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自南方起步,绕树一皱,手持破狱灯仪,脚踏步罡,大声道:“在地为九地,化形为九狱!九幽神灯,此时不开更待何时?”
树上的灯光闪耀地更为剧烈,盈盈相接,直投天际,好一番壮观之象,看得诸人目眩神迷,特别是方云,这等壮观之象,即便是过年的烟花都不曾出现过,看得眉开眼笑,但是方五则是一脸的沉重,心有若思,苦于不敢开言!
槐树之上,一莹光莲花座缓缓成型,方柳的额头都不免冒出汗珠,大声道:“请覆金莲之焰,恭愿亡过某千生罪垢,随落烬以俱消;万劫殃缠,逐倾光而书灭。 身度光明之界,永离黑暗之乡!”莲花座缓缓而下,方柳对着自己的儿子找了招手,道:“过来。”
“好,好好,好玩,好玩!”方云忙蹦跳着上前,忽然方五一把抓住了方云!
“你要干什么!”方柳厉声喝道。
“家主。”此时方云顾不上一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家主,云儿今年才十岁啊!他,他过不了白骨观的!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厉声道,“此番乃是我方家数千年心血,你若是败坏了,怎么对得起前辈祖宗!”
“家主!”方柳一个赳赳汉子,此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道:“家主!他,他可是您的亲身儿子啊!”
“正是我的儿子,也是方家下任家主,所以,这是他应该有的责任!”方柳厉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方五,敢不成你要造反!”
“家主,白骨观不可坐,坐之必死啊!我不忍心看着云儿就这样……家主,你放过他吧!”
“你”方柳在这当口,居然出现了这等让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为了今日,他筹划多时,苦心经营,若是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即使将方五扒皮拆骨,也难消其恨!方云一脸的迷惑,他并不知道这白骨观是何,只知道这灿灿的莲花座似乎很好看,道:“五叔你怎么了,这莲花座好看的紧,我要坐坐,你干吗拉着我啊?”
“放开他!”方柳气的脸色发青,道,“方五,若是你不放过他,立刻逐出祝由!”
逐出祝由,乃是对方五最大的惩戒,方五也浑身抖动得厉害,但是却依然死死抓住方云的手不肯放松,惨声道:“虎毒不食子,方柳,方云可是你的儿子啊!!”
“你居然敢直呼老夫名讳!”方柳厉声道,“来人,将这孽畜给我拿下!”
方五咬了咬牙,道:“我不会让云儿死的!我要带他走!”说完猛地一把将方云抱起,下定了决心,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好大的胆子!”方柳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撇眼一看,这莲花座的光芒这在慢慢的消失,虽然方五按辈分,使自己的五弟,在方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对方云的疼爱却是出了名的,不然,方柳也不会放心方五带着自己的儿子赶尸,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咬了咬牙,双手高举过头,手捏印决,双手猛地往下一按!
“轰!”天空中似无形中出现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尺子,白光闪过,对着方五的头顶猛地一砸,方五顿时七窍流血,站在原地,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抱着方云的手死死地不肯松开!
“五叔,五叔!!”方云这才发现似乎这一切不仅仅如自己想象一般,看着七窍流血的方五,心中大急,道:“五叔你怎么了?”
“把少主给我抢回来!”方柳下令。
几名年轻的弟子,不敢违逆方柳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想将方五的手掰开,但是方五虽然死了,手却如铁钳一般,护住方云,眼看着这莲花座便要消失,方柳心中又急又气,飞身上前,猛地搓掌为刀,对着方五的双臂砍下去!
鲜血溅满了方云的脸面,对于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他根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爹爹为什么这样对五叔,为什么要用祝由尺将五叔活活地打死?
“爹!”方云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方柳脸色阴沉地可怕,猛地一把抓住方云,向着那莲花座上就摔了过去!
方云哎呀一声,跌倒在莲花座上,莲花座缓缓地升起,方云哭得如同泪人,不停地呼唤着五叔的名字,此时,在璀璨的烟花,和在好玩的莲花座也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他要下来,下来去看五叔。
方柳哪容他下来,此时早已经手捏法决,脚踏步罡,在莲花座附近筑了一道无形之墙,莲花座缓缓上升到了树顶,停了下来,万千鬼魂呼啸而至,在方云的眼前形成一副地狱惨状,方云死死地抓住莲花座,整个小脸吓得惊慌失措,不停地哭泣,但是这一切,下面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方家大宅,槐树璀璨,如同不夜星光,而方云的眼前则是一众九幽地狱之鬼,美丽如斯的表象里面,包裹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与丑恶。
白骨观再次开启!
在湘西一栋破旧的小庙之中,王云光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历了当日争抢唐方一战,虽然险胜了龙门道人,但是他的伤势也不小,经过了魏柔这几个月的悉心调养,终于复原,王云光缓缓地走出了小庙,望着远处无尽的灯火,魏柔也跟了过来,笑道:“云光,你说这日子,谁家还在放烟花,真好看。”
王云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食烟花,是方家的,方家的九幽神灯重开了,快三百年了吧。方家终于有人坐观了。”
“啊。是白骨观,这方家居然有人坐白骨观?是方柳吗?这老小子胆子真大。”魏柔吞了吞舌头,道:“这是大事啊,我得去马上回去告诉爷爷。”
“不用了,方家声势这么浩大,你爷爷肯定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出面干预……不过想必现在出手,也迟了。唉。”
“方柳资质平庸,在方家历代家主中,不过是中庸之姿,三百年前他们方家的方露安都不曾坐过的白骨观他都敢去坐,这小子不是活腻了就是疯了。”
“不是方柳,他不敢。”王云光摇了摇头。
“那是谁?”
“你可知道,方家有一子,号称天生阴阳眼吗?”
“是方云?天啊,他可还是一个孩子啊,这方柳当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吗?”
“唉,名利二字,令人志昏啊。”王云光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如何?”
“云光,跟我去见见我爷爷吧,也许……”
“以后我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王家有我在一日,就不会亡。”王云光冷冷地道,转身回房。
“唉。”魏柔愁肠百结,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远方璀璨的烟火。
湘西羊肠小路上,紫玲玎一人独自而行,忽然远方一片光芒透天而来,紫玲玎(6)心中一动,跌声道:“糟了,方家白骨观!”说完加快脚步,向着方家的方向急急走去,虽然她知道,方家白骨观说穿了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摆设,方家古往今来,无一人炼成,但是不得不防,何况,从龙虎山情报得知,方家出现了一个天生阴阳眼之人,阴阳眼,或许是他们坐观的唯一凭仗呢?
必须阻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魏家祖坟之中,一名老者看着一块无字墓碑,怔怔的发呆,忽然心中一动,不由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太极阴阳鱼,就地卜了一卦,喃喃地道:“白骨观,方柳这小儿,好生不懂事!也罢,这,也算是你小子的一场天大的造化,你在方家了?我知道,我一直等你,会一直等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尸**里……谁说了算……”魏家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起太极阴阳鱼,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这块无字墓碑……
湖底的唐方,依然盘膝而坐,冥冥之中,似乎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他坐在湖底,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回头一看,看见正在垂目而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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