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朗的本意是给荣娇个赚钱的机会,听到她说要白送,对于她懂得知恩图报心里是高兴的,说明这孩子虽爱财品性却是好的,
“……说了是买,哪有白用的道理?让岐伯来办。”
玄朗在荣娇面前一直是很温和的,但温和中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虽有些霸道,却不让人反感。
“调验配方的食材也需要成本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码归一码,不是要与你斤斤计较……”
见荣娇面露讪然,垂着小脑袋不吭声,玄朗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可能受伤了,难得主动开口向人解释:“晓阳居本来就是两厢便利……财帛动人心,亲兄弟明算账,不是伤情份,恰恰是看重情份的作法……小楼你年纪虽小,却不是矫情之人,要真过意不去,就请我一顿?”
玄朗满脸诚挚,荣娇本来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人,她只是生性太胆小又习惯被人冷落,更是除了哥哥外,没有与其他人有过正常的交往,更别说是男人了。
虽然重生以来改变了许多,变得似与原先胆小懦弱的荣娇完全不同,但有些渗入骨子的禀性很难一下子全部去除掉,难得主动要向人表示谢意,却被拒绝了,一时有些抹不开脸。
听到玄朗的解释,她随即释然了……
对啊,本来就是两码事,他要买,她要卖,价钱公道合理就是,最多给个友情优惠价,本来就是一桩单纯的交易,自己何必想复杂了?
想要感激他的帮助,有的是其他的表达方式,干嘛非要掺和到买卖生意里?
难道玄朗白要了点心方子,就两清了?
“……是我着相了,谢谢大哥提点。”
荣娇赧然微笑:“哪天大哥有空,我请你。”
玄朗神色如常,“好啊,这阵子有些忙,等两天。”
不动声色之下,心里却有一丝疑惑,他向来是不耐烦与人解释的,小时候他有不懂的问题去问师父,师父总回答“不可说不可说”,几次下来,他习惯了自己去思考去分析,看得愈多懂得愈深,手里的权利愈大,愈发不解释——已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可是,刚才看到小楼清纯灵动如小鹿般的眼神里无法掩饰的失落与尴尬,他心里就微微有些不舒服,突然间仿若闪过当年小小的自己孤寂的身影……
永远孤零零地,除了服侍自己的哑仆和每日出现一次从不回答任何问题的师父,他能做的事只有埋头看书,自己去找答案……
直到那一天,他偷听到那段改变自己命运的话……
而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干净纯澈又倔强不甘的眼神总能引起他不自觉地怜惜,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比小楼还要小许多的时候,也是这般仓促地早慧,尽可能表现着与年龄极不相衬的成熟。
稚嫩脸庞上,眼角眉梢流露的那一抹山岚晨霭般的失落,瞬间就攫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心微微软了,居然不忍心,情不自禁地开口解释。
荣娇哪知玄朗心里所思所想,她只觉得他的开解太对了,刚才的那点小郁闷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殷勤地帮玄朗斟茶:“说好了,哪天你有空告诉我,上好的席面!”
反正是你给的茶楼赚的钱,荣娇心里悄悄补充着。
“嗯……”
他大大的笑脸让人见之心悦,玄朗因之前的心头所思,起了话题:“小楼,每个人都有不能外道的苦衷,我也有……”
所以,你不说我不问,无关身份地位,单纯地论交情——
荣娇明白玄朗的潜台词,这番认知正合她意,荣娇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玄朗是个有故事的,他不说,她不问。
她自己也有无数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甚至身份都是假的,又何必去追问人家是不是真名实姓,祖籍何处家居何方?
“……我不知你有何不得已,只是,大哥或许要泼冷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想出人投地,仅钱财是不够的,没有权势相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玄朗不明白,小楼是冷静自持的,他应该知道自己怎么选择会更正确,为什么笃定发财这一条路?
哪家大商行大商铺,后头没有权势做靠山?
没有靠山,怎么能做起来?早在你还没做大之前就已经被人吞掉了……
小楼是聪明的,不会不懂。
“若是你想,岐伯与国子监的先生倒有一两个能搭上话的……”
玄朗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应该等小楼自己多来几趟晓阳居,慢慢认识了国子监的先生,对世情有了更深的了解之后,再来这份提议的。
“我不想出人头地的,”
荣娇摇摇头,目光中充满感激:“我不想进国子监读书,我只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玄朗的好意她明白,只是她真的不需要去读书,真不需要出人头地,有钱就够了。
“赚钱不好吗?”
荣娇不解反问,玄朗似乎对她一门心思地做生意不以为然,他不是看不起商人鄙视她爱财,相反他还愿意帮她赚钱,那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去纠正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好象自己走在了歧途上,他想将自己引到一条更光明的大路上?
她的态度认真而诚恳,玄朗好意被挫,一时无言,不是说赚钱不好……只是,不要出人头地,赚再多的银子也可能保不住!
他向来能把握人心,洞察人之**所在,这回却真看不懂小楼在想什么了,他看得出,他没说假,他真的不想读书做官,只想做生意赚银子。
这个小傻瓜!有了权势,还会缺银子吗?
任何人遇到这种机会,总要考虑一二吧,他倒好,一点也不徘徊,半丝优柔寡断的表情都没有,直截了当,赚钱!赚钱!还是赚钱!其它的都是浮云!
好吧,玄朗有丝无力感,自己原先还想看看他在青云路出现时的选择,结果,他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路……
这孩子,到底是想些什么?
“缺本钱到柜上支,不够跟岐伯打招呼。算借的,要计利息的。”
罢了,人各有志,纵使有同样的不甘,每个人想要的想做的也不尽相同,他笃定他的选择,自己也没必要去纠正人家。
玄朗放弃了,继续吃菜喝茶,与荣娇闲话东西南北。
不觉夜色渐深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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