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平坐在船上,身上披着纸甲,手持一丈三长的长枪。
纸甲是轻型铠甲的一种,也是最便宜的铠甲。所有参战的新兵身上,都披着这种廉价的铠甲。江志平知道,纸甲对弓箭的防御力很好,但是很怕近身武器。而手中一丈三长的长枪,可以阻止土著人近身。身后还有水兵的弓箭压制,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受伤。
棉甲和皮甲,在湿热的东南亚根本就不能用的,穿在身上,还没打仗自己就先中暑倒下了。
担任攻击任务的水师小艇有两种,一种是小型炮艇,长七丈,宽一丈,船头船尾各有一门轻型佛郎机炮,两舷还有若干门碗口铳、虎蹲炮之类的轻型火炮,这种轻型炮艇一共有六艘。另外一种是运兵小艇,长五丈,宽七尺,没有火炮,只有船上的鸟铳手和肉搏兵担任远程火力,这种运兵小艇一共有十二艘。
船队进入河流弯道,逐渐靠近了苏禄生番的部落。
这次要袭击的生番部落,是一个有一千多人的部落。这种部落里面,能战的苏禄生番武士大约有三百多人。进攻的公司护卫队兵力,有水兵两百多人,新兵五百多人,另外有两百多名陆军埋伏在苏禄人的退路上等待。
忽然,江志平听到岸上土著人的叫喊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江志平喊道。
水师把总叶骏逸冷笑一声:“发现就发现了!他们来送死还差不多!”
河道拐弯处,三条独木舟冲了出来,顺流而下,勇敢的杀向正逆流而上的南洋公司战船。
“开炮!”叶骏逸一声大吼。
小型炮艇船头的轻型佛郎机炮喷出火光,河面上顿时弥漫起呛人的白烟。
霰弹冲出炮口,外面包裹的铁丝断裂,纸皮破开,里面的铁珠下暴雨一样喷出,飞窜向一百多米外的独木舟。顿时独木舟上就像被狂风骤雨扫过,船上的苏禄生番成片的被打成了马蜂窝,下饺子一样纷纷掉在河中。有的铁珠落在河水中,河面的河水就像一口沸腾的开水锅一般,激起了无数小水柱水泡。
运兵小艇从独木舟边上驶过,几名水师士卒用竹竿把独木舟掀了个底朝天,船内受伤没死的苏禄生番也落在水中,在河水中挣扎。还有一些刚刚被霰弹击中,落水未死的苏禄人也在水中挣扎着。一时间,河面上人头浮动,苏禄人挣扎着,挥舞着双臂,企图游回岸边。
“刺!”水师军官冷冷的一声令下。
船上的新兵们双手颤抖,随着军官的命令,双手持枪,战战兢兢的向河面上浮浮沉沉的人头捅了过去。
有的人一下就刺中了,长枪刺穿人头下面的颈部和胸部,再拔出来的时候,人头沉入水中,河面上泛起一滩污血。还有的新兵因为手抖得实在太厉害,没有刺中目标。对那种新兵,站在身后的水师军官毫不犹豫一鞭子就抽下去。
水师军官的鞭子抽得又狠又准,都是向新兵没有纸甲防护的小腿上招呼。一鞭子下去,痛得新兵直咧嘴。
长矛纷纷刺出,水面上浮动的人头越来越少,最终全部消失。
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河水撞上船身,泛起了一阵血色的浪花。桨手的桨在河水中划动,扬起的桨面上带着红色的泡沫。
“哇!”有新兵实在忍不住,趴在船沿上,对着河水大口大口的呕吐。
水师军官却没有客气,鞭子狠狠抽在新兵没有纸甲防护的的小腿上:“起来!拿起你们的武器!”
河岸上,越来越多的苏禄人冲向停泊在岸边的独木舟。这些苏禄人嘴里喊着听不懂的鸟语,挥舞着石头矛头的长矛,兽骨箭头的弓箭,手忙脚乱的爬上独木舟。
“开火!”叶骏逸冷冷的一声令下。
小型炮艇上的轻型佛郎机、碗口铳、虎蹲炮,运兵小船上的弓箭、鸟铳,同时向岸边倾泄去密集的弹丸箭矢,成片的苏禄人倒下。很多人倒在水中,还有的人已经爬上了独木舟,却被打死在船舱内,或者是被打得掉落水中。
眼见那种“会喷火的铁罐”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自己人,没死的苏禄生番吓得纷纷扭头就跑。背后又是一阵箭矢弹丸射来,苏禄生番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准备登陆!”叶骏逸一声大喊。
江志平手持长枪,站在船头。刚刚刺杀落水苏禄人的时候,想起被屠杀的村民们,江志平没有丝毫怜悯,手中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三名苏禄人,其中一个苏禄人被江志平直接一枪刺透颅骨。枪尖从苏禄人的左眼刺入,从后脑穿出。当长枪拔出的时候,带着白花花的脑浆和暗红的污血,喷到河面上,污染了一大片的河水。
“哇!”周围几名新兵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纷纷丢下手中长矛,趴在船沿上大口大口的呕吐。
叶骏逸当然没有客气,立即扬起鞭子,一个个抽打那些新兵的小腿。
“上岸!注意,向船舱内,河边的,水中的,所有的生番身上给我补刺一枪!”叶骏逸冷酷无情的下了命令。
船冲到岸边,新兵们在水师官兵的督促下,纷纷上岸。
根据叶骏逸的命令,手持长枪的新兵对躺在地上抽搐的苏禄人刺出长枪。
一名新兵走到一具被霰弹开膛破肚的尸体边上,只见那具尸体肚皮被数发铁珠撕开,早已打得稀巴烂,破碎的肝脏,白花花的肠子,混合着污血和各种绿色、黄色的污浊物,流得满地都是。
“哇!”新兵顿时脸色大变,扭过头去,丢掉长矛,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呕吐。
早有水师军官走到背后,一鞭子狠狠抽打下去:“站起来!拿起你的武器,继续战斗!”
后面的运兵船一艘接一艘靠上岸,新兵们在水师军官的吆喝下,纷纷跳下船,登上河岸。但是血腥的场面,令很多新兵手脚发软,根本就无法结成队形。
岸上的苏禄生番见到对手登岸,纷纷扭头冲杀过来。
在后面担任火力掩护的水师官兵用乱箭和鸟铳招呼那些苏禄人,把他们一个接一个钉在地上。
水师军官挥舞着鞭子,吆喝着,让新兵迅速结队。
“啪”叶骏逸手里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一名新兵的背上:“拿起你的武器!站好队形!就和平时训练一样站好队列!用你的长枪去刺!”
新兵们在皮鞭下站好队形,手持长枪,根据一名陆军亲兵的口令,在战鼓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前一步步推进。
“嗖”一支兽骨做箭头的箭射来,扎入一名新兵的纸甲中。
“啊!我中箭了!我要死了!”那名新兵哭喊着,捂住胸口就蹲了下去。
有一个人乱了,阵型出现一点混乱。不过在军官的吆喝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名蹲在地上的新兵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站起来!”
新兵摇摇晃晃站起来,这时才发现,中箭的胸口一点都不疼,疼的地方是被鞭子抽打的小腿。
军官把箭拔掉:“这种落后的箭,根本就射不穿你们身上的纸甲!回去!继续战斗!”
其实在新兵们出发之前,军官们就对他们交代过,纸甲可以防得住土著人的弓箭,就连石头矛头的长矛都可以挡得住。只要不是碰到锋利钢刀或者尖锐的铁矛在近距离上砍刺,纸甲能挡住土著人的一切伤害。可是到了战场上,却有新兵被射中自己的箭给吓住了,明明是毫发无损,却以为自己要死了。
身上有纸甲防护,头上戴着宽檐六瓣铁盔,土著人除非能准确的射中新兵们的面门,小臂或者小腿,才能造成伤害。可是要射中这些部位,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有公司护卫队的水师弓箭手在压制,大部分的土著人根本来不及放出箭就被射来的利箭杀死。
发现自己手中的弓箭对这些护卫队士卒毫无效果,土著人纷纷丢下弓箭,抓起石头矛头和兽骨矛头的长矛,抓起石锤和石斧,哇哇乱叫着冲向了护卫队新兵。
“齐步走!向前刺!”陈秉博一声大吼。
陈秉博,本来也是王新宇的亲兵,现在被调来担任了亲兵的指挥。
“杀!”新兵们发出响彻云天的齐吼声,在军官和战鼓的号令下齐刷刷向前挺进。
苏禄生番们手持各种杂色武器,冲到新兵队跟前。可是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长矛比新兵们的长枪短了一截。这就意味着他们刺不到新兵,而新兵们可以从容的刺死他们。
至于那些手持石斧和石锤的苏禄生番,更是无法靠近闪电一样连续刺出的长枪阵,还没靠近,就一个个被杀死。
几名绝望的苏禄生番丢出手中的石斧和石锤,转身就跑。
有两名新兵被生番丢过来的石头武器砸伤,但是后面的新兵立即补充到队形中,保持第一排的锋线直刺敌阵。
看着冲上来的苏禄人不断被自己刺倒,那些平时十分凶悍,就像恶狼一样的苏禄生番,今天像羔羊一样被屠杀,这些新兵们越打越顺手。整齐的长枪阵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剃刀,在苏禄人群中来回穿透,身后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苏禄人再也没有死战的士气,纷纷扭头就跑。
整个部落内早已乱成一团,逃回来的苏禄青壮年男子带着女人、老人和小孩,丢弃了部落山寨,冲出位于南面唯一的寨门,往丛林深处逃窜。
早已埋伏在苏禄人唯一退路上的王新宇,听到山路上传来的喧哗声,就知道苏禄生番快来了。
“准备迎敌!”王新宇一声令下。
看到苏禄人出现在山路中,王新宇大吼一声:“放!”
埋伏在山坡两边的西班牙雇佣兵纷纷推动巨石,往山坡下面推了下去。
“轰隆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翻滚着,从山上滚了下来,砸在苏禄人的人群中,砸得苏禄人鬼哭狼嚎。其中一块五六百斤重的巨石连续碾压过三名生番,把他们压成了肉饼。有磨盘大的石头直接砸在苏禄人头上,砸得苏禄人脑浆迸裂。还有的人被石头砸中身躯,当即吐血倒下,有的人被压到了手脚,痛得抱住受伤处,面部表情扭曲变形,但随后一块石头砸过来,帮他结束了痛苦。
火枪手们推动被砍下来的木头,推下山去。
滚动的原木落在逐渐增高的石头堆上,在山路上形成了一堵石头和木头组成的墙壁,堵死了苏禄生番的去路。
“杀!”王新宇拔出钢刀,向山下的苏禄人一指。
西班牙长戟雇佣兵在前,刘启的火枪队在后,从山上下来,登上了石头和木头组成的墙壁。
这时候,有企图逃生的苏禄人也爬了上来,一下就被居高临下的长戟兵狠狠戳了下去,胸口出现一个血洞,仰面向后倒下,一个接一个从乱石堆上滚了下去。
“前排开火!”刘启一声令下。
刘启的家丁队经过王新宇这几天的调教,学会了三段式射击,五十名火枪手分成三排,两排十七人,一排十六人,轮番向被阻拦在山路上的苏禄人猛烈开火射击。
子弹连绵不断,一排接一排钻入苏禄人的人群中,打得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眼的血雾。
“杀!”雇佣兵们纷纷从乱石上跳下,手持长戟杀向苏禄人。
从乱石上跳下来,一时无法结队。但对付那些已经溃不成军的苏禄人,雇佣兵身上又有坚固的板甲,根本无须结队。而这个时候,王新宇也发现了长戟的好处:既可以结成枪阵作战,用来对付骑兵,又能单打独斗。郑家军的长柄刀也可以接阵,也能单打独斗。但长柄刀没有长戟长,结阵作战不如长戟兵;单打独斗,长柄刀少了一个勾拉的动作,也不如长戟威力大。
苏禄生番的背后也响起了喊杀声,水师和新兵队已经赶到。
眼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些苏禄生番们纷纷跪在地上,向两面夹击的公司护卫队投降。
但是在王新宇的眼里,战斗还没结束。
“杀!”王新宇对那些新兵下令,“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对这个部落,王新宇不想要一个俘虏。因为人数太多了,就算是留下女人也管不过来,还不如全部杀死。
“将军!”一名新兵拱手道,“可是他们已经投降了,杀俘不祥啊!”
其他新兵也纷纷说:“将军,我们是仁义之师,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妇孺老弱……”
王新宇扫视一圈新兵们,突然两眼放出怒光,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的苏禄生番对新兵们说:“难道你们忘记了被屠杀的同胞?就是这些苏禄生番,他们杀害了我们多少汉人?那些女人,他们也吃过我们同胞的肉!还有那些小孩,亲眼看着他们的家人被我们杀死,仇恨的种子早就在他们心里发芽,以后他们长大了,你们能保证他们不找我们报仇?”
江志平想起自己村里被杀死的小孩和老人,想起被蹂躏至死的女人,他的眼睛红了:“将军!我来!”
说完,江志平挺着长枪,一下刺穿了一名苏禄老人的胸膛。接着又一枪,把一个大约七八岁的苏禄小孩刺了一个对穿。
“杀!”士卒们被江志平激起了杀气,纷纷杀向苏禄人的人群。
不一会儿功夫,所有的苏禄人就全部倒在血泊中。
但是这时候,几乎所有的新兵,看到遍地尸体,都纷纷蹲下来,大口大口的呕吐。就连曾经打过仗的江志平,看着死在他手里的小孩和女人,再看自己枪尖上还挂着一截肠子,也弯下腰开始呕吐。
“晚上加餐!豆腐脑,炒肝,炒猪心,炒肠子,一人还有一个红柿子!”王新宇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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