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孔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探,但是当听完了他的报告之后,夏尔还是深深地叹服于他缜密的调查所得到的结果。
如同他所期待的那样,伊芙堡这座令人绝望的监狱里面,果然深藏了大量的希望,孔泽挖掘出了许多十分重要的信息。
布沙尼神父果然是一个化名,是一个从来不曾真正存在的人物——然而,他又有实际上的存在意义。
从他的整个活动轨迹来看,这个人一定和伊芙堡、和马赛有关。
不止是布沙尼神父,维尔福检察长,贝尔图乔管家,还有那个被关到死的犯人爱德蒙-唐泰斯……这林林总总的人们,都和马赛有关。
这个城市里面,到底有什么尘封起来的旧事,以至于一切线索都似乎牵扯在这个地方上面呢?
他还想不明白。
但是,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基督山伯爵必然牵涉到当年马赛的一桩桩陈年旧事当中,否则无法解释这一系列的巧合为什么偏偏就落到他的身上。
在跟夏尔报告了自己的发现之后,孔泽马不停蹄,现在已经前往内政部,查询当年命令伊芙堡继续拘押那个爱德蒙-唐泰斯的人,到底是谁;而夏尔也没有闲着,他也开始了他的调查。
威尔莫勋爵,布沙尼神父,这是两个据说和基督山伯爵有密切关系的人,而且现在很巧,都在巴黎。
夏尔打算拜访这两个人。
他决定先拜访那个英国贵族威尔莫勋爵。
毕竟,就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威尔莫勋爵是基督山伯爵的仇人,就算夏尔向他咨询伯爵的秘密,他也不会告诉伯爵,至少情报不会快速被泄露出去。
另外,还有一点——在夏尔的心中,布沙尼神父现在已经是一个重点人物了,他想要先暂时再观察一下,看看那位神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大早,夏尔就乘坐马车来到了巴黎城内繁华的第六区,然后来到了临街的一座公寓前。
在向门房通报了访客的身份之后,他很快就被允许进入到了其中,然后来到了威尔莫勋爵在巴黎的临时寓所当中。
夏尔在客厅等着主人的接见,这客厅里的布置象大部分供出租高级公寓的客厅一样,陈设十分模式化,一只壁炉,壁炉架上放着两只新式的瓷花瓶,一架挂钟,一面两边都刻花的屏风,还有用黑色饰边的红色窗帘。唯一能够体现出主人身份和爱好的东西,只有在客厅角落里面摆放着的、英国人常爱用的猎装和马靴,以及几柄长剑。
房间里面窗帘紧闭,所以光线有点暗,虽然点着几盏灯,但毛玻璃的灯罩光线看起来很微弱,让夏尔微微感到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他是客人,所以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过了十分钟以后,墙壁上的挂钟开始敲响,敲到第五下的时候,客厅旁边的门开了,一个个子略高,身材结识,长着暗红色的稀疏胡须的中年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苍白,金黄色的头发已有些发灰,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但是目光里面炯炯有神,高耸的鹰钩鼻子让人觉得他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穿着一件高领的蓝色上装,上面钉着镀金的纽扣,闪闪发亮的纽扣让他显得更加盛气凌人。
他一进来,就用目光扫了夏尔一眼,然后以英语开口了。“阁下,您知道我是不说法语的,所以如果有不便的话我很遗憾。当然,你可以说法语,我听得懂。”
他的语速不快,但是明显带着一种一股浓重的鼻音,傲慢的态度溢于言表。
夏尔对对方的态度不以为忤——毕竟,如今的英国国势昌盛,科技发达,可以说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它的贵族们有这样的傲气也并不奇怪。
他今天是来打探情况的,并不是来吵架的。
“你好,威尔莫勋爵。”夏尔十分客气地站了起来,摘下了自己的丝绒礼帽,微微向对方颔首,然后以流利的英语回答了对方,“我尊重您不想说弊国语言的愿望,您尽可以用您的母语来进行今天的访问,我也会英语。”
也许是因为夏尔的英语太过于流利,威尔莫勋爵有些诧异地又扫了他一眼。
“不愧是特雷维尔这样的名门子弟,受到的教育十分完备。”
“希望这能给您留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夏尔笑了笑,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金发的少年人,虽然看上去还十分年轻,而且斯文的相貌让他没有多少压迫力,但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在这种场合里面倒也进退自如,并没有显得有什么露怯。
“我听说您是一个很有资历的冒险家,在世界各地都闯荡过。”夏尔以恭维开始了今天的访问。
“是的,你的情报没有错。”威尔莫勋爵没有任何谦逊的意思,反而是昂着头对夏尔说,“我闯荡了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东西。”
“向您致敬,先生。”夏尔不咸不淡地又恭维了一句,然后继续说了下去,“那么据说您和另一位大冒险家基督山伯爵也认识了很多年了,对吗?”
“是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甚至我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希望他死在我手里了。”到听到基督山这个名号的时候,威尔莫勋爵不屑地撇了撇嘴,“如果你们希望调查他的话,我这里恐怕确实是最好的地方了。”
“也谈不上调查他。”夏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意淡化了自己对伯爵的敌意,“毕竟,基督山伯爵是突然来到我们国家,并且迅速成为一个新闻人物的,很多人对他都有些好奇——这应该不足为怪吧。”
“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你们好奇很正常。”威尔莫勋爵冷笑了起来,“不过,他是个天生的灾星,谁碰上了谁就倒霉,你们也要做好心理上的准备。”
“倒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伯爵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是大人物有几个性格不古怪的人呢?”夏尔摇了摇头,为伯爵说了好话,“我觉得他大致也能算是个好人吧,至少为人慷慨。”
“大致能算个好人?”威尔莫勋爵仍旧在冷笑着,“那只是你还不够了解他而已,等你足够了解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多么无法无天的人!”
“看来您对他确实成见太深了。”夏尔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吧——您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在他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大概二十岁左右吧。”威尔莫勋爵冷冷地回答,“那时候我在印度,为英国军队服役——而他,就在印度一个小王国的军队里服役,和英国人作战。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对了,他那时候还是叫柴康,不是叫基督山伯爵。”
“那么那场战役谁输谁赢呢?”夏尔冒昧地问。
“当然是我们赢了,难道还有谁能战胜英国军队吗?”威尔莫勋爵傲慢地回答,“在那场战争里,柴康成了俘虏,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他的——那时候我们准备把这些俘虏押解到英国去坐牢,他也被关在一艘囚犯船里,结果在途中他潜水逃走了,这个狡猾的贼!”
“您就是那时候将他看成死对头的吗?”夏尔接着问。
“那倒没有,他当时是英国的敌人,但并不是我的敌人,再说了,他效力的土王已经被我们打败消灭了,我们也不需要和他继续对垒,而我,也很快就退出了英国军队,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冒险家。”威尔莫勋爵摇了摇头,“所以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并没有把他当成敌人,相反,我把他当成了一个潜在的合作者,一个很机灵的冒险家。”
“他的财富,就是在你们的冒险过程当中得到的?”夏尔继续试探着问。
“是啊,自从他逃离了囚犯船以后,他就开始到处旅行,到处冒险,在希腊发生内乱的时候,他正好在忠于希腊国王那一派人的军队里服役。那次服役期间,他在塞萨利山上发现了一个银矿,但他的口风很紧,把这件事瞒过了每一个人。纳瓦里诺战役结束后,希腊政府局面稳定,他向国王奥图要求那个区域的开矿权,国王就给了他。他因此成了巨富。”威尔莫勋爵耸了耸肩,“当然,以我们英国人的标准来看,他也不算是特别富吧。”
“那您认为他到底有多少财产呢?”夏尔追问。
“大概一年一两百万法郎的收入吧,以他爱花钱的排场来看,这点收入存不了多少钱。”威尔莫勋爵撇了撇嘴,似乎十分不屑,“但那种财产是不稳定的,一旦银矿枯竭,他的好运也就到头了,他现在这样的排场,挥霍成性,我看到时候他得破产。”
一年一两百万法郎的收入?夏尔内心不大认同威尔莫勋爵的判断,毕竟他在伯爵身边也见过场面,他觉得伯爵的排场,不可能一年才这么点收入而已——虽然一两百万法郎,对普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巨款了,但是想要支撑起基督山伯爵的挥霍,恐怕还是不够的。
更何况,他是亲眼见过伯爵拿出三家银行的无限信用凭证的,仅仅只有这点收入的话,很难想象这三家卓有名望的银行会同时做出这样的判断来。
不过,考虑到威尔莫勋爵是基督山伯爵的仇敌,那么他这么贬低基督山伯爵也就不足为奇了。
“您究竟为什么这么恨他呢?老实说我有点好奇。”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夏尔继续问勋爵,“您之前说过,您和他一起冒险过,那多少也称得上是有点交情吧?据我的观察来看,伯爵是一个对身边的朋友相当慷慨大度的人,他不会轻易和朋友闹翻吧?”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原本一脸从容的威尔莫勋爵,脸上突然紧绷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十分尖锐了。
正当夏尔觉得他就要发怒的时候,他突然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个可悲的杂种!他在英国的时候,我带着他到处见世面,认识朋友,结果……结果他却勾引了我好朋友的老婆!因为我的责任,我的朋友蒙受了耻辱和灾难,成为了人们眼里的笑柄,那么我应不应该去让他接受惩罚呢?”
“原来如此……”夏尔恍然大悟。
他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看上去行为古怪的基督山伯爵,也会有风流韵事,而且因为这种事情,还惹上了一个生死大敌……
“您让他受到了什么惩罚呢?”夏尔再问。
“我已经和他决斗过三次了,”威尔莫勋爵回答,“第一次用手枪,第二次用剑,第三次用双手长剑。”
“那几次决斗的结果如何?”
“第一次,他一枪打断了我的胳膊。第二次,他刺伤了我的胸部。第三次,他给我留下了这个伤疤。”威尔莫勋爵翻开了他的衬衫领子,露出一处伤疤,伤疤很长,而且很深,看得出来流了不少血。而且疤痕还是鲜红的,证明这是一个新伤。
“所以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似乎是又被勾起了旧日的仇恨,威尔莫勋爵狠狠地说。
“但是,您似乎是落在下风啊。”夏尔忍不住笑了出来,“三次决斗您都输了。”
“噢!我不可能一直输下去!总归是能赢下来的,而我赢下来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威尔莫勋爵冷冷地说,“现在我天天都在练习打靶,每隔一天,格里塞要到我家里来一次,指导我如何用枪打得更准。”
“处在我的立场上,我还是不太希望您能成功。”夏尔仍旧微笑着,“基督山伯爵是巴黎的客人,是社交界每一个客厅里面的话题人物,要是真的死在了您的手里,那将是多么可惜啊。”
“那只是你们法国人的损失而已,跟我没有关系。”威尔莫勋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太高兴。
接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
夏尔当然能够看出主人的意思,说实话他今天想要问的东西也问得差不多了,所以他起身来,也准备告辞。
可是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他整个身体僵住了。
……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
夏尔脑子里面突然好像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切都好像太圆满了,以至于都不太像是真切存在的。
为什么威尔莫勋爵所说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印证着自己听到的传闻而已?
简直……简直就像是在帮基督山伯爵说话而已,明明他们是仇敌啊?
接着,他茫然的视线在昏暗的房间四处扫过,最后落到了威尔莫勋爵身上。
“你怎么了?”威尔莫勋爵有些不耐烦地问。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对方。
他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但是身躯结实,而且走进来的时候,步伐很矫健。
还有,他为什么要一直跟我说英语?
真的只是因为英国人天生傲慢,不愿意在法国说法语吗?
还是为了掩饰口音?
还有……还有那苍白到过分了的皮肤!
虽然这里的光线有意被调暗了,但是,练剑多年的夏尔,早已经锻炼出了十分锐利的眼神,当威尔莫勋爵露出胸膛上的伤口的时候,他分明能够看得出来,胸口上肌肉分明,而且肌肤十分白皙,简直白皙得过分了。
难道……夏尔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猜想。
该死,要怎么去验证呢?
“特雷维尔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这时候,威尔莫勋爵似乎不耐烦了,对夏尔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不,需要验证一下。
因为,实在是巧合了,不验证一下,简直无法心安。
那就这样吧。
夏尔把心一横,然后马上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威尔莫勋爵,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够慷慨地答应我。”
“什么?”勋爵有些奇怪。
“请和我比试一次剑术,可以吗?”夏尔的笑容十分灿烂,但是眼神却陡然锐利了起来,“不瞒您说,当听到您和基督山伯爵比过几次的时候,我也有些想要试试。”
“嗯?”威尔莫勋爵十分有些惊愕。“什么?”
“我想和您切磋一下,看看您的剑术有没有欠缺的地方。”夏尔向对方迈动了一步,“不瞒您说,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我也是从小习练剑术的,而且教授我的人是一位真正的剑术大师,所以我对剑术也是有些眼光的,您之前说过您和伯爵用剑交手输了,所以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不需要谁来教我剑术。”回过神来的威尔莫勋爵马上回绝。
“那么我换个方式说吧——勋爵,我对您傲慢的态度有所不满,您侮辱我没有关系,但是您不能在法兰西的土地上侮辱法兰西。”夏尔也昂起头来,傲慢地看着对方,“您刚才实在对法兰西太过于轻蔑了,这让我十分不高兴——这是英国和法国的荣誉之战,我希望您作为一个英国贵族,不要选择逃避。”
夏尔当然关心的不是什么荣誉,但是他要一步步紧逼,让这个威尔莫勋爵不能退避,只能和他应战。
在自己这么咄咄逼人的挑衅面前,如果他还不接招的话,那就太不符合他的傲慢的英国贵族的“人设”了。
英法两国古代打了百年战争,后面从路易十四开始断断续续也打了两个世纪,可谓是世代为仇,所以哪怕为了维持人设,他也一定要应战,不能露怯。
??“您倒是比我预料中更像一个贵族……”最后,看出了自己无处可避的威尔莫勋爵,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毕竟是特雷维尔家族的传人呢……我很乐意和您像我们的祖先一样交流。”
说完,他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角落里面的武器架子旁边。
“我们既然是练习,那就用没有杀伤力的剑吧。”
“您比我年纪大很多,我想我应该在武器方面做出一些让步,而且是我提出挑战的,所以您可以优先选用武器。”夏尔也走向了这些架子。
“不,恰恰相反。”威尔莫勋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傲慢态度溢于言表,“我倒觉得我应该让让你才好,因为你决斗的经验不可能有我多,我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你,那我倒不好对你爷爷交代了。”
“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贵族自有贵族的荣誉。”夏尔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如果我真的在比试里面受了伤,也没人会为难您的,这是基本的尊严,我们输得起。”
威尔莫勋爵拿过来了两把剑,都是训练用的剑,所以都是没开过刃的,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嵌在剑柄里面的一根细细金属棒。
勋爵随便拿起了一把,然后甩了几下试了试手感,“唔,真不错,倒让我有些想起当年了……”
而夏尔也拿起了剩下的那把剑,轻轻地挥动了几下,适应了手感。在威尔莫勋爵的注视之下,他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剑指向了对方。
但是一瞬间,恍惚当中,他的对面,好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窈窕然而矫健的身影。
“又走神了吗,混小子!”记忆里面的呵斥,犹如再现一样出现在了耳边。
还有那个精灵古怪,又美妙的笑容。
艾格尼丝姨妈,如今您还好吗?
谢谢您教给我的一切,也请您保佑我吧,不要丢您的脸。
绯色的想象很快就被夏尔驱散,轻轻地拿起了剑,然后微微伸出前腿,沉下腰来,剑身朝向斜下方,摆出了一个正常的起手式。
威尔莫勋爵也连忙开始摆出了自己的起手式。
“三……”
“二!”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盯着对方,此时他们的眼中不再有之前的那种面具式的礼节了,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战斗的欲望,这是雄性多少万年来流传下来攻击本能,文明花了几千年来伪装它,但是一有机会,它仍旧会主宰每一个男人的心。
“一!”伴随着这一声大喝,夏尔急速地往前迈出了一步,然后挥动自己手中的剑向对方的左胸口刺了过去。
这种毫不犹豫的直接攻击让威尔莫勋爵略微有些诧异,因为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击剑竞赛当中,人们要更加稳重一些,最初会以缠斗来寻找对方的弱点。
而这个少年人如此做法,很明显就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年轻所带来的体力优势直接进入消耗战,以压迫性的打法来快速取得胜利。有恃无恐的心态可见一斑。
带着一丝恼怒,他急速地稍稍往右边侧过身去,然后挥动手中的剑划向了对方的肩膀。
在夏尔抽回剑格挡开这一次攻击之后,两剑相交发出了第一声交鸣,不过由于没有开刃,这更像是两根铁柱撞击的闷哼。
这重重的一下之后,两个人同时往各自的方向退了一步。
威尔莫勋爵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在刚才两剑相交的时候他的手腕虎口忍不住抖了一下,差点就连手中的剑都落在了地上,此时仍旧有些暗暗发疼。这个少年人的力量之大让他有些惊诧,他没想到对方看似斯文俊秀,身手却这么好,几乎可以算是一个专业的剑术家了。
看来他刚才自称自己从小就接受过专人教育,绝对不是吹嘘。
?两个人在凶狠的目光对视下,互相挥动兵器争斗着,在一次次的攻击和格挡当中,剑身上不住地发出声音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犹如是一支激昂的乐曲,两个人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和沉闷。
?因为明知道这是无法杀人的兵器,所以比起真剑决斗,两个人都要勇敢得多,进攻性都很强,脚步杂而不乱,不停地向对方刺了过去,一直都往要害招呼,攻势十分急促。
整体来说,因为年纪更大,所以威尔莫勋爵大使落于下风,他一直被压制,只能慢慢地往后退消减对方的猛烈攻势,而最后,他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
当他的身体因为后退的时候触碰到墙壁而被阻止的时候,夏尔往前大踏一步,然后全力地再度向他的左胸口刺了过去,这次他气势汹汹,看上去要以这一击来结束整个战斗。
威尔莫勋爵看上去有些体力不支,所以他干脆沉下腰来,避过了这猛烈的一击,然后直接拿起手中的剑重重一挥,砸到了剑身接近护手的位置,这一击非常有力,速度比之前要快了很多,他深信只要这重重一下打过去,足以让对手的虎口开裂,武器也握不住。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少年人猛然脚步一顿,直接强行刹住了身形,然后剑身直接格挡到了他的剑上,再直接一绞,两个人就在这一瞬间拼起了力量,然后同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夏尔感觉十分难受,胸闷得厉害,手也有些发疼,但是毕竟没有丢下剑。
而威尔莫勋爵的状态更查一些,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然后小声咳嗽了起来,手也垂了下去。
夏尔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并没有战意了。
“果然厉害,小子。”威尔莫勋爵慢慢地调匀了呼吸,然后将剑扔到了地上,宣告比试的结束。“你的老师没有教错人,你很强,比我厉害点,我认识,可能和柴康比试你也能不落下风。”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地垂下了视线,眼神十分复杂。
是的,这场比试,他赢了。
但是胜之不武。
因为,对方是收着打的,是在极为不利的状态下和他对垒。
他可以一定确定而且肯定,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穿了增高鞋!
虽然对方掩饰得很不错,但是两个人在交战的时候,尤其是后面动了真格的时候,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了的,夏尔能够从对方的步伐和细微的动作看出来,他穿了增高鞋。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发挥收到了很大的限制,步伐不能和正常状态一样紧凑,惜败给了自己。
可想而知,如果对方是正常状态的话,比他略胜一筹,他是赢不了的,他认识的人里面,恐怕也只有艾格尼丝能够击败对方。
但是,他本身就不是为了比剑的胜负而去挑战威尔莫勋爵的。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了。
威尔莫勋爵暗地里穿了增高鞋,肯定不是为了看起来更加仪表堂堂,而是……为了掩饰自己本身的身高。
呵,基督山伯爵,果然是个剑术大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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