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称累一个人回了房,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脱下面具,不必再装得那般辛苦。
我早应该知道,他终要娶右相之嫡女,以他的身份,也只有嫡女可以站在他的左右。当初若不是为了那可笑的“箴言”,我们也许连相遇的机会也没有。而这位尹小姐也为了他如此兴师动众,我想他们应该是很相配的。有了这个认知,我轻轻的笑了,仿佛感觉不到我的心如何地痛。也许,真的已经麻木了,毕竟它能负荷的太有限。
我从口袋的最里面拿出了那块玉佩。他亲手刻下的半边莲,我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了,那羊脂玉依然触手生温,但如今我拿着却觉得这般烫手。我拿出一块丝帕将它包好,快步往后面的竹林走去。
找了一颗很粗的竹子,在下面用向阿巧借来的挖草药的小铲挖了一个小坑,轻轻将那块玉佩放了进去,然后一小铲一小铲填土进去,每填一铲,我都好像听到他在对我说话:
“你就是丁相的小女儿?“我木然点着头……
“如果你愿意,这个位置我就留给你。”我伸出手,却再没有他温暖的掌心……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相信我。”我却没有真心再相信……
“第三件事就是,我,绝不负你!”我抬看寻去,却再看不见坚定的眼神……
“你这样不懂自我保护,叫我如何放心?“那时泛红的双眼,紧张的神情都是装的吗?他可知道,原来伤我最深,负我最多的人是他……
“我姜允霖今生今世,只娶丁慕晴一人。”言犹在耳,如今他也是欢欢喜喜的另觅良妻了……
好,很好,就连这些一起葬了吧……
我颓然坐在那座土堆边,看着有水一滴一滴的滴进土里,原来,我还会为了他哭吗?
我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当我看到杜意淳时,我已经来不及掩饰我的任何情绪,只眼泪看向他,分辨道:“久哥哥?“
他蹲下来,将我揽入怀中,轻轻说道:“在做什么?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不开心的事,只是……想家了。”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缓缓念了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我破涕为笑道:“不切题,这里也没有珠帘呀,而我……”我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也没有恨谁。”
他仍是轻轻拍着我,道:“小时候,娘亲每次哭我只要一念这首诗,她就会笑。当时我就想,也许所有女人都喜欢这首诗吧。长大了才知道,这首诗其实是一首很悲情的诗,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听到还会笑。”
我现在几乎可以想像他小小年纪,摇头晃脑背诗的样子。我不由轻笑出声,继而摇摇头,道:“久哥哥,我觉得你一定是误会你娘亲了,她一定很爱你。所以她笑,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会背诗了,会安慰娘亲了,是欣慰的笑。“
杜意淳搂着我的手一紧,道:“是吗?你是说,我娘亲不恨我?她不恨我到这个世上来,她还爱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的不是希望,而是某种恐惧。我不知道为何他对他娘亲的误会这么深,但我想,听到自己儿子背诗会笑的女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坏母亲。
我伸出手,轻握住他的,道:“久哥哥,不管你如何怀疑你娘亲,下次回家的时候,你一定敞开心扉去和她谈谈,我想,她也许正为你误会她而苦恼呢。”
杜意淳苦笑道:“也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疑惑的看他,他解释道:“现在战事情况不明,我哪有时间回家呢。”
我点点头,继而想起什么:“你不是和孟西之击掌为誓吗?十年时间他不得南侵。”
杜意淳眼光远眺出去,道:“你也说是击掌为誓,如今就算签了休战书也不一定有用,更何况口头承诺。”
“那为何还要那般大费周章的做那些事?“我大惑不解。
“当时的那个情况,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完颜越的属下虽然说不论他做什么决定都追随,但若是他击掌为誓后还反悔,总会让他的属下觉得他行事有问题。而完颜越若真能遵守誓言,等十年,那么十年后,他一定比现在难对付千倍万倍。所以,我倒是希望他现在就南侵。况且,就算他守约,那个完颜炳也不一定能消停。若他真是不自量力南下,完颜越怕也乐见其成,巴不得我们打个两败俱伤。因此,现在战事会如何发展,真的不一定。“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也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挑不出什么,只得微微颌首。
“对了,我听郑宇说,穆清河被右相的人带走了?怎么回事?“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我略微给他让了一下经过,他点头道:“我收到消息,皇上已经赐婚四殿下与右相之女,却不想这右相之女还与穆清河还有如此一段渊缘。”
我看他似乎在仔细观察我的表情,所以我极力的想表现自然一点,用平静的声音道:“哦,那很好呀。反正右相也是四殿下推荐的,结为亲家正好。只是如今四殿下有沈家和右相助力,我爹爹怕是要伤脑筋了。”我故意点出姜允霖和丁相的对立关系,进而说明我和他不可能有瓜葛。
杜意淳并未深究,道:“走吧,我们先回去,如果穆神医只是给你开药,那么你再休息两天,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我慌忙道:“不,久哥哥,我们明天就起程吧。不用再休息了,穆清河也说我可以了。”我实在不想因为我耽误他太多时间,他毕竟还有军务在身。而且,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
杜意淳看着我,我再次坚定的点头,他也点点头道:“既如此,我这就吩咐郑宇,明日一早起程。”
走出竹林,却见到郑宇站在竹林外,有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杜意淳笑着摇摇头:“他一直在这里守着,说是保护你。这小子平时打仗也经常耍耍滑头,没这么一板一眼的,看来,你还是早点原谅他吧,否则他背着这个包袱不知要多久……“
我看了看站在那里的郑宇,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声。也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了愧疚之心,只能他自己觉得还清了坦然时,才能真的坦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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