去了。
………………
陈素云找了相熟的妇人打听了,是不是外头传了些不好的话。
那妇人支支吾吾好久,才将话都告诉了陈素云。
“素云哪,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的。这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那妇人宽慰道。
“要只是我,我也没什么。可我家春花凭什么被人抹这么一道黑。”陈素云只觉得血都往脑袋上涌去了。
“无根据的话,过几个月就散了,你别被那些小人气着。”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陈素云拍着桌子道,“我也不是就任人欺负了的!”
………………
春花一直惦记着那日她离了毕府之后,肖月澄到底是如何了。
肖月澄同夏荷都没传信来,她就是急也没办法,总不好再去联系肖月澄或是打扰了夏荷。
这过了几天,肖记布庄的掌柜文叔就来了。
带了五匹银月纱,说是送与春花的谢礼。
不愧是肖记布坊的独门手艺。
那银月纱的闪着微微的银色,不是后染的,是蚕吐的丝便是银色的。纱飘逸轻薄,可以想象,若是做了外衣,套在衣裙之上,每走一步路,那纱便闪着银色,定是亮眼别致。
“这太贵重了吧。”春花推辞。这样一匹料子,便是卖五十两一匹,春花也不觉得贵,这本该就是官员家眷或是商贾巨富才穿的起的。
“我家小姐说了,这回要是没春儿姑娘从中牵线,她也不会同毕家老太爷说上话。这是应当的,这些只不过是薄礼,要是春儿小姐不肯收的话,就是让我为难,让我家小姐愧疚了。”文叔说道。
看来,上次肖月澄同毕老太爷的谈话应该是成功了的。这回不仅肖月澄没亲自来,便是这个文叔也多了分高高在上的口气。
春花虽是看出来了,却不计较。自己本就是小人物,不能因为人家的几次礼遇就忘了身份。
“那我就收下了。还请文叔替我转达对肖小姐的谢意。”春花说道。
“我会同我家小姐说的。”文叔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他皱了眉,“只是有件事,还想同春儿姑娘说一下。”
“什么事?”春花问道。
文叔说道:“按照肖记布坊的规矩,这赊账拿货的事是不允许的,即便是老客户也是要给了定金,定了契约,才能提货。上次春儿姑娘来,我家小姐同春儿姑娘一见如故,就忘了此事,我也不好提醒。”
“只是,现在嘛,春儿姑娘,您看这……”文叔看向春花。
过河拆桥的也忒快了,好在现在手里有现钱了,春花笑道:“做什么事都不能忘了规矩。以后呀,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了。”
“呵呵呵,春儿姑娘同我们肖记也算是老客户了,给定金就行。”文叔笑道。这叫甜枣,春花还得笑着将它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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