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志点点头:“那她还是要去?”
“对啊。”王霞说,“谁能拦得住她啊。凌苒第二天下午就去找叶翎去了。不过她也真有本事,两人才认识几天啊,叶翎那么忙,居然来参加她毕业典礼。那天又不是周末,特意为她请假过来的,而且一请就是一天。”
“那天特招生也来了,说是来参加他学弟学妹的毕业典礼,其实是来找凌苒复合的,却看见凌苒挽着叶翎四处招摇,逢人就介绍她的这个新男友,哪里毕业,哪里工作,家里是独生子,父母是那个啥啥,老着脸皮吹个不停。班里同学都不明白她在嘚瑟啥,她真以为自己捡到金龟婿了啊,等从高枝上跌下来的时候,看她怎么收场。”
“不过晚上就闹腾了。晚上班里一大堆同学在校外小酒店里庆祝毕业,喝到一半。特招生酒气冲天的跑进来了,说要敬凌苒的新男朋友一杯酒,后面跟着他一堆的师弟师妹,还有篮球队的一帮哥们。大家吓得都站起来了,以为这下要群殴了。两个男人一口气对干了几杯白酒,特招生就开始爆料了,说凌苒跟他怎么样怎么样,什么细节都说出来了,围观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叶翎当时是面不改色,手一伸把凌苒拉到自己怀里说;‘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膜的事嘛。她不是处女,我也不是处男,咱们两就这么般配’'。叶翎此言一出,特招生自然是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翎带着凌苒扬长而去。”
“那后来凌苒就跟叶翎正式谈恋爱了?”邵承志问,“叶翎没别的女人?”
“有没别的女人,这谁知道啊。”王霞说,“反正毕业后,凌苒就跟同学们来往少了,因为她要随叶翎的时间。她偶然来参加同学聚会,叶翎一个电话打过来,她马上拿起包就走,一分钟都不敢耽误。那时我们就知道--她搞不定那个男人。果然,谈了两年,凌苒出国了。她一出国,没几个月,叶翎就跟那个二代结婚了,同学背后都在猜,很可能,在她没出国前,人家就已经好上了,只是没公然这么说而已,算是给她留了点体面,否则哪会那么快就结婚凌苒还算聪明,知道自己要被甩了,马上出国,说起来,总算是她自己主动分手的。”
“姚珮君说,叶翎的那位岳父大人,现在是银行高管,过去是中科院的博导,门生弟子无数,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里面不是他的故交,就是他的学生。叶翎做投行,找了这么个岳父,才叫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好飞上那金光灿烂的云端。而凌苒老爸呢,一个外科医生,谁有病了才会去求他;她老妈,一个北京的小局长,还是副的,一砖头下来至少砸死七-八个,跟人家怎么比啊”
“其实说白了,凌苒就是自不量力。她的条件,也就是相貌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中等偏上而已,这样的女孩,在北京,一抓一大把。像叶翎这样,出身名门,少年得志,野心勃勃的高富帅,怎么可能娶她,明摆着只可能玩她嘛,而且还是白玩,就把她当个免费鸡睡。”王霞憋了一下午,就想说这几句,现在终于说出来了,不由的心头一敞,“攀高枝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是个拼爹的时代,你爸不是玉皇大帝,你就不是七仙女,长得再好看,也就是个暖床货。”
“不过呢,其实真心想想,凌苒在叶翎那吃的瘪,跟她自己对特招生做的,完全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程序复制。凌苒也算现世报,来得早”王霞正说得兴起,一点没注意列车已经到了换乘站。
邵承志示意王霞下车。两人转地铁后,没座位了,一人抓一个吊环。
邵承志一面思考一面说:“为了这么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恋情,异国飘零5年,凌苒这场教训也够深刻的。”
王霞撇嘴:“可不是嘛,不过,这完全是她个人性格的原因,她就喜欢找这样的男人,平平淡淡的,她还看不上呢。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自己刚才也在说,如果下个男人是王力宏谢霆锋,她愿意一错再错。你看着好了,她还会出事的。姚珮君就说:‘骚和贱是骨子里的,改不了。不过那下回好歹找个真正的大款吧,多少也落到点好处,至少不是被人白睡一场’。”
王霞说完了,真是痛快淋漓,精神亢奋,心想:邵承志,你就别井底之蛙想吃天鹅肉了,凌苒会看上你?她是宁可给高富帅白玩,也不会找个不高不富不帅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邵承志不吭声了,脑子里开始整理凌苒的两段恋情,无一不是闹剧性的开始,戏剧性的结束,轰轰烈烈的有过,爱恨交加走过,最终换来一个断然决然毅然离去的背影,去国万里,一别多年。
邵承志无缘无故的想起了宫崎骏的一句话:青春就是张扬的笑,和莫名的痛。
邵承志忽然有些感慨:我的青春,其实就是一片空白
“那个齐骏逸,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女朋友?还想追凌苒。”
“齐骏逸女朋友一直不断的,只不过谈谈都分了。你以为他等她啊。怎么可能谁会等谁啊,只不过是没遇到合适的”王霞忽然想起来了,“对了,齐骏逸爸妈跟凌苒爸妈是住同一别墅小区的,彼此认识,据说还挺熟的。凌苒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他们肯让儿子娶凌苒么?”
“凌苒会接受齐骏逸吗?”邵承志冷淡的说,“前提条件都不存在。”
邵承志多少有点觉得奇怪,王霞怎么会认为现在还有人会把这种事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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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家在朝阳区的一个老居民小区里,地段不错,在四环内。但是小区环境实在令人发指--完全没有绿化,楼又破又旧,外墙上的石灰水泥都剥落了,露出里面残损的青砖,楼下停满了汽车自行车三轮车,横七竖八,拥挤不堪,让人十二分的不明白,这些车是怎么停进来的,又怎么能开出去。
小区里都是7层左右的大居民楼,但是不是后来那种一梯多户的标准套间,而是一条楼梯上去,沿着过道两侧排开的一个个小单元--还保持着筒子楼的原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夏天又闷又热,冬天,朝北间完全见不到阳光。小区里的居民大多是北京国营大厂的老职工,市府给刚结婚的小年轻分配的公房也在这里。
市府分给李兆的房子是一套二室一厅中的一间,房子一共是四十多平米,有一间比较大的十几平米的大卧室,一间八平米的小卧室,一个只放得下一张小餐桌的厨房,一个两个人挤进去就转不开身的厨房,还有一个老是漏水的屁股大的卫生间。
就这么一套房子,还是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的,两对年轻夫妻一起住,一家一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公用。
房子那么小,住两家人,住久了,只怕难免摩擦,两家的男人还在同一单位,今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两家商量了一下。李兆因为职位高点,分到的是大卧室,于是分到小卧室的那对就自己出去另租了套月租金1500的一室一厅住,李兆每个月给同事500元。这样,住房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总不是个长久之计,李兆正在动脑筋怎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问题
邵承志和王霞穿过堆满杂物的门洞,顺着到处是蜘蛛网结成的小黑球的楼梯爬到6楼,再穿过暗无天日的过道,到了一扇生满铁锈的防盗门前,邵承志拍了两下门。
门打开了,一个20岁不到年轻女孩开门,喊了声:“邵叔叔,王霞姐。”这人是李兆的一个外甥女,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小超市里当收银员,已经在李兆家住了快一年了。
温舒琴走过来,把拖鞋摆在两人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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