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居然是花垣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薛举,这小子为何在这里,而且居然知道唐方此时会来。
唐方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薛举进门,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老子是专程奉命在这里等你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足足吃了三个月的干饭,娘的!”
“等我?为什么。”唐方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问你,你小子几个月前是不是杀死过几个小日本。”
唐方想了想,点头道:“是有此事。”
“你小子是不晓得你现在有多火!甚至连重庆那边都有注意上你了,军统、中统的大爷估计都疯了似的在查你的底细,还连累兄弟我也被刨了出来,不过唐大帅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反而让我来这里等你。”
“一定是在那次杀日本鬼子的时候,暴露了行踪,”唐方暗想,“这小子说的真的假的,若是真被这两个鬼衙门的人盯上了,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军统什么地,那是不管你阎王还是小鬼,进去都得脱一层皮的地方,唐方想到这里就是不觉得头大三分。
薛举笑道:“兄弟,我给你引荐一个人。”
对着门外道:“长官,您可以进来了。”
门外一个人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很随意但是价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将头上的西皮帽子轻松写意的放在一边,坐了下来,用手搬弄着大拇指上那颗镶着祖母绿的玉扳指,对着唐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赞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唐先生的风采让我好生敬佩。”
“这位是?”
在旁的薛举轻声道:“这位是军统的张大人,是专门负责你的事情的。”
“我?”唐方见到军统的人,不由得有些心中着慌,再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个逃兵,遇到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气焰不由得灭了三分,暗道:“这人的气度不凡,在军中肯定有过很高的地位,若是只是为了捉拿自己这么一个逃兵,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人道:“我已经给唐大帅打过招呼了,唐大帅断然不会在追究唐兄弟私自离开军队的事情,此事唐兄大可放心了。”
“你来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道:“唐兄弟进来在江湖上好生威武,连雨农兄对阁下都是珍爱有加,特地着小弟前来牵线搭桥。说起来,我跟唐兄弟还有些故交呢。”
“故交。”唐方茫然不知。
那人笑道:“张若龙,若昀便是在下亲妹。”
“什么!”唐方猛地站了起来,惊道:“你是若昀的哥哥。”
“唉,若昀年纪轻轻,却遭逢那等大难,可惜当时我身在重庆,不能回来,妹妹如此可怜,当哥哥的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唐兄弟当日舍命相救,对舍妹一片真心,是我妹妹福薄。唉!”
想起张若昀,唐方也是有些情绪低落,张若龙勉强笑了笑道:“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和唐兄弟一见如故,原本应该秉烛夜谈一番,只是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我也不跟唐兄弟绕弯子了,兄弟请看。”
说完,张若龙从怀中掏出一根根金光灿灿的金条,一共五根之多,找个整个屋子富丽堂皇,让在旁的薛举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唐忆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时间也是看得呆了。
张若龙微笑的看着唐方,不言不语,隔了好久才道:“这是雨农兄叫我带给你给你的一点见面礼,算是个唐兄县交个朋友,还请兄弟不要推辞。”
军统的东西,可不是谁都吃得下的。军统这玩意,若是接了,自己日后就算是卖给戴笠这小子了,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军统,干的就是当年明朝东厂西厂那些太监一般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手段之毒,唐方在军中多年,听闻不少。
军统看上的人,十有**是跑不了了,就算是自己不想接,恐怕也由不得自己。
唐方心中不由得苦笑:“我是唐大将军的人。”
“无妨,如今党国现在正直危难之际,更是需要如同唐兄这等人才为党国效力,唐兄弟乃是爱国志士,区区金银之物,肯定没有放在唐兄弟的心上,但是这代表着我军统和雨农兄的一片心意,还请唐兄弟莫要推辞啊。”
唐方苦笑着看着金子,知道这玩意有多烫手。
“实不相瞒,如今的战局你也知道,徐州会战,**虽然小挫,但是李宗仁将军主力未损,很快便会发起反攻,正面战场上我军渐渐会有起色,但是……”
“据我们得到消息,日本国宝级的人物安倍**师已经开始秘密渗入中原,传言此人精通阴阳道法,三月之前,他的一个弟子在我军中蛊惑,以神鬼之术妖言惑众,导致我三五九旅半夜炸营哗变,上峰震怒。”
“雨农兄虽然也曾经在湖上找了不少偏门人士,但是你知道那些真正的高手,其实都只首先想着的是自保,如此国难危机之时,却不肯国效力,一味明哲保身,实在是可恶!”说到这里,张若龙面上悲愤,道:“就在半年之前,我还曾与雨农兄一起同上阴山,原本想着阴山乃是名门正宗,阴山掌门也是与我也曾有些交情,玄紫辰也应该是识大体的人,谁知道,我与雨农兄居然吃了阴山的闭门羹,玄紫辰居然连一面都不肯赐见,雨农兄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阴山居然敢如此轻慢与他!唐先生识破了阴山的真面目,单枪匹马几乎灭了整个阴山,雨农兄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赠与唐兄‘义士’二字。”
唐方身在军中,地位低微,自然是不知道“雨农兄”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这三个字,当今中国,能叫上此人一声‘雨农’兄而还有命活着见到第二天太阳的不超过十个指头,可见这张若龙在重庆方面地位之高。
若是一般人,被正当今的‘东厂’的‘首席太监’叫上一声义士的话,那便是浑身度了一层金光,估计唐方的当年的顶头上司此时见到唐方也得点头哈腰,不敢怠慢。
“唐兄弟出身行伍,又有奇遇,所以雨农兄才会如此看重兄弟,特命我在此等候,三月来,小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薛举在旁插话道:“唐方,上峰如此看重你,还不多谢张将军,日后你若是飞黄腾达了,可要照顾照顾我们这群穷哥们啊。”
薛举其实也算是一个逃兵,离开唐方之后,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但是好逸恶劳的他怎么甘心就此平淡的生活,又重新干起了偷鸡摸狗的生活,被人捉住了之后,不知怎么着就到了这个张将军的手里,不但前事不究,还赏了他大笔银子用以招揽,让这薛举面上十分有光,自然是要帮着这个张大人说好话,以求唐方日后照拂自己。
能和重庆扯上关系的人前程远大啊。跟着唐方,定然不会有错的。
唐方依然犹疑不绝,这些年来所吃过的苦楚,让他明白了人心的险恶,特别是对军统的人,更是天生就不信任,试探地道:“张将军太抬爱我了,我这种小人物哪里能入了张将军得法眼。”
“哪里,哪里,唐兄弟太过自谦了,唐兄弟对小妹有情,挺身而出,抗击日军是为党国尽忠,向唐将军这等人才,我们哪里去找,日后你我便是兄弟了,同为党国效力,比分彼此。”
“唐将军?”唐方吞了吞舌头,道,“我没有听错吧,”
‘这可是重庆那边点头了的,唐将军能够连升六级,全赖雨农兄在重庆那边照拂,不过唐兄弟是聪明人,自当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你我深受党国恩惠,自然先得让上峰看到你我的能力。”
张若龙顿了顿道:“我今年三十有二,比兄弟痴长几岁,唐兄又是我家妹子的心上之人,我便托大,厚颜叫你一声贤弟,有几句真心话想和贤弟交流交流。”
无论如何,此人乃是张若昀的亲兄,爱屋及乌,唐方不敢违逆,点头道:“张将军请说。”
“这日寇进犯,在正面战场上我军尚有一战之力,但是暗地里面却是波涛汹涌,日本人太过于狡猾了,而安倍**师,又是一个一个人能够抵得上三个集团军的大人物,他虽然尚未还没有亲来,但是他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为他进入我国铺路,那日军中哗变,便是给我们的一个教训,所以此人迟早会成为重庆方面的心腹大患,为此雨农兄不得不未雨绸缪,在我国找出能够抵挡安倍**师的人出来。”
唐方笑道:“不会是我吧。”
“我据小道消息说,唐兄弟乃是赢勾之后,有着僵尸不灭之体,可曾是真的?”
“道门流言,算不得数的。”
“唐兄弟过谦了,虽然说庙堂江湖,千百年来相安无事,各自行事,但是如今国难当头,凡我中华儿女都应当联合起来保家卫国,奈何这些人……唉,中华道门延绵千年,博大精深,奈何无数能人志士隐忍不出,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若是这天下能够有人能够登高一呼,将江湖道门这股势力整合起来……将是一股如何可怕的势力啊,那我们何惧安倍!”
唐方吓了一跳,将这张若龙的来意基本猜到了:“这事情我干不来,你要去找也应该去找龙虎山的高手,或者阴山祝由的高手助拳,我不过一个无根无基的小人物,天天被人追杀,只要一露面,恐怕就得见光死。这金子……”
“我们会照会各门各派让他们守着规矩,谁要是跟唐兄弟过不去,就是和我们军统过不去!唐兄弟尽管放心。”
若是有了军方的背景,天下道门谁还敢找唐方的麻烦,唐方日后估计也不用在做过街老鼠了,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军统都惊动了,派下这么一个大人物来给自己联系,唐方知道,自己的使命肯定不轻。
而且若是自己拒绝,这军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送上军事法庭,毕竟自己的把柄还握在对方的手里的。
唐方如今只想一心救出紫玲玎,并不想跟军统的人扯上关系,但是又不敢当面拒绝,沉思了起来,在旁的薛举等得不耐烦了,道:“张将军都发话了,唐方,你还犹豫什么。”
“不急,此事对于兄弟来说肯定有为难之处,薛举,你让他慢慢的想想,不过贤弟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了。”
张若龙的话绵力藏针,由不得唐方拒绝,唐方硬着头皮道:“我首先有什么任务?”
张若龙笑道:“我此来只是先和唐兄认识认识,具体的事情,上峰对唐兄弟暂时没有安排,唐兄弟可以自行其是,只是我们会和唐兄随时保持联系,上峰一旦有命令,就会通知贤弟。不过事关机密,贤弟的身份现在还是保密的好。”
唐方送了一口气,只要不从军,限制了自由那什么都好说。
还好军统的人没有蠢的将自己披红(9)挂彩,当作活招牌四处宣扬,我有赢勾之后在手,天下道门谁敢不从?
若是如此,唐方当真就哭笑不得了。
张若龙道:“唐兄现在有何打算。”
唐方想了想,也没有必要隐瞒,道:“我想去祝由一趟,我的一个朋友被祝由的人抓走了,我想去救他。”
“可是龙虎山紫玲玎?”
唐方愕然,道:“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军统是何等地方,天下间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既然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与紫玲玎的关系了。
张若龙点了点头道:“紫小姐乃是我们重点争取的对象,只是因为林不依的关系,上峰对她可能不能完全信任,若是贤弟能够将她争取过来,最好不过。还有祝由一脉,虽然偏安湘西,但是在道门中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唐兄若是能把这股实力争取到,让这些人为党国效力的话,当真是奇功一件。”
“这个我知道。”
“祝由一脉中,魏、王、邬、方四家,没有一个好惹的,贤弟只身前往,为兄深感不安啊。”
唐方知道,军统如何肯轻易相信人,该是自己拿出点真本事给这个重庆来的‘大舅子’瞧瞧的时候了,微微一笑道:“张将军请跟我来。”
带着唐忆起身,两人随即跟上,四人向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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