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他!
姚希若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握着药丸的手滑出了袖子,只等喜娘递来合卺酒,她就准备动手。
上辈子一尸两命,姚希若含恨而死,她第一憎恶的便是害死她的元凶‘顾伽罗’,第二痛恨的便是曾经的枕边人齐勉之。
两天垂怜,让她得以重生,还赐给了她一件神奇无比的宝贝。
姚希若以为,有了宅斗系统,她定能顺利报仇,并且获得自己想要的美好生活。
而事实上,她也成功的借用从系统里学到的‘玄医医术’得到了贵人的青睐。眼瞧着自己的人生一步步的走向更加璀璨的未来,老天偏偏在这时给她开了个玩笑。
皇后竟然将她和齐勉之凑做了堆儿!
让她嫁给仇敌?
真真是天大的笑话与莫大的讽刺啊。
但皇命不可违,在皇权面前,她的‘先知’、她的系统统统没了作用。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齐、姚两家的亲事依然有序的进行着,今天,她更是穿上了鲜红的嫁衣,踏入了齐家的大门。
……不甘心啊!姚希若心中既有对婚姻、未来的不甘,也有对无法掌握自己命运而感到不甘。
直到踏上花轿的那一刻,姚希若才深刻的体会到,重生不是万能的,而系统也不是万灵药。
唰~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姚希若只觉得眼前一亮,红彤彤的亮光刺得她眼睛有一刹的不适应。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簇新的高底官靴出现在她眼前。
她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俊秀白皙的面庞。
姚希若的瞳孔微微一缩,面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齐勉之。
齐勉之挑开红盖头,顺手将手里那柄系着红缎绣球的秤杆儿交给了身侧的丫鬟。
“哎哟哟,瞧瞧这新娘子,长得真好。”喜娘嘴皮子利索,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可不是嘛,跟咱们勉四爷站在一起,好一对儿齐整的金童玉女咧。”说话的是齐令涛的妻子方氏。
眼下的她笑容可掬,全然没了前段时间的愁云惨淡。
“都是新娘子,我瞧着勉哥儿媳妇竟是比我们慎哥儿媳妇还有好看呢。”
方氏一边说笑,一边冲着低头垂手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妇人招手:“慎哥儿媳妇,你来瞧瞧这新媳妇,是不是长得比你水灵?!”
按理说,似这种‘闹新房’的活动,都是家中的小辈参加,至少是跟齐勉之同辈的人。
而方氏作为长辈,出现在这里原就有些不合适,但方氏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活跃的说笑调侃。
只把缩在角落里的贾姝,哦,也就是现在的慎三奶奶羞得俏脸绯红——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刚进门的新媳妇,脸皮儿薄。如今却被方氏如此打趣,贾姝若是还能坦然,那才是奇怪呢。
不过,被方氏点了名,贾姝不好继续躲着不出声,羞答答的站出来,走到近旁,强忍着心中的羞恼,细若蚊蚋的说道:“四奶奶好,我是你三嫂。”
一旁的齐勉之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很不待见贾老太君一家,对于齐慎之那边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再腻烦方氏和贾姝,他也要忍着。
低头凑到姚希若耳边,齐勉之轻声介绍道:“这是涛大老爷家的堂伯母,这是慎三弟的妻子贾氏。”
姚希若蹙眉,方氏她认得,上辈子还曾经跟她打过交道。
可这贾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贾氏应该是齐谨之的侍妾啊,怎么忽的摇身一变成了慎三奶奶?!
将心底的疑惑暂且压下,姚希若微微抬起头,笑着招呼道:“大伯母好,慎三嫂子好!”
方氏连声答应,瞧那热乎劲儿,仿佛眼前的新媳妇不是她的堂侄媳妇,而是她嫡亲的儿媳妇一般。
贾氏低低的应了一声,见方氏不再针对她,赶忙又躲回了角落里。
自正旦那日贾姝和齐勉之的‘私情’曝光,松院的人,上至贾老太君,下至小姑娘齐惜之,没有一个人给贾姝好脸色。
半个月前,贾姝出嫁的时候,贾老太君甚至连起码的嫁妆都不肯帮她置办。
还是清河县主看着不像话,稍稍的给贾姝准备了几样,又压着贾老太君将齐家下聘的一千两银子全都折成了嫁妆,给贾姝陪送过来,总算没让贾姝空着手进门。
但自那以后,齐令涛一家愈发不待见贾姝,方氏更是每每见到贾姝就挤兑她一番。
也不知道方氏她们是在怪贾姝‘没嫁对金主’,还是怪她带走了那一千两银子的聘金。
或许两者都有之吧。
“哎哟哟,咱们四奶奶不但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看这品貌,竟是一点都不输给咱们谨大奶奶呢。”
方氏许是兴奋过了头,不挤兑贾氏了,转脸将矛头指向了顾伽罗。
顾伽罗挑眉,她跟姚希若不睦,且坊间也有‘姚希若心思恶毒、给嫡亲表妹下药’的传言,凡是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不会当众将姚希若和顾伽罗凑到一起说话。
顾伽罗能站在新房里,已经是她心胸开阔、顾念大局了,倘或还想让她跟姚希若谈笑风生,抱歉,臣妾做不到!
站在顾伽罗身边的齐敏之人小鬼大,不知是事先得到了县主的叮嘱,还是自己听闻了外头的流言,眼瞧着方氏将矛头指向自家大嫂,她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大嫂和勉四嫂子是姑舅表姊妹,长得像一些,也属正常。”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说出的话却逻辑分明,“再者,我常听大嫂说,勉四嫂子是在顾家长大的,跟大嫂一起上课、学习,偶有相似之处更是平常。”
方氏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正欲再说些什么。
齐敏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又道:“哎呀,时候不早了,勉四嫂子折腾了这一日也累了,咱们还是留四嫂子在屋里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说着,齐敏之挽住顾伽罗的胳膊,笑道:“外头还有那么多堂客,咱们也过去招待一二吧。”
顾伽罗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向齐敏之的目光更是温柔无比。
“妹妹说的是,大伯母,弟妹,慧姐儿,咱们出去吧。”
顾伽罗也不等她们回应,直接拉着自己的小姑子便出了新房。
方氏见状,不屑的撇了撇嘴,一甩手中的帕子,到底跟了出来。
正如顾伽罗事先猜测的那般,贾姝和齐慎之的事儿,没用几天,便有脑子灵活的人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贾老太君一家虽然没什么见识,心眼儿却不少,尤其是贾姝,旁人算计了她,当时她可能猜不出,但事后一想,还是能猜到真相的。
知道是顾伽罗出手坏了大家的‘发财大计’,齐令涛一家都恨得不行。
但顾伽罗不是贾姝,人家是齐家正头大奶奶,娘家的靠山一大堆,绝不是贾老太君等人能随意报复的。
方氏却忍不下这口气,不能明着报复,那就暗地里做点儿小动作吧。
齐家东府、西府不和天下皆知,顾伽罗曾经跟齐勉之有‘私情’,那也不是什么秘密。
方氏就想着,如果能挑起、激化顾伽罗和齐勉之媳妇儿的矛盾,啧啧,没准儿能让顾伽罗吃些教训咧。
别看方氏进京的时间段,但她也打听了不少新闻,比如齐勉之的媳妇姚氏精通医术,在宫里的贵人跟前都有体面。
方氏不懂什么诰命品阶,她只明白一点,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便是宫里的皇太后和皇后,而姚氏却能在这两位贵人跟前说上话,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人。
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如果跟顾伽罗对上了,定然是一场好戏啊。
方氏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
呼啦啦一群人出去了,喜娘和众丫鬟伺候一对新婚夫妇用了合卺酒,也齐齐退了出去。
“希若,你稍坐片刻,我出去应付一下便回来。”
一杯薄酒下肚,齐勉之白皙的面庞上生出两团红晕,他细心的叮嘱着:“我已经让人去厨房准备了些清单的饭菜,你忙了这一日,估计早就饿了。你不必在乎那些虚礼,待会儿饭菜送来了,你好歹用一些。”
姚希若已经将手里的药丸重新放回系统的储物柜,听了齐勉之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最后只细声应了一声,“我省得。”
顿了顿,姚希若又补充了一句,“四爷切莫吃太多酒,伤身。”
齐勉之笑着答应了,大步出了新房,走到外头,还对着门外伺候的小丫鬟吩咐着什么。
姚希若的贴身丫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高兴的说:“小姐,姑爷对您真好,不但准备了吃食,还命人准备热水让您洗漱,真真细心。”
在大齐,如此细心、如此看重妻子的世家贵公子,并不多见呢。
姚希若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冷声道:“他自然是个细心的人。”
认识了齐勉之两辈子,姚希若当然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行。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就千好万好,用不到的时候,便能弃如敝履。
上辈子,她不就被他给‘弃’了嘛!
姚希若收起药丸,并不是原谅了齐勉之,而是不想让自己背负‘克夫’的骂名。
姚希若之前已经死过一个未婚夫了,幸好她聪明,硬是给那个短命的未婚夫守了孝,又对未来婆母恭敬有加,这才免于被婆家责怪、咒骂。
倘或齐勉之新婚之夜‘暴毙’,姚希若即便不被人怀疑是杀人凶手,一个‘克夫’的帽子却是甩不掉的。
所以,姚希若不杀(或者暂时不杀)齐勉之,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
还有一点,重生后,姚希若发现许多事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有时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也能摆脱上辈子的悲惨结局。
上辈子齐勉之会出卖自己,除了他品德败坏外,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姚希若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他的‘姘头’。
“这辈子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还会对我下杀手吗?”
在丫鬟的服侍下,姚希若摘下头上厚重的首饰,净了面,然后独自一人坐在方桌前用饭。
一边没滋没味的吃着饭,姚希若一边暗自盘算着。
既然暂时不能把齐勉之‘了结’了,那么她还需要继续扮演着勉四奶奶。
而且,姚希若记得很清楚,齐家迟早都会分家,表面上看,齐家东府不如西府风光、有前途。
事实上,东府却极有家底,旁人不说,单是大长公主那份私产,就足够东府上下挥霍三辈子还有富余。
大长公主就两个嫡亲的孙子,她死后,便将所有的产业均分做两份,两个孙子每人一份。
齐勉之靠着这笔财产,又有几分歪才,没几年便在五城兵马司补了个缺儿。
随后京城大乱,齐勉之精准的选对了老板,立了个不小的功劳,最后官职扶摇直上。
而那时,齐谨之还在西南边陲苦哈哈的熬着,根本无法跟齐勉之相比。
直到姚希若身死,齐勉之都过得极为风光,他的妻子也因他得封诰命,羡煞了京中的不少贵女。
……或许,她再等等?至少等齐勉之功成名就、给她挣来足够的体面和依靠后,再弄死他?
届时,她身上有诰命,手里有银钱,膝下还有儿女,舒舒服服的做太夫人岂不美哉?
而顾伽罗,哼——
姚希若两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将顾伽罗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上辈子失败了,这辈子她定要成功!
……
次日清晨,齐勉之春风得意的领着俏脸绯红的姚希若来春晖堂给长辈见礼。
两人走进正堂的时候,大长公主、齐令源夫妇、齐令先夫妇、齐令江夫妇以及齐勤之、齐谨之、齐慎之等全都到齐了。
大长公主满脸笑容,尤其是看到齐勉之和姚希若牵着手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儿。
齐勉之和姚希若依次给大长公主等长辈见了礼。
大长公主等人也都给了新人见面礼。
大长公主难得大方了一回,赏给姚希若一支极品羊脂白玉镯,据说是前朝的宝贝,高祖爷做了皇帝后,偶然得到了,特意赏给宝贝女儿的。
宁氏送的是一支赤金八宝攒珠大凤钗。
县主送的中规中矩,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耳坠儿。
小秦氏略寒酸,当然,她也是真没钱,只送了一根不起眼的鎏金如意簪。
“哼!”
宁氏第一个不高兴了。她才不会觉得小秦氏是没钱,而只会觉得小秦氏是不看重大房的四奶奶。
姚希若倒没有什么异常,依然浅笑盈盈的道谢。
大长公主瞧了,暗自点头:这个孙媳妇不错,不似宁氏那般眼皮子浅。
见完了礼,齐令源和宁氏又领着新婚小两口去了祠堂,跪拜了先祖,然后在族谱上记下了齐姚氏三个字。
至此,姚希若便是齐家妇了。
新婚这几日,一对小夫妻柔情蜜意,各种甜蜜、各种黏糊,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一起。
齐勉之是真心高兴,之前他就喜欢姚希若,只是那时姚希若的身份低,不够资格嫁入国公府。
如今,姚希若‘出息’了,齐家却衰败了,齐勉之能娶到她,反倒是高攀了。
不管如何,美娇娘到底跳进了自己的碗里,齐勉之心中的高兴与得意不言而喻。
姚希若却有些虚情假意了。
一方面,她既然决定暂时留在齐家,那么便不会委屈了自己,齐勉之人品不咋地,人长得却不赖,床上的业务也熟练,跟他同房,倒也有些乐趣。
另一方面,姚希若发现,在她决定留在齐家的那一刻,许久没有发布任务的系统竟然有了反应,还发出了一个新的任务。
有任务好啊,有了任务,她才能有机会获得积分,然后换取各种神奇的宝贝。
所以,哪怕是为了系统,她也要扮演好‘勉四奶奶’这个角色。
三朝回门,齐勉之和姚希若又跑到了姚家秀恩爱。顾则媛看到小夫妻甜蜜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齐勉之学习不行,但很懂得察言观色,口齿也伶俐,在他的一力讨好下,顾则媛这个丈母娘,看他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
心里暗自琢磨,女婿这般聪明,总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儿呀。要不,让父亲或是弟弟帮女婿找个差事?
送走齐勉之夫妇,顾则媛也没有耽搁,连夜便回了顾家。
反正她在顾家有固定的院落,当初搬出来,还是因为姚希若出嫁。
姚希若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如果她知道了,定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齐勉之有自己的门路做官,如果外人插手了,改变了他的命运,这可如何是好?
她此刻正在跟齐勉之闲谈:“……四爷,我担心这几日家里要出事了。”
齐勉之搂着娇妻的肩膀,手里把玩着一绺头发,听了这话,不怎么在意的问:“出事?家里会出什么事?”
他们齐家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有更凄惨的事情发生?
姚希若犹豫片刻,欲言又止:“我、我也是胡乱猜测,不是我多心,而是……唉,咱们家和那边的关系一向不好。去年家里出了事,老爷和隔壁的大老爷不在京里,祖母又病了,所以咱们一家才住进了了清河县主的宅院。”
话还没说完,齐勉之便已经明白过来。
他坐直了身子,认真的问道:“四奶奶的意思是,那边可能会提出分家?”
应该不会吧,大哥回来的时候,父亲和大哥特意去了萱瑞堂‘负荆请罪’。父亲还明白的表示齐家以‘西府’为尊,东府已经做出了让步,西府难道还不满足?
姚希若从齐勉之的口中听过了那件事,她嗤笑一声,“四爷,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说那些虚话了。咱们两边为何争斗?还不是为了西南的兵权?如今兵权都没了,就算老爷让步了,西府也未必在乎。”
这话确实够实在,也不怎么入耳。
齐勉之陡然变了脸色,他已经认可了姚希若的话,但还是有一丝的幻想:“大伯父应该、应该不会做得那么绝吧。”
姚希若却很是轻松,淡淡的说道:“大伯父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若是换做是我,我是不愿意为了个没用的虚名而白白养活一大家子闲人的。”
说‘闲人’都算客气了,以两府之间的‘恩怨’,说句‘仇人’都不为过。
齐勉之脸上隐晦不定,他缓缓推开姚希若,站起身,僵硬的说道:“四奶奶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我去书房寻父亲说话,晚上就不回来陪你用饭了。”
姚希若跟着站起来,无比贤惠的说道:“四爷忙正事要紧,不必挂念我。”
齐勉之点了点头,抬脚便往书房走去。
几日光阴匆匆而过,到了三月十五日那天,齐令先夫妇领着一家人前往春晖堂给大长公主请安。
心爱的孙子娶了个好妻子,大长公主心情颇好,气色看着也极好。
看到齐令先一家来了,很是热情的招呼,甚至对一向厌恶的顾伽罗也露了个笑脸。
若是换做平时,顾伽罗可能还会觉得受宠若惊,但今天,她却没心思留意这些。
给大长公主请了安,两府的人相互见礼。
寒暄了几句,齐令先便进入了正题:“伯母,去年齐家遭逢骤变,诸事纷至沓来,直到最近才安定下来。有些事,我想跟伯母和堂弟商量一下。”
大长公主笑容不变,但却不经意的扫了齐令源一眼。
母子两个默默的交换了个眼色。
大长公主笑道:“何事?说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参详一番。”
齐令先道:“去年家中出事的时候,我和堂弟都不在家中,伯母又病了,所以家中的事务便由县主临时安置了一番——”
话还没说完,大长公主便一脸羞惭的说道:“是呀,去年真是多亏了侄媳妇,如果不是她,我们一家老小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如今住的这宅子,还是侄媳妇的私产。”
清河县主皱眉,大长公主这语气不太对劲啊,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西府想要分家的事儿?且还有了什么‘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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