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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咋还不回来?莫不是又跑出去撒欢了?”已经到了做晚饭的当口,小飞他娘端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不时朝着路口张望,面色有些愁。
很明显,她愁的只能是小飞那野孩子。
这孩子一大早就送穆林出门,按说中午就能赶回来吃饭的,可这都啥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看吧,待会他爹回来,非又得鸡飞狗跳不可。
想到这个她就不住摇头,要是以前,他野就野吧,他爹自然会收拾他。
可现在不同了啊,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家当爹的人了,还整天被他爹拿着棍子追着鸡飞狗跳的,多难看啊!
“咋还坐着呢?饭做好了没?”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愁着,就听远处一道雷鸣般的吼声传来。
谁?
这语气,当然只能是小飞他爹。
小飞他娘转过头,就只见小飞他爹,正背着个手溜达着朝家里走来。
心底一声哀鸣,有朝着还丝毫不见动静的路口望了一眼,她娘起身端起小马扎进屋,同时应道:“就做!”
身后的老头子,一听饭都还没做,立刻就火了,大嗓门极为不悦的吼道:“这都几点了,还没烧,不吃饭了?”
小飞他娘闻言也不回头,嘴里却低声嘀咕着:“晚一会还能饿死你不成,也没见你哪天早点回来?”
当然,这抱怨她是不敢大声说的。
跟这老家伙掰扯不清楚,但凡敢顶一句,那就得吵架,他牛脾气上来了,饭桌都得掀了。
尤其是这两天因为云易的事,那更是整天就像吃了炮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瞅着啥稍不顺眼那就恨不得开干……
“多做俩菜,刚才回来碰见老孙了,我让他来家里吃饭……嗯,前两天穆林提来的酒呢……”
他娘在厨房里听到这话,心底倒是微微一顿,也好,有人陪他喝点,也能转移下注意力,待会也不至于盯着小飞不放。
一顿晚饭张罗好,也正如小飞他娘所料,老头子和老孙两人喝着酒谈笑着,似乎也没注意到小飞不见人影的事。
一顿晚饭吃了很久,待天黑,才将老孙送走,他娘收拾好碗筷,又伺候老头子梳洗完。
再次来到门口,看着漆黑一片的路口,这时候他娘的心里,不再是愁,而是确确实实的开始担忧了。
“该不会出了啥事了吧!”
毕竟孩子是开车出去的,农村人始终对着铁疙瘩心底有些犯怵,路上人那么多,可别是在这年节里出了啥事,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上怕老头子生气,便赶紧回屋,冲着正躺在床上看着电视的老头道:“小飞咋还不见回来,你去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原以为老头子会立马暴起,哪想到,老头子只是微微一顿,便斜眼过来沉声道:“我没跟你说么?哦,对了,你上午买菜去了不在家,他给我打电话说了,不回来了,跟着穆琳走了!”
跟穆琳走了?
“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了一下午!”他娘一愣,随即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人没事就行。
“他上午跟我打的电话,我上哪找你?”老头子这话明显不讲理。
晚上吃饭你没回来么?
但小飞娘也懒得跟他掰扯,住了一辈子,难道还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会认错的。
摇摇头,她又道:“说了啥时候回来?”
“还不晓得,就让他跟着呗,急啥!”老头子道。
小飞他娘闻言她心里一怔,倒并非是不放心跟着穆林,只是听老头子这语气不对啊。
他这意思,暂时不着急回来,忙道:“不是,他要不回来,那结婚的事咋办?”
老头子听到这个面色倒是郑重起来,靠着床背坐起来,拿起床头的烟盒,点燃一支,沉声道:“上午小飞跟我说察觉到了穆琳身边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跟着,可能有危险。他不放心,必须要跟着穆琳走。但穆琳说她身边有人保护,很安全,不肯带小飞一起走。我晓得,她肯定也是考虑到小飞的婚事。但婚事是重要,还能比穆琳的安危更重要不成?”
“啥?咋回事?有人要害穆琳?”他娘一听这个,顿时浑身汗毛倒竖,紧张道。
“穆琳后来又一再跟我说,没有这事。但我能不知道她是在故意宽我的心不成?真当我老头子可不是老孙他们这样,一辈子呆在这山沟沟没出过远门的人?别人不晓得,你是晓得的,年轻的时候,那也南来北往耍江湖的,啥人物没见过,啥邪门歪道没有闯过?不该说,就如今在泰北一带,我刘老三的名号那也绝对是响当当……”老头子毫无意外的歪了楼!
小飞他娘这些话已经听出老茧了,耍江湖?
这老东西所有坏毛病,她都能忍,却唯独忍不了他提起这些话来,此时脸色顿时沉到了谷底,怒道:“耍江湖,耍江湖,耍到了什么?别惹我生气,说正事!”
正在兴致勃的回忆过往风云呢,陡然就被打断了,顿时老刘那是火冒三丈啊,可看着小飞他娘那沉到谷底的脸,竟硬是没敢火,只是嘟囔了一句:“头长见识短,你懂什么?”
他娘斜瞥他一眼,心头大怒:“说正事!”
若是平时,非得去揭他的底不可,任他恼羞成怒都得说!
这事是她永远都在心底介怀的,只是此时担心穆琳的情况,不想跟他纠缠。
其实啊,老刘并没有吹牛。
要说起来,他年轻的时候的确算得上是个江湖人,因为他练武,经常全国各地往来武术界。要说朋友遍布天南海北,见识过四方鬼计量,其实还真不是玩笑。
但,当年,正是因为老刘耍江湖,将江湖义气,硬是将他们这县里第一个万元户给逼的快要饿死孩子。
那年头,他们家可真算得上风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三百天都有全国各地的江湖朋友登门。
这些人要说起来还真是都在江湖上有腕儿的人,但奈何,他们生错了年代,在当今社会,已经不是靠几手把式就能出头的,没有文化,便混不起来。
来友大多落魄,秉持江湖原则,出门在外有难就找朋友救急。
而老刘又是义气人,场面人,千金家财啊,就在那几年里,老刘为了接济他的朋友们,硬是散尽。
最艰难时,自家米缸已空,来了朋友,老刘却不得不尽自己之义,对小飞他娘吩咐一句“多做俩菜!”
而小飞他娘只能躲在厨房里,留着泪寻找每一样能端上桌的菜……
当历尽艰难,总算尽到了礼仪招待了朋友,在孩子都已经没有了下顿的情况下,老刘只能在餐桌还没有收拾,便一声不吭的出门干最苦的活,为家人换顿吃的。
而小飞他娘却只能擦干眼泪,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咬牙继续去干活。
其实啊,真的是生错了年代,老刘并没有错,只是随着社会越来越进步,他曾义气相助的朋友,已经没有能力来回报老刘,便已逐渐销声匿迹。
老刘并不后悔,他秉持传统,守住一个义字。
可对于小飞他娘来说,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却债台高筑的宴请朋友,她怎能不怒?
所以老刘平时到外面去说可以,在家里却是不能提起的,他也知道理亏,掐掉烟屁股,不再说当年事:“云易现在的情况,那就是小人作祟,我跟你说,有些人黑了心坏起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保不准就有人不讲道义,累及妻儿!她说她有人保护,可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但外人怎么比得上我们自己人贴心?所以这事我做主了,就让小飞跟着她。”
小飞他娘沉默着,这么一说,穆琳还真的不安全。
她分得清对错,知道哪头重。
但脸上又愁容一片:“这可咋办是好,云易还没有消息,穆琳又不安全,婚事……若是那姑娘没有身孕,那还不急,可现在也耽误不起啊!”
所有事都夹杂在了一起,她能不急么?
“云易没有消息,叫咱们怎么安心办喜事?”老刘也皱起眉头,心头堵。
又点燃一支烟,想了半天,沉声道:“一样样来,云易上次跟我说过,小飞和那女孩的事,他来处理。我也想过这事,咱们家就只有这条件,何怜是城里人,两家要谈婚事肯定也不是两句话的事,咱们也不懂他们城里的条件。而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云易的事,人命关天,婚事再急也必须得让步!”
说到云易的事,小飞他娘眼里又紧张起来,抬起头来看着老头子道:“穆琳说了这件事复杂的狠,你看咱们啥也不懂,如果瞎搞,会不会反而给云易添乱,要是因为我们把领导得罪了,他们会不会更不放过云易了,我这心里总害怕,可别让咱们害了云易啊!”
老头子顿时眼珠一瞪,怒火暴起,一巴掌拍在床头柜上,也不管晚上,便冲着小飞他娘,大吼道:“还要懂啥?老子明白的很,儿子没犯法就是没犯法,老子怎么不就不能去讨个公道,啊?怎么就害了他?”
看着他突然暴怒,小飞他娘吓了一跳,知道他动了真怒,心底不敢再出声,可她真这么想的,又不得不说:“老刘,我是害怕,穆琳说现在连云易家里都没有办法,只能等消息。他们家可都是当领导的,肯定比咱们要考虑的周全。”
“领导?当领导就了不起了?他们就有道理了?老子看他们就是一群窝囊废!”老刘吹胡子瞪眼,在床上拍的砰砰响,朝着云家人开火了。
语气之愤怒,显而易见。
小飞娘想说话,却又不敢,知道他的脾气,只能任他火。
“等消息?老子要等什么消息?复杂,能有多复杂?老子还要请个会计来算个分明不成?一群没胆的货,就一句话的事,到底犯没犯法?如果犯了法,要判死刑,他们敢不枪毙他,老子还不依!”
“老子是没他们有文化,但老子就懂这一条,有理走遍天下。他没犯法,老子就敢出头。老子讨公道,得罪哪个领导?啊?旧时候地主老爷要打要罚都还得说出个名头来服众。就是再霸道的那也至少容人讲个理。怎么滴,现在新社会了,还活回去了不成?”
“得罪领导?去他.娘.的,是不是要去给领导磕头下跪,讨他们高兴了,就能把云易放出来?”
“去他.娘.的,老子就是看着他们杀了云易,老子也不求他们!老子一辈子不做亏心事,也不当憋屈人。云易既然叫了老子一声爹,他就必须活的顶天立地,光明磊落。老子认得儿子,老子负责,他要真因为老子得罪了领导被杀了,他也不准怨老子。老子要是连公道都不敢帮他讨,那他才要怨。”
“老子还真不信这个邪,云易要真是被老子害死了,老子认了!老子去给他报仇,报不了仇,老子也能践仇人门前一身血!他们要杀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人还不少,带着全家去让他杀,到时候,他不想杀都不行!”
ps:昨天过了,说睡一会,结果一觉到天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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