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满池娇 > 第四十一章 闲谈

“你想做什么生意?”

    这小少年,还真有意思。

    “不知道。没想好。”

    荣娇摇头,要是想好了,就不这么为难了。

    “哦……这做生意,说起来简单,真要做好也不容易。”

    玄朗语气温和:“你年纪还小,正应该多学修身,商之一道,过几年也不迟。”

    这个年岁,正是勤学苦练的时候,从商么?玄朗内心不是太赞同,他倒不是看不起商人重利地位低,予他来说,钱财商帛乃国之动脉,重要得紧,断不会瞧不起铜臭,只是小小年纪,满脑门子的想做生意,他却是不赞成的。

    “谢谢你。”

    荣娇知他好意,不过她又不是真正的少年,习武从文,将来可以从仕从军,对她来说,银子最真实,更是自己应该谋划,为之努力的。

    而且玄朗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令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看玄朗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二十左右吧?跟池家大哥池荣兴的年纪差不许多,说话的语气与神态却有种老成持重长辈的感觉。

    以前隐约有印象听说有种人天生就让人有好感,令人放心,她以前没接触过,笃定是象自家二哥那样的,今日偶识了玄朗,才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人能让人见之生好,如冬日的暖阳,丝毫生不起排斥之心。

    就比如她今天虽被流氓混混追,却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也不是非需要玄朗的解围,应他之邀,不但跟陌生人走,还吃人家的饭,喝人家的茶……

    这些不太正常的行为,因玄朗这个人的存在,一切都变得再自然不过。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还是有为难之处?”

    玄朗见他只顾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端详着自己不说话,不由轻笑,替他再斟了一杯茶。

    “不是,你说的对,不过我需要比较多的银子,目前来看,做生意是我唯一能想的最快达成目的的方法。”

    荣娇不觉得坦承自己缺钱有什么不对,她若是坐拥金山银山,自己能当家作主,对银钱的需求也不会迫切了。

    缺钱?

    玄朗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狭长的凤眸快速地扫了荣娇一眼,头上是雪缎豆沙绿束发带,身上是同色的豆纱绿雪缎外袍,领口处露出雪白的淞江细棉布中衣,腰间没束带,用青碧色的丝绦松松地围了两拢,脚下是青碧色薄底的牛鼻子短靴,除此外,年轻小公子惯常用的荷包玉珮等饰物,通身上下没有一件。

    打眼一看是简单朴素,不过,以玄朗的眼力自能看出他身上的衣料可不便宜,天南府出的上等冰雪缎,夏天穿上再凉爽不过,但产量不多,普通家世可穿不起。

    要有钱,还要有地位。

    穿着价值百两银子衣料的小少年,拧着眉头,认真地说自己缺钱,要赚很多银子,所以要做生意,看铺子看到南城门一带了……玄朗有些想笑。

    “家里给你多少月例?”

    “二两。”

    荣娇低声回道,没好意思说二两银子还经常拖延着不给。

    真不多……

    玄朗又问:“你在书院还是族学读书?”

    这般年岁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若在书院读书,难免要与同窗来往,二两银子确实不够。

    “都不是。”

    她不上学。

    “……读的是家学?”

    若是家学,一起读书的就是自己家的兄弟,花钱的地方并不多。

    “也不是。我不上学。”

    因为我是女孩子。这后半句的解释当然不能说出口。

    不上学?

    “只习武术?”

    玄朗眼中闪过轻轻的愕然,他还没见哪家象这般大的孩子只练武的,即便重武轻文,书总是要读,字总要认一些的。除非是培养死士,才会专重武之道。

    荣娇继续摇头,“不是,是哥哥闲暇时教的……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玄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这小孩儿,身世上或许有些为难的隐情,是哪家府上的庶子或外室私生子?

    他脑子转了又转,没想到大夏有姓楼的名门世家,楼姓少见,倒是西柔,楼乃国君之姓,是最尊贵的王族姓氏。

    “可想好要做哪种生意?”

    他清浅的声音中掺入了几分温和,想到自己的身世,看荣娇的眼神也多了丝怜悯之情:“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没有。”

    说起这个,荣娇面露沮丧之意:“我只有二百两的本金,先时中意大正街的铺面,太贵了……这才想到南城来看看。只听人说做生意要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到底能做什么还没想好。”

    玄朗的气质很矛盾,明明看上去清浅峻雅,却气息温和,平易近人,特别是他专注地看着你讲话时,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荣娇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善意,关键是他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以后难有见面的机会,有些时候,人们对身边可能与自己有利害关系的人的掩饰与提防,会比对陌生人更强烈,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顺眼的陌生人更能令放下防范之心,说出心里话的原因。

    对荣娇而言,玄朗是帮助了自己的人,虽然与他只是一面之识,但荣娇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他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很容易判断。

    这两人伴着微微的山风与蝉鸣,喝着茶,闲话着家长,自然又随意,两下的随从却暗自吃惊,玄朗那两个身姿笔挺神色淡然的护卫,内心里却波涛汹涌,差点惊掉一地眼珠子,天!爷这是怎么了?神鬼附体了?对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子,又耐心又温和?

    知道他这是第一次见别人家的小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幼弟……呸!爷怎么可能有幼弟?子侄还差不多!

    太惊悚了!

    绿殳目光炯炯,抿了唇,视线紧盯着这边不放,自家姑娘向来不多话,更无与陌生人畅所欲言的时候,这个玄朗是怎么回事?姑娘与他怎么会一见如故,那么多话?谈笑宴宴,象是对二少爷三少爷似的?

    相对绿殳的紧张焦虑,闻刀的注意力又不同,他虽也吃惊荣娇对玄朗的态度,他更关心的是玄朗的身份,他是什么人,有何目的——

    荣娇不知桃花观,闻刀却知晓它的名声,桃花观的素斋,大梁城有名得很,一天限量供应,多少人拿着银子排不上队!

    桃花观的贞远道长,在坊间褒贬不一,两极分化,一说他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一说他是欺世盗名之辈,但不论如何,桃花观素斋千金难求的名号,却是真的。

    玄朗是什么人,如何能在仓促间备下两桌桃花观素斋?

    闻刀的心提得高高的,目光一遍遍地在玄朗和他的两个随从身上扫过,企图发现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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