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和沈姝所说之话,容儿和曼儿听得有些糊涂,也不大懂,但听到此时,这汉王想歇在棠园的话倒是听懂了,二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想着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却也不知是喜是悲。
容儿偷眼看了眼沈姝,便见沈姝并未答话,脸色也未有大的变化,只略略皱了皱眉。
但汉王此话既出,若无人答话,岂不是极没面子?
容儿正心中着急的当儿,沈姝终于开口了:“汉王想要歇在此处,便歇在此处罢,不过需得在此屋中另起床铺,如此才妥。”
容儿曼儿心中一惊跳,这,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汉王要住下,二人还要分开睡?这沈姑娘,是怎么想的?
而更出乎她们意料的是,汉王竟然应道:“这有何妨?本王派人再搬一个床来便是。”说罢,他又起身道:“本王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待晚些时候,布置好了,本王再过来。”
看着汉王远去的背影,蓉儿和曼儿惊得回不过神来。
就汉王那脾气,竟然答应了!还对沈姑娘这么客气?
这是怎么回事?
但见沈姝还是那淡淡的表情,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哎呀,还不赶紧准备准备。”曼儿忽的回过神来。汉王要过来歇息,这屋里,该准备的东西可不少啊。她慌慌张张的叫着,点醒了呆在一旁的容儿。“你赶紧去库房领东西罢。我来伺候沈姑娘。”容儿忙道。
曼儿应了声,拿了把伞就出了门。
外头那雨却是下得愈发大了,哗哗的把容儿的心都给下乱了。
她立在屋中,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好。
此时,沈姝却开口了:“不过是过来待几晚,不用太在意。”
容儿听得此话,抬头望向沈姝,见她站了起来,却未走动,只缓缓摇了摇头。
容儿的心中,竟然沉了沉。
因着她见到沈姝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淡然的表情,而是一种凝然的,严肃的表情。
就似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
容儿正六神无主的当儿,玉儿却在呆呆的坐着。
沈姝刚离开的那会儿,她便是这样一直魂不守舍。后来因着宅子损毁得太过厉害,乌廷渊另寻了一处给圣渊堂的人们住下,安排她同徐紫住在一屋。因着徐紫受伤未愈,还需要人照顾,她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来,照顾起徐紫的生活起居来。但只要是手头没活儿的时候,她便呆呆的坐着,想着小姐。
也不知小姐在那里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亏待于她。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离开过小姐,小姐对于她来说,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今离开了她的身边,她只觉心中空落落的。
呆坐了许久,她又想起小姐的身世来,小姐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如今又在那虎穴之中,不知情况,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
徐紫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哭声,转过头过来,见玉儿这个样子,知她是想到沈姝了,连忙柔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沈姑娘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度过的。”
玉儿抽噎说道:“小姐行动不便,也不知是否有人照顾。我只要想着小姐一人面对那如虎之人,便觉得心中难受。”
徐紫道:“沈姑娘那么聪颖的人,定会好好保全自己,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好好爱护你的身体。若是有朝一日能再见到沈姑娘,还需要你继续照顾呢。”
徐紫劝了许久,玉儿心中,这才略略好受了些。
话说多了,徐紫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玉儿给徐紫倒了杯水,让她喝下,又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她望向窗外,窗外大雨瓢泼,本是白日,却黑如深夜。
蓦然,一道闪电划过半空,雷声炸响,将玉儿吓了一跳。
……
这雨,前前后后下了三天。
乌廷渊站在窗边,默然看着窗外。
到这里已有好几天了。
在宋一柃的带领下,圣渊堂的众人们,习武训练,一样都没落下。
只除了白然。
在爆炸之时,白然的左腿受了重伤,无法完全治好,以后,只怕是会跛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乌廷渊心里,很是难受,白然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师徒情谊,自是不薄,白然在那时,冒死去引敌,也是因此。但如今却因着堂中之事,到如此地步,乌廷渊确是极伤心。
但他也知,伤心已是无益,好好向前,才是正理。
汉王所说的赔偿,他没有接受。
圣渊堂并不缺钱,他无法接受这,让他们宅毁人伤的人的钱财。
而对沈姝,他内心之中,也极是愧疚。
她在圣渊堂的时候,他便未好好待她,而如今,她为了圣渊堂,去了汉王之处,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除了长长叹息,却未有它法,只希望,吉人天相,她还能把握生机。
在窗前立了许久,他终于回身,坐到床上。
已是深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过了许久,在雷声隆隆之中,他终于进入了梦乡。
……
雨声阵阵、雷声轰鸣。
正在床上睡着的乌廷渊,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黑不见底,戾气顿现,却已不是,他平常的模样。
忽然,他蓦然坐起,下得床来,一手抄起桌上的剑,另一手将架上黑衣裹上。
接着,他紧紧握着剑,沉沉立着,站了片刻。
忽的,他疾步走出,啪的一掌,便将门给拍开了。
黑色的身影,沉然行入了瓢泼之雨中。
……
汉王府。
一队侍卫巡完夜后,在那休息之处叫苦不迭。
“这下了好几天的雨,怎么也不停,我这身上衣服几乎都没干过。”一侍卫说道。
“是啊,这么大的雨,戴雨具都没用,那可真是,淋个透心凉。”
“就是,昨日都好几人都病了。你说下这么大的雨,怎的也不减少减少巡夜的次数呢?”
“上头的人可不会为咱们想,这病几个,在他们看来,又能算多大的事情?”
最先说话的那个侍卫想起汉王的样子,不禁缩了缩脖子,说道:“也是。”
“是啊。”另一侍卫说道:“那赶紧走吧,一会儿还回来烤烤衣服。”
这一队侍卫便出发了,冒着雨,沿着各条路巡了巡。
到了最里头的那条路,他们只略略一看,便行开了。
竟未发现,在那墙边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之人,一动不动的漠然站立着。
巡夜的侍卫走后。那黑衣之人自树后现身出来,疾走几步,如鹰般高高的飞跃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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