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杰曹此刻的心情很好,大多数伤痛好的人的心情,只怕都是与他相同。
不翼间,又看见了那个导致灾祸的东西。
黑乎乎,难看已极,年份似也很久,小泥像的塑泥已是脱落。
它虽然显得古朴悠久,但是却很少有人去看它碰它。
从摊主看向它气愤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个泥像让他很心痛。
摊主是一个中年人,脸色的皱纹很多,一张脸,看上去,就好似暴雨打过的沙地,坑坑洼洼,衣裳也不怎么考究。
看上去虽不落魄,却也不富有。
和其他摊主一比之下,却显得很穷。
这可能跟他脸色的丧气有关。
这个中年摊主,好似有着无尽的怨气,别的摊主笑眯眯的,使得人想亲近,这个中年人,却是丧着脸,好似家里刚举办完白事一般。
他看向游杰曹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
“这位先生,这小泥人如何卖?”游杰曹说。
“五百个星币。”中年摊主脸不笑身不动说道。
“我买了。”游杰曹说道。
心念一动,已是从那个少女给的一万星币中,取出了五百个。
取了五次,才是取完,五百枚星币,垒得很高,堆得很大,就堆垒在中年男子摊子的毯子上。
泥像到手,触感不是很好,就好似摸在破庙的残桓上一般,粗粗的,一不小心,还会被突起的塑泥给扎伤手指。
游杰曹大意间,手指已是被扎了三个小眼,他闪电般的将泥像收了起来。
因为他脑中响过——“滴血认主成功。”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眼下人多耳杂,自然不好拿出细细观看,心中有欣喜,有急切。
游杰曹已是急着想回去,回去看看这个泥像。
所以,他要找到聪尾,既使他不回去,跟他说一声,自己就回去。
这时候,一个摊子,里里外外围了两圈人,已是围得密不透风,大有包围之势。
人生鼎沸,议论如潮。
“这少年人看来要吃苦头了。”
“是啊,钱没带,居然不小心捏碎了人家的东西。”
“……”
这个摊的摊主,是一个中年已过,却又未到老年的健硕汉子,皮肤黝黑若铁,显得很有力量。
这种人,一般显得十分的笨拙,而且头脑不好使。
但是他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轻盈灵活。
他的脑子,自然也不会不好使。
此刻这个摊主双目圆睁,瞳孔猛缩,趁着健硕的身形,比一只野兽还可怕。
“从没有人敢在我老八面前这么样干的。”摊主说:“你!你居然敢这么样嚣张地捏碎我老八的物品?”
前一句就像是在对朋友说话,后一句,就好似野兽的嘶吼,一只陷入猎人陷阱的野兽的嘶吼。
“我!我……我没有!”少年人说道。
看见这个少年,就只会想到一个词——嚣张!
尖翘的头发,随着垂下的头也是垂下,神色间,已是充满慌张和激动,冷汗已是浸湿他的背。
这个少年人正是聪尾。
“你没有捏碎我的‘紫金瓷’,难道它自己会碎不成?”摊主的眼瞪得更大,目光更为野性。
聪尾的身体已是剧烈的发抖起来,神色已是转为愤慨而害怕,胸口觉得很闷,这些闷气,大多来自那些围观好事少女的鄙夷目光。
聪尾手中拿着一个紫金发亮的瓷器,小巧可人,不说巧夺天公,已是几近媲美。
这么样一个瓷器,却是从当中碎了一块,碎块已是落入瓷器中。
无论多美的瓷器,碎掉一块,已是卖不出去了。
也难怪摊主,会如此的愤怒。
“我!我……我……”聪尾看着摊主狠辣的目光,‘我’了半天,便是没有了下句。
神色间委屈已极,又怒又怕。
“你什么你!杀人偿命,坏器赔钱!”摊主说:“‘紫金瓷’不过两万星币而已,看你的模样,不似穷人家。”
摊主神色一变,变得温和,道:“今天赔得便可以走。”
摊主神色又变,变得残暴,道:“赔不得,就只好坏器偿命了。”
摊主说完,神色狰狞地看着聪尾,如果眼睛能凸出来的话,他的眼睛,只怕都要整个凸出来。
聪尾腿已是软了。
两万星币,他有,不过送给顺星坊了,如今只有两千九百八十枚。
聪尾毕竟不傻,他看到了刚才拿‘紫金瓷’的那个人嘴角的冷笑,全身已是凉透了,一股热意充斥他的胸腔,大声吼道:“你们一伙的,你这个死骗子!”
围观好事的人,都笑了,他们可是知道这个人,他叫‘癞头八’
癞头八的头,很健康,‘癞头’说的是他的心,他的心已不是人心,他的心就似病变的皮肤,所以他叫‘癞头八’。
癞头八的名字也很好,叫王八,他老-子好似知道,他成大后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给他取的名字,简直就想他的人一样。
他在交易所的名声,臭得出名。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宝贝卖。
自然很狡猾,很阴险。
聪尾毕竟不傻,他已是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但是知道的已是晚了。
看着手中紫中带金,闪动着些微光芒的瓷器,聪尾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去。
“怎么样?是赔钱,还是赔命?”王八说:“这样如何?”
王八的声音变得柔和,聪尾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你哪只手捏碎的,我只要剁下你那只手,便是放了你,你看如何?”王八神色还是很柔和,说出的话,却好似一柄刀,而这柄刀,已是架在了聪尾的脖颈上。
聪尾想说什么,喉头好似被东西塞住了,说不出话来,他已害怕地惊了。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我可要来了!”王八的神色,又是变得狰狞,他变脸比女人变脸还快,就好似戏法一般,已是熟烂于心,对于聪尾的心理,也是抓得极好。
聪尾此刻如果有两万星币,会毫不犹豫地交给这个健硕汉子。
聪尾听见汉子这句话,就像小时候,面前放着一碗黑黑的汤药一般,他的头就如小时候看见黑黑汤药般摇了起来,越来越快,不住的倒退。
突然,手掌压到了一个人的靴子。
看见这人,聪尾就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色间,已是不再那么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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