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悦来客栈 > 第八百一十四章 债

“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此起彼伏。

    萧青碧的脸顿时变得名副其实了,她的身子在抖,引得她身上一个个小小的银铃叮叮当当作响。

    云中帆抬头看了眼天,缓缓的,自顾自地说道:“那年我才七岁岁,十年过去了,这个偏僻的小镇居然连小动物都没有。”

    萧青碧顿时眼睛一亮,咯咯笑道:“你是在赞扬我的毒吗?”

    她眼中居然露出了陶醉和追忆之色,双手抚胸,喃喃道:“整个小镇四百多人啊,我只用了我炼的三滴碧青涎我从来没想过我的碧青涎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她忽然转头看向云中帆:“你知道吗,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再超越的一次,毒性持续了十年啊,除了毒物,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小动物敢进来,你知道”

    萧青碧的声音忽然停下了。

    她的眼中还冒着兴奋激动的光彩,她的手还在舞动,就好像她找不到词汇来描述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一般。

    可她的咽喉却在喷血。

    云中帆叹了口气:“我本想把你留到最后的。”

    扈老三等人跳了起来,尖声叫道:“你你怎么没事?”

    每个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了恐惧的慌乱。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没能看到萧青碧是怎么死的。

    唯有躲在远处屋脚下的蓑衣女子,却在这一刹那,身子抖动了一下。

    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惨白的左手忍不住抚上了右手外手腕上那几条淡淡的伤痕上。

    这不是剑伤,她知道的,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伤。

    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伤痕,她的左手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闪电般缩了回去,然后人也缩了回去。

    屠胖子忽然尖声叫道:“杯子,他的杯子!”

    云中帆看着屠胖子,忽然笑道:“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哪儿吗?”

    屠胖子喃喃道:“哪哪儿?”

    云中帆笑道:“就是你这颗光头!”

    屠胖子道:“光光头?”

    云中帆道:“笑弥勒虽然体态跟你差不多,但他有一头黑的发亮的头发!他是个怕老婆,九曲刀每次都扯他两鬓的头发,于是我就给他提议他剃光头发!”

    九曲刀不禁说道:“他很听话,的确剃了!”

    云中帆笑道:“我知道他会剃,否则这位屠胖子也就不会来了。但问题在于屠胖子,你见过太监吗?”

    屠胖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冷冷说道:“见过!那又如何?”

    云中帆道:“可见你观察太不仔细了,你知不知道,长胡子的男人就算刮了胡子,他也不会变的跟太监一样!”

    屠胖子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云中帆厉声喝道:“我和笑弥勒分开才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算剃光了头,也不可能这么油光闪亮,你明白了吗?”

    九曲刀忽然尖声叫道:“没错,没错,我男人的头虽然剃光了,但头皮看起来还是带些黑的,而屠胖子的头他本身就是天秃,自然油光闪亮了!”

    “管你娘的黑的白的,老子先宰了你!”屠胖子就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屁股的猪,发疯的跳了起来。

    可刚刚跳到半空,他的身子就比刚才从他身上掉下的肥猪肉还软似的落在了地上。

    他的七窍狂喷鲜血,挣扎着扭过头看向云中帆,口中嗬嗬嗬嗬,却说不出话来。

    云中帆摇了摇头,叹道:“还记得我在你身上点的那几指头吗?”

    “你你居然封了他的心脉,一运内力血液倒流而死?”绣骨刀惊骇地看着云中帆。

    扈老三大吼一声:“大伙并肩子上!我就不信他的剑有多快!”

    云中帆一摆手,笑道:“我没剑,你们看到了的。”

    稍稍一顿,他忽然抬手一指呼延文候:“你也快死了!”

    所有人不禁齐齐转头看向呼延文候。

    “还有你!”云中帆再指。

    所有人急急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唯有一个人没有。

    呼延文候。

    “砰砰”

    两具尸体咽喉中喷出鲜血,一个是呼延文候,一个是呼延武侯,在扈老三等人骇然的眼光中,扑倒在地。

    还是没人能看清云中帆是如何出手的。

    不过这次很多人都猜到了。

    因为当他们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云中帆的袖口露出了一截如幻影般的白光。

    幻影剑客,一剑必杀!

    原来他的剑,居然藏在袖子里?

    可就算藏在袖子里,那该怎样的功力才能在众人转头的一瞬间,秒杀呼延兄弟,还不被众人察觉?

    没有人能替他们解释,或者只有远处墙角下藏着的那个蓑衣女子才可以。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云中帆出剑,之前那个打着油纸伞的少女居然早就不见了。

    “鬼鬼你是鬼”

    “是是他是鬼,是云清扬的鬼魂来索命了”

    载着复仇之魂的剑光忽起,血洒长空,转眼间鲜血染红了龙虎镖局门前的道路。

    没人能想象得出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剑法为何如此了得。

    他的剑太快了,快的像电光,快的像清晨第一缕阳光。

    银鹞子死了,鹰眼死了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三个人,九曲刀和绣骨刀已经吓晕了,扈老三舞动着手中的宣花大斧,却不知云中帆早就住手,正在欣赏着他的舞姿。

    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就听到云中帆冰冷的声音:“知道我为什么还不杀你吗?”

    “不不知道”扈老三眼中滚出了泪水,他的手在抖,膝盖在不自主的往下弯。

    云中帆忽然觉得百无聊赖,淡淡说道:“跪下!”

    说完他自己从身边的包裹中拿出了那只骷髅头,平平放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扈老三。

    扈老三很听话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耳边又传来噗通一声,却见云中帆居然也跪下了。

    扈老三抬头一看,顿时亡魂皆冒,那骷髅头黑呼呼的眼眶,就像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在牵引着他的三魂七魄。

    然后他就看到了骷髅头额头上那一道清晰可见的砍痕。

    “砍!”冰冷的声音在扈老三耳边响起。

    “云清扬,我错了,云爷爷,云大爷,我错了,我错了”扈老三明白了,没命的磕着头。

    “砍!”云中帆的声音更冷了。

    扈老三的头皮已经磕破了,鲜血滚出,血色遮盖了眼帘,眼前那骷髅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一柄宣花大斧无情砍下

    扈老三终于还是拿起了宣花斧,斧刃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砍了下去。

    “呼咣”一声轻响,云中帆的手点在了扈老三的胳膊上。

    扈老三没有死,他绝望地看着云中帆,他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妖孽,居然能将力道控制的如此之好?

    云中帆面无表情的说道:“想死?没那么简单!”

    扈老三的额头上裂开了一条白森森的口子,鲜血在飚射。

    云中帆点中了他的穴道,等着他的血流尽而亡。

    然后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大仇得报,他却再无生存的动力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破败的镖局,他的心就像被小刀一下一下的剜。

    这里是他曾经的家,他在这里快乐幸福的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他曾站在这个位置,仰起头望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绣着金色的巨龙和猛虎的镖旗,骄傲的说这是我家,我家就是龙虎镖局!

    可也就是在这里,他亲眼看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带着狰狞和痛苦死去。

    忽喇喇大厦倾,昏惨惨灯已尽。

    云中帆惨然一笑,喃喃唱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想当年绫罗满床,看如今陋室空堂。衰草枯杨,曾为嬉戏场,蛛丝结满雕梁,尘沙伏在窗上。偌大个铁门槛,却换不得一个馒头包,满地的枯骨,谁记得当年风骚”

    望着眼前的骷髅,云中帆的冷汗在冒,那张慈爱的脸庞,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每一次他想再次投进这张脸的怀抱中的时候,在那修罗练功场培养出来的坚韧神经会将他唤醒。

    师父说过,心怀仇恨的人,练功虽然足够快,但最大的敌人,永远是死去的亲人。

    每一次醒来,他都躺在自己的冷汗里,听着外面凄厉的狼嚎,痛苦的等待天亮。

    如此这般,整整十年。

    扈老三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忽然张开嘴,狞声笑道:“我告诉你,我们身后还有真正的主谋,你嗬嗬永远也别想知道你永远也不能替你娘老子报仇!”

    云中帆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按住扈老三的头上裂开的伤口,厉声吼道:“还有谁?还有谁?”

    回答他的,是无尽叹息,以及罪孽流淌而过的声音,或许,还有忏悔的声音。

    不知何时,九曲刀和绣骨刀居然已经死了。

    她们死的很安详,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云中帆都没有发现。

    云中帆踢了一下九曲刀的尸身,就有一个小小的物事从她领口中掉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小的葫芦。

    云中帆看到这只葫芦的那一刹那,眼中陡然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笑弥勒说过,这只葫芦,是他家的传家宝,这件东西从来不会离开他的身子,除非有一天他死了。

    云中帆盯着九曲刀,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的丈夫啊!十年前,你并没有参与那场灭门惨案,为什么却要来蹚浑水呢?”

    回答他的,只是呜咽的风声。

    天上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云中帆背着花伯,离开了小镇。

    这个悲伤的地方,他多留一分心会死!

    可他现在还不能死,扈老三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挂满倒刺的鞭子,抽打的他浑身刺痛。

    花伯倒下了,云中帆在笑芙蓉身上没找到解药。

    据说千日醉无解,可云中帆知道有个人可以解。

    可惜这个人现在却倒下了,就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脚步渐渐变得漂浮起来,仿佛背上的老人有千斤重。

    雕龙玉杯可解百毒,但解不了千日醉。

    千日醉不是毒。

    所以从来百毒不侵的花伯也倒下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或者说眼皮挡住了雨水。

    云中帆心中命令自己不能倒下,可终究还是倒下了。

    云中帆从来不知道,人睡觉居然可以如此甜美。

    门外清脆的黄鹂鸣叫声叫醒了他,可淡淡的血腥味却不给他任何回味这场好梦的机会。

    这是一间破败的木屋,他就躺在榻上,屋中有弓箭,有生锈的铁锹,地上一朵朵黑色的灰烬被清风吹的打旋,不知何处才是归宿。

    这应该是山中猎户建造的临时居所。

    门开着,外面的栏杆上挂着一件蓑衣,温暖的阳光已经将最后一丝水汽蒸发掉了。

    云中帆的眼中闪烁着野兽一般的精芒,他的双脚就像刀尖上舞蹈的狸猫,身子飘过地上的灰烬,连一丝烟灰都没有带起来。

    阳光很刺眼,云中帆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影响,草地中有尸体,三具,其中一具明显很娇小。

    云中帆一个晃身就来到了那具娇小的尸体边上。

    他正准备坐下来,那尸体突然动了。

    她明明已经倒在血泊中,居然没死。

    云中帆轻轻翻过她的身体,他没有去看这个人的容貌,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左胸被一剑贯穿,人却没死。

    她睁眼就看到了他。

    云中帆凌空几指点出,封住了伤口周围的数处大穴,笑道:“你真命大!”

    这女子咳出一口血,眼中却一片黯然,她说道:“不是命大,是因为我没心!”

    云中帆笑道:“我也没心。”

    女子道:“非但没心,还没肺!”

    云中帆不再多说,沉默了一下,问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道:“不是!”

    云中帆不说话了,起身走到另外两具尸体边上。

    这两人他并不认识。

    江湖太大了,半年的时间,他就算是个天才,又能认识多少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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