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佩斯城,明月清辉的春夜。
宗教审判所的临时总部已经在这里设立,三大副审判长联合执政,统御部队组织防线,抵抗着恶魔军团的袭击。
纵使没有任何命令解除阿娜丽丝塔大审判长的职位,纵使她已经在这个城市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审判所依旧没有任何人来征询过她的意见。她曾经依靠强大的实力镇压着整个审判所,如今却已经分崩离析成了各派系争权的舞台。
而她隐藏在暗幕中,微微冷笑。
在城市的另一端,席尔勒副审判长还没有就寝,他提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什么,看上去像是一封家信,笔画颇为随便。
夜风渐起,他警觉地抬起头来,感觉到身周流转的风向有了一丝丝的变化。这种变化非常细微,可是作为上位高阶的猎杀者,他本身就拥有极其敏锐的直觉。
数十年生死间穿行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最细微处的变化,往往意味着重大的危险悄然临近。
他抽身,急退!
从不离身的细刺剑掀起凄厉的鸣啸,在他身周洒下细锐如尖刺的气劲,孔雀开屏般迸散出去。
可是四周空无一物,但眼前却是一黑。
纵使房间内的蜡烛已经熄灭,可是这样明月照耀的夜晚,也不应该如此黑暗。更何况,作为阴影中的猎杀者,席尔勒本就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
然而,四周一片无法穿透的黑暗,浓郁而神秘。
席尔勒警觉地站在房间中,不敢稍动,刺剑如毒蛇信般微微探起,保持着一种随时能够攻击的姿态。
如是片刻。
一股夜风温柔地拂过,席尔勒咽喉处忽然出现了一种湿腻的感觉,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缓缓跪倒在地。
大片大片黑暗如羽毛般消散,收拢在英俊的男子身后,如同阴影的双翼。
西尔维斯拍拍手,纹银的“猎魔”双短刃没有沾染上丝毫的血迹。
短刀归鞘,他提起席尔勒的头颅,踏上窗台。
他的斗篷在风中飘摇,阴影的力量如影随形,低低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阴影的力量是不是让人沉醉?”
西尔维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眼“圣白之塔”的方向,这样的夜晚本来能看到隐约的圣光,此时却是一片黑暗。
“咦?”没多久,他脑中“阴影之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点欣喜,“一万年了……封印……封印居然已经松动了?”
这样的自言自语,西尔维斯从来不去理会,他跳下窗台,拔出短刀,走向下一个注定死亡的目标。
春月清于水,审判所的黑衣猎杀者在城中穿行对抗,无声地搏杀,无声地消亡。
鲜血开始肆意流淌。
兰肯城北十里。
“圣白之塔”上的圣光出奇的黯淡,显然刚刚又和“黑塔”经历了辛苦的对抗。
塔下不远处的白棘树林中,大主教走走停停,像是在漫步,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倦。
与一年前的精神奕奕相比,他脸上变得皱纹密布,衰老而虚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独。
可以看到,忧心忡忡已经顺着皱纹爬上了他苍老的脸,从昨晚开始,提拉佩斯城被一股罕见的阴影包裹,他很担心西尔维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前几天,他派出信使给西尔维斯发去了一封加急的信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音,这让他更加忧虑。
眼前出现了一桩小木屋,他微微叹了口气,推开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灰尘的木门,蹒跚地走了进去。
物是人非,现在的“圣白之塔”,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孤老头子。
他坐在木屋中,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木屋不远处,因涅迪尔淡笑着现出身来。
他无声的做了个手势,一个又一个身影以木屋为中心逐渐显身。
沉迷在往日思绪中的大主教忽然皱了皱眉,纳闷的看了看身周的木屋,似乎有一道又一道的光线正在透进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吧?阳光怎么还可能这么强烈?
大主教并非是战斗职业,反应慢了半拍,便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小木屋中已经设置下的神术阵彻底激发,一道又一道光芒构成的栅栏如长枪般竖起,带着精美的花纹,交错扣合。
剧烈的圣光潮中,大主教奋身想要站起反击,周围的一切,包括整个木屋,都在这强烈的净化圣光里化为粉末,甚至包括几个站位靠前的牧师也是如此。
但是下一刻,栅栏向中间闭合,从原本木屋大小迅速缩小,大主教颓然无力地坐下,体内的圣光彻底消散。
因涅迪尔缓步靠近,大主教在“光之牢笼”中闭目不语。
“尊敬的老师,‘圣白之塔’和‘圣灵之眼’的控制权,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微微笑道。
“好,很好,‘光之牢笼’被你用到这种程度,你真是远超过我了。”大主教看着这个往日里温顺的学生,想起许多年前西尔维斯离开“圣白之塔”,将他推荐给自己的情形,他也是如现在这般温煦的微笑。
“多谢老师的夸赞,”因涅迪尔看了一眼“圣白之塔”,低声道,“你也不要怪我,老师,你写给西尔维斯的信,你以为我真的毫不知情吗?”
他凑近了“光之牢笼”,脸颊在光芒的照耀下有些失真。
“老师,你无非想让西尔维斯回来,取代我,甚至把‘圣白之塔’和‘圣灵之眼’交给他来掌握;”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清,“昨天夜里,西尔维斯诛杀副审判长席尔勒,生擒副审判长马克西米,在佩内洛普和阿娜丽丝塔的支持下,正式继任大审判长。”
在大主教略有些了悟的表情中,因涅迪尔的脸色有些狰狞,“而根据我的情报,他表现出来的是传奇职业者的实力。我的老师,掌控了宗教审判所之后的西尔维斯,若是回来继承了你的位置,那我该怎么办?你说,那时候我要怎么办?”
“终究还是野心罢了。”大主教淡淡道。
“是,”因涅迪尔点点头,毫不否认,“可老师你登上这个位置,难道不是因为野心吗?你同意我的战略计划,难道不是因为贪图荣耀吗?”他顿了顿,冷哼道,“是你们逼我的,我在神术方面的研究已经超过了你,你却保留传奇职业者的秘密不告诉我。现在,西尔维斯已经把我远远落在了后面,而我,只有掌握‘圣白之塔’,才有可能对抗他。”
他猛然站起身来,向梦寐多年的高塔走去,步伐全无平日里的从容,过度的激动让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却依旧毫不迟疑。
身后,白棘树上绽放着大片大片的花朵,暮色渐渐弥漫起来,遮掩住了一切。
在这一天一夜之中,光明教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年轻的传奇职业者,自阴影中走出,满手血腥地登上了大审判长的宝座。
而资历最老的传奇职业者,则被他的学生推下高塔,囚禁起来,从此彻底退下神坛。
光明神主再次展开了他的双翼,正面是圣光,背后是阴影。
光影相生,不离不弃。
“精灵故土”边缘,“圣血河”与“迷雾沼泽”的交接地带。
精灵少女微微点头,示意告别,招手间,天空翱翔的龙鹰坐骑盘旋着俯冲下来。
“不选点战利品吗?”阿莱格里示意迪奥斯把背上的大包裹放到地上,殷勤地邀请道,“别客气,伊芙萝拉。”
名为“伊芙萝拉”的精灵少女摇摇头,晃动着手中的“翡翠之叶”,“我拿着这个回去就能勉强交差了,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阿莱格里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伊尔洛,看他还没从打击中缓解出来,就替他答应道,“就当是伊尔洛送给他表妹的见面礼好了。”
伊芙萝拉的脸顿时就黑下来了,“什么表妹?”
“同一种血脉,同一个梦想,”阿莱格里义正词严地解释道,“你们的先祖万年之前不是一对姐妹吗?”
伊芙萝拉坚定的摇摇头,“这些我不管,反正我不认。”
阿莱格里无奈地拍拍伊尔洛的肩膀,“老兄,被鄙视了,还不反击她。”
伊尔洛一脸无所谓,耸耸肩溜到一边去了。
少女笑了笑,翻身骑上龙鹰,招招手,只是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西南方的空中。
“你难道看上人家了,移情别恋这么快?”迪奥斯嘲笑道。
阿莱格里转回身来,哼道,“你懂个毛。”
“我毛也不懂,你给解释解释?”迪奥斯挺着张大脸凑了过来。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门那是鹰接鹰送,‘生命之种’说扔就扔,战利品说不要就不要,那叫一个爽快,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土豪,”阿莱格里理所当然地教育道,“这种人,没有第二句话,就要和她做朋友。”
迪奥斯不屑的耸耸肩,背起了包裹,三个人就这样闲散地向着东方即将安家的地方走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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