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男女之情要么利益相关,大家逢场作戏。就好比父皇对他的那些嫔妃,不也是今日哄,明日吼,那些嫔妃对他也不过是曲意逢承。她们于他,不过宠物而巳,他于她们,不过靠山罢了;要么就是痴男怨女,求而不得,竭厮底里,就如同皇祖母和丁相,人前正经,人后纠缠,不明所以。
我既出生皇家,就没想过单纯的爱情,或者说就从来没有憧景过爱情,一直到遇见她。
遇见她那年,我十岁。因为允玥大了,只有我们两个哥哥陪伴,阮母妃觉得不妥,所以去召了杜元帅的孙女杜玉轩来伴读。杜元帅手握兵权,听父皇是对明朝又是一等一的忠心,关键是带兵打仗就没有输过。所以,我在心里一直对杜元帅都是崇敬有加,连带对于他的孙女也有了莫名的好感。
第一次见她,我就被震撼了。并不是她长得有多美,当然,她也很美,尤其是那双弯月眼,用媚眼如丝形容再恰当不过了。不过,我的震撼是她的天姿聪明。她那时也不过十岁,但已经是琴棋书画样样皆能。尤其是做诗,小小年纪已经名声在外,甚至于民间有书坊在收集她的诗做成诗集,卖给其它大家小姐,听说还颇有市场。第一次见她在书斋,先生出了一个题目,我一向以功课最好自居,所以也极快的作了一首,满以为我是最快的,却未曾想,那天她是第一个。而且品评后,我认为她的诗在意境上还要略胜一筹。
说她是来陪伴十妹,但实际上十妹那时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所以她们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倒是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有时四皇兄也会加入我们,慢慢地,我对杜玉轩慢慢产生了一种情愫,我想,那是爱情吧。
但是玉轩是一个很内敛的人,我觉得她应该对我也有感觉,因为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我情难自禁的吻了她的脸。她并未矫揉造作,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更加明确我的判断,她是喜欢我的,我也在当时就把她视为我今生唯一的新娘。
可是,我觉得我还配不上她。虽说我是皇子,但是是一个并不得宠的皇子。而她,则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大元帅的孙女。坦白说,她将来要嫁的人,一定是对皇上来说很重要的人,因为那是与杜家联婚。
所以,在三年前,父皇要派人去安城,和大元帅一起镇守边疆时,我自告奋勇。一则,我是希望父皇更加赏识我,二来,是我想如果能手握军权,同时能让杜元帅喜欢我,我娶到杜玉轩的可能性会更大。
但要留玉轩一个人在京城,我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我不知道会去多久。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竟然笑着让我放心去,她一定会等我。我如释重负,更加喜欢善解人意的她。
我来到安城,和杜元帅潜心学习。也许我真的很有天份,兵法很快就能融会贯通。从杜元帅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他很欣赏我。
就这样,在安城摸爬滚打了三年,我嬴得了威望和将军的封号。军中的人都知道将军是一个精于谋划的人,而熟悉我的人则知道,我并不只是善于谋划战术,对所有的事情,我都精于算计,我不以为忤,反而觉得理因如此。
这三年里,我经常给玉轩写信,她也常常回信,但我们并未谈太多感情,相反,她对我们军中的事倒是挺感兴趣。我想,这就叫爱乌及乌吧。
玉轩说,四皇兄对她很照顾,我也很放心。我和四皇兄的关系还是那么好,他也很照顾我。我知道,他明里暗里都在和太子哥哥较劲。也是,四皇兄那么优秀,又那么得父皇喜爱,就因为晚出生了两年,就得屈居于太子哥哥之下,如果是我,我也会不服气。
所以,我想如果四皇兄需要,我得助他一臂之力。那时的我觉得,当上将军,再娶了杜玉轩,帮皇兄成就大业,我的人生就完美了。
我对丁相的印象不好,因为我觉得他和皇祖母关系不正常,再加上,后来我知道他把女儿嫁给太子哥哥,明显就是太子哥哥的人。而我,我自认为是四皇兄的人,所以,我想我和他是对立的。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儿子来了安城,说是巡城,实为劳军。这个丁慕语是丁志绎唯一的儿子,长得玉树临风,武功也不弱。
他与我比武切磋,大战百余回合才败北,连我也没想到。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却未曾想他有思想,有身体,有武艺。关键是他没有我见惯的那些人的陈府,反而是一个心志单纯的人。我很难想像他竟然是最腹黑的丁相的儿子。
他将我引为知己,我也如是。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
丁慕语回京之后,我就收到了玉轩的信,信中她反复向我道歉,说她的家里拗不过相府的威逼,要把她嫁给丁慕语。
我收到信,快要疯了。好容易等到元帅外出巡城,我不顾将军不能擅自离军的惯例,连夜去了京城。可惜,也只赶上她的出嫁。我在她府中拦下了她,她看到我似乎害怕甚过高兴。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毕竟,我私下回京的事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不知道又会起什么风波。
她反复说着相府如何威逼她家,丁慕语如何不顾她的反对追求她,声泪俱下。我心痛不巳,但又别无他法。我想过带她私奔,但她却不愿意连累家人,因为这毕竟是御赐的婚姻。
最后因为时辰确时不能再拖,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喜轿。
可是,我不能放弃,所以,我跟着她一直去了相府。我一直站在相府外,听着她出嫁的礼乐,看着她出嫁放的烟花,我当时恨透了那所大宅,和那宅子里面所有的人。那天晚上,我突然很懂我娘为什么那么恨我,那种和心爱的人擦肩而过的痛,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
我站在相府外,一直到天黑,听到里面还在大宴宾客,却不愿离开。也许是因为知道,我此时一离开,与玉轩就是咫尺天涯了。
也正因为这样,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在我生命中留下最深印记的女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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