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睿王不现在是陈王夏天赐终于脱离了皇宫,兴兴头头地回家了。却见家中一片愁云惨雾。拜见过了一脸严肃的父亲,再去参见苦大仇深的母妃。刚想去看望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却被母妃叫住了。“天赐,你马上就要去西北了。母妃担心你房里没有立得住的人,已经做主为你纳了一个侧妃。现在事急从权,人我已经送去倚翠阁了。今晚你们就圆房了吧。”夏天赐听的一头雾水,更一下子急了起来:“母妃,蓉儿不是很好嘛?儿子不要什么侧妃。您怎么事先也不通知一下儿子?”恭亲王妃一脸怒容:“她好什么?都进门半年多了,肚子也没有半点动静。我们可是王府,要绵延子嗣的。”夏天赐很是无语:“母妃,蓉儿进门半年是没错,可是我们真正在一起可只有七八天。”恭亲王妃道:“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她就更不好了。身为人妻却不侍奉夫君,这可是要七出的!”夏天赐被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知道母亲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过关了。当下摆摆手,什么话也不说,直奔倚翠阁去了。
一对大红的喜烛热闹的燃烧着,翠屏端坐在喜床上,双手不时绞着衣角。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对于睿王,她一向是仰慕的,不过她最大的幻想也就是希望可以成为他的侍妾而已。却不曾想,王妃亲自点名,将她抬成了侧妃。“一个庶女都可以成为王妃,你本是良家子,又如何做不了侧妃?这一向,你帮小王爷打理内院都做得很好,所以今日我就做主为小王爷收了你!”王妃的话还在耳边响起。能够得到王妃的认可当然是好事,可是不知道小王爷会怎样对自己?想到小王爷,翠屏就有些心痛。对待睿王妃,小王爷是真的好。别人不知道,她却都是看在眼里的。之前小王爷花名在外的时候她不知道。不过娶了王妃之后,小王爷倒确实是没有出去乱来过。不知道,在小王爷的心里,还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角落,可以容下自己?不管那么多了,就当是为了自己,冒一次险吧!不管将来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的自己不后悔!翠屏捏了下衣袖里的小纸包,决绝的对自己说。
夏天赐看了一下眼前人,愣住了,是翠屏。翠屏一向对自己很是忠心,从小就跟着自己了。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把她当成亲人,或者说是妹妹差不多。母妃可真的是很会为难人的。但是,翠屏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心意的,所以他怔了片刻,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人轻声道:“这么多天,主子也该是累的狠了,就让奴婢服侍你喝了一杯茶再走,如何?”到底是翠屏,也不愧是翠屏。夏天赐暗自纳下对翠屏的歉疚,接过了翠屏手中的茶杯,一气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慎蓉在房内收拾了半天,终于把要去西北的东西都归置了起来。刚想问一句睿王的行踪,却见绿纹一脸气恼的站在一旁。不由笑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愿意跟我走么?没关系,我会吩咐周嬷嬷关照你的,帮你在这里找个好婆家。”绿纹一跺脚,道:“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王妃平日里待你倒好,怎么这会儿竟给您添堵!”慎蓉一愣,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绿纹眼泪都下来了:“您是不知道。王妃已经替小王爷娶了侧妃,就是那个翠屏。现在小王爷正在倚翠阁与新人洞房花烛呢!”慎蓉脸上一僵,随即道:“哦,我一时忙,倒忘记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傻丫头,这个也值得你掉眼泪。小王爷的为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翠屏姑娘一向得他看重,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绿纹吃惊地看着慎蓉,感觉自家小姐好像换了一个人了。慎蓉微微一笑看着她,道:“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啊?在这府里呆了这么久,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适应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由我来做主。既然无法改变,自然只能试着接受了。小王爷今晚纳新人,我便等着明日喝新人敬的茶便是了。”绿纹的鼻子一酸,道:“可是,小姐您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慎蓉脸色一肃,道:“没什么好可是的。记住,在这个府里,一切还都是老王爷和王妃做主。你不用为我抱不平。我也没什么不平!”说完了,又叫来身边的另外几个大丫头,吩咐她们明日一定要好好招待新封的侧妃,不能有任何无礼之处。众人应声下去了。待得夜深人静,慎蓉一个人抱着一团锦被,悄悄的泪流满面。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天赐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方醒。翠屏上前服侍的时候俏脸微红,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看着她比往日更胜一筹的娇媚,夏天赐心底一声长叹。这丫头,居然算计了自己。看在往日的那些情分,自己是不会怎样责罚她的。只是,今后,就让她陪在母亲身边吧。她想要的,名分,地位,一样不少,自己都给她了,也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慎蓉一大早就去给婆婆请安了。看着她一脸的淡然,恭亲王妃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敬意。这个媳妇,倒有几分大将之风。只是小王爷和侧妃迟迟未至,恭亲王妃等了许久,终于有些不耐,看不见慎蓉脸上的愁意,她感觉也没有什么乐趣。便对慎蓉道:“他们新婚燕尔,晚一点也是难免的。你先回去吧,过一会儿我让翠屏过来给你敬茶。”慎蓉点点头,恭敬的行过礼便回去了。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明玉郡主忍不住对母亲娇嗔道:“母妃也真是的,好好地非要给哥哥娶什么侧妃。弄得嫂子现在形单影只,好不可怜。”恭亲王妃一点她的额角,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乱说话!母妃还不是为了你哥哥!”明玉郡主道:“母妃若是真的为了哥哥,应该让哥哥和嫂子恩爱才对。平白插一个人进去,岂不是多添事故?”恭亲王妃道:“你懂什么?自来男儿三妻四妾本属平常。你哥哥身上可是担了很重的担子,只有一个王妃怎么成?那翠屏是我冷眼里看了很多年的。将来他们夫妻两个都不在,这府里的事情还真的要她来接手呢!”明玉郡主道:“母妃说哪里话?哥哥嫂子今后不在这府里,又会上哪里去呢?”恭亲王妃长叹一口气,道:“你哥哥的脾气,别人不知道,我是他的母亲还不知道吗?这一向,凡是他认准了要去做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一定会做成的?他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娶你嫂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纨绔任性,在皇上那里骄纵宠溺。其实我如何不知道,不是他自己相中的,再好也不会娶回来。这回他被我逼着纳了翠屏,恐怕今后是会打定主意要在外面过日子了。”明玉郡主道:“母妃,哥哥不会这样绝情的。他应该不会这样做吧。”恭亲王妃道:“你哥哥就算不是这样绝情,他做的事情,也不能让他在京城久待。平定西北,牵制后党,哪一件不是泼天的功劳?有了这样的功劳,再呆在京城,就会惹人非议。被贬,被废都是早晚的事情。要我说,还是现在这样最好,皇上寻个小过,远远的贬黜出去,在外面开宗立府,倒还保个平安。”“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却是恭亲王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恭亲王,屋中的女子纷纷上前请安。恭亲王挥一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于是屋内很快就只剩了他们夫妇二人。
“王爷今天怎么会想到到我这里来?”没有外人,恭亲王妃脸上也就不再掩饰嗔怪之意。这一向,恭亲王都在谢琴书那里起居。谢琴书固然成为了她要她成为的王爷独宠,却也因为这独宠,令王妃有些小小的吃味。“不是你要人这么做的么?我不过是顺应你的心意而已。”恭亲王看着王妃的神色颇有几分审视。恭亲王妃有几分心虚,略微低了下头,低声道:“你再宠着她们,也别把我丢在脑后啊!”恭亲王笑了起来,道:“老夫老妻了。你还是这个脾气。一会儿把人推得老远,一会儿又小气吃醋。天赐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你自己不也清楚吗?大哥的脾气向来多疑,我们虽说是亲兄弟,目前也还亲热,那是因为太后还在。若是有一天我母后老了,天赐的这些功劳,只怕只会惹人诟病。与其这样,还不如乘现在我们还有兄弟情义,早做打算。”恭亲王妃叹了一口气,看来丈夫还是理解自己的,自己与丈夫的想法也还一致。只是想到今后儿子就要与自己天各一方,实在舍不得的很。为儿子纳翠屏,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希望可以有个借口多见儿子几次而已。
“孩儿拜见父王母妃!”夏天赐特意高八调的声音令恭亲王和恭亲王妃从怔忪中清醒过来。却见夏天赐一袭大红的长袍,眉目英挺,站在面前,身后跟着一身玫红装束的翠屏。恭亲王的眉头皱了皱,看了王妃一眼,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坐在那里受了礼,便起身走了。恭亲王妃递给翠屏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妆盒。翠屏喜上眉梢的接过了。夏天赐看着此情此景,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转过脸,对自己的心腹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很是机灵,很快便觑空溜走了。
翠屏前往留香阁的时候,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久之前的自己,还是以奴婢的身份进来。现在却是以主子的身份过来了。本以为会遭到奚落和冷眼,却不想门口的丫头婆子们都对她执礼甚恭。一口一个“侧妃”的叫着。不由打心眼里得意了起来。说到底,恐怕她们都看出来了,自己才是小王爷看重的人吧?虽说小王爷之前一直对小王妃不错。可是真相也就自己知道。而现在自己虽然算计了小王爷,他不是也并没有惩罚自己。而是亲自陪自己给王爷和王妃请安,承认了自己的地位。说明小王爷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这样想着的时候,翠屏的腰背就挺的越发直了。待进了慎蓉的主屋,却见慎蓉一身大红的正装,端庄的坐在主位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看到慎蓉的笑脸,她有些发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连忙笑着上前对慎蓉施礼。绿纹见她不过是俯身下拜,便止住了她,笑道:“侧妃这个礼还是不要行了吧。我们替主子再换杯热茶。”翠屏脸一下子热了。正式的规矩她也并不是不懂,照例她是要下跪给慎蓉请安的。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想着慎蓉不过是家中的庶女,或许并不清楚王府里的规矩。谁承想一上来便被挑了理。她站在那里,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正尴尬的当口,却听绿纹又接着道:“侧妃想是忘了,我们郡主可是曾经跟着王妃一起进宫面过圣的。这些王府里的规矩,那是再精通不过。或者是侧妃刚刚晋封,还不懂府里的规矩。不如就请侧妃回去,让我们这里的韩嬷嬷好好教一教礼仪规矩。待侧妃学好了再来敬茶如何?”翠屏听了大窘,心中暗恨慎蓉居然放纵下人如此奚落于她,对自己的失礼在先倒全都忘在了脑后。慎蓉也不开口,只是笑着看着她。这个女子一向在倚翠阁主事,她很少过问。虽说知道她可能是夏天赐的心腹,但是她一向注意分寸,所以两人交集很少。现在看她的行事,似乎有些过于急躁了。若是平时,这个女子定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可是突如其来的惊喜,还是让她暴露了本性。
“绿纹,不得对侧妃如此无礼!翠屏妹妹不要见怪,我这个丫头就是个有口无心的,说话造次了,还请妹妹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慎蓉的声音仍然是柔软温和的,听不出多少责备的意思,也没有哀肯的语气。不过翠屏的心却快速地抖动了一下。自己似乎太过于急着上位,忽略了什么。不知道补救还来不来得及。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给慎蓉行了礼:“奴婢逾越,还请郡主勿怪!”慎蓉就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好了,妹妹快点请起!”翠屏这才敢起身。不用慎蓉多话,红菊已经搬过来了一把椅子:“侧妃请坐!”翠屏想要推拒,却看见慎蓉笑意吟吟的脸。便斜着身子坐了下来。却见慎蓉从腕上取下一只玉镯,递到她面前:“这对镯子还是我成婚当日,母妃赐给我的。现在我就借花献佛,这一只送给妹妹,你我姐妹各留一只,如何?”翠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想婉拒,可是却没有借口。这么贵重的东西,慎蓉居然眼睛都不眨就送给她了。而且跟她一人一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慎蓉到底在做什么?翠屏的心里没有底。小心翼翼的接过玉镯,她再看向慎蓉的目光已经完全改变了。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理所应当的拥有的,即便拥有了,也不一定就会了解,懂得,快乐。
从慎蓉那里回到自己的倚翠阁,翠屏没有一点的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快乐。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到手了,却并没有给她带来如愿以偿的快感。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苦苦煎熬着不就是想要出人头地么?为什么得到了,却并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在慎蓉那里,她得到了礼遇,也得到了优待,可是,似乎,她并没有得到被尊重的感觉。一直以来她以为的被人尊重,不就是踩在别人的头上,欺凌一番的感觉吗?可是今天慎蓉的做法,似乎很是奇怪。明明似乎是在示弱,可是却没有给人她是弱者的感觉。反过来,她也没有那种自己比她强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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