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妃然睡醒过来,天还没亮,空气里的寒气也没有全然散去,床铺的一侧是凉的,散落一地的衣服已被挂在榻旁的衣架上。
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很干爽应该是自己睡过去后拓跋蔺帮她穿上的,她正打算下床,却看到拓跋蔺的轮椅在床侧边时,即时顿住了所有动作。
昨晚她就怀疑他的脚是好的,可现在室内没有他,轮椅却放在这里,那他到底去哪里了?由旁边的位置冰凉程度看来,显然他离开了好一阵子。
原本她昨晚就打算问他的脚怎么回事,可几次都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想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如此。
就在这时,耳朵极灵的她发现屋顶有异样,脚踩在瓦背的声音很细微,若内力没达到一定的种度,是觉察不出来的,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重新躺回榻上装睡。
须臾,窗户被推开,有人由外面跃了进来,接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往榻前靠近,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原本紧绷的情绪顿地一松,睁开眼睛,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映入眼帘。
拓跋蔺没想到她会睁开眼,微微一愣,伸出探往她额头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手最后把落在她脸颊的一撮发丝拂开,眸底浮动温柔:“你醒啦!冷吗?”
“不冷。”炎妃然摇了摇,然后撑起身体,让他坐在床沿,张手就拥着他,脸颊贴在他胸膛,他扬起手,轻轻回抱她。
“怎么了?”他问,若非她情绪激动或不安,很少会如此依偎的抱紧他。
“你是不是有事情隐瞒我?”她放开他,昂起头问:“你的脚没事了?”说着,往他的腿瞄了一眼,意思很明显了,昨晚她就想问,只是总被他的话扯开了,到最后也忘记了,若不是她今天醒来早,可能又被他蒙骗过去了。
“没事了。”拓跋蔺也没打算再骗她,既然现在被她看见了,就干脆坦白,他说:“脚筋其实没断,只是拉伤了,杨清韵祖传秘方药膏很见效果,没几天就好了。”
他受伤是真的,特别是肩胛那处,几乎要了他的命,脚伤没那么严重,幸好医治及时,不然真的会残废。
炎妃然这两天的担忧在刹那间消散,但是怒气横生而起,几乎是无法控制,自重生后,她凡事都谨慎而不暴躁,对任何事情也能隐忍妥协,可在这个时候,那些理智全都脱离了束缚,只是瞧着面前这个人,顿时五味齐杂。
她轻捶了他两下手臂,厉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坐轮椅?你觉得这样骗人很好玩吗?看着大家为你担心,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耍了那么多人,你觉得有意思吗?”
难道他就不担心她为他会难过,会为他伤心吗?还有,万一被人发现他,他可是欺君啊,那是多大的罪!
炎妃然怒目以对,拓跋蔺被她这么瞪着,半晌,才拉了拉她的手道:“没有得意,也没有意思。”受伤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又要延后,晚上只能看不能做,他有多想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既然没意思,那为什么你要装残废?”
拓跋蔺叹了一声道:“若我不把自己弄得惨烈一点,又怎会降低周涛等人的戒备心呢?如果我回来没什么重伤,他们必定会心慌,会再次派人来谋杀。明刀易挡,暗箭难防。纵然我知道他会伤害我,但谁又猜到他用那种方式呢,若派人暗杀我绝对会比昨天那些黑衣人更厉害,唯有我对他们没有多大的威胁,那我就能在最短时间里出奇制胜,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皇上虽然想维护我,可周涛和拓跋凛身份特殊,再加上周涛的党羽众多,皇上对他有所顾忌,没有把握是不会贸然出手对付他,而拓跋凛是他亲口钦点的太子,若我还有一口气在,皇上都不想废太子,顶多警告他几句,因为他不想让人质疑他曾经的决择。”
“刚好你因为我的失踪把事件弄大了,让全城百姓都知道我失踪和受重伤几乎残废的事,皇上就算想息事宁人也不行了,再加上我找来那些有力的证据给了他一个信心,他才会配合扳倒周涛。”
听他了的解释,炎妃然总算明白过来,但随即又担心另一件事,便道:“那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府里人口多,利益当头,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忠心不二。”
“杨清韵祖传秘药的确是不错的,做戏就要做全套,过两天我们找个借口到外面寻医,回来就不再坐轮椅。”
炎妃然点点头,“好,到时我们随便找个借口说找到神医,把你的脚治好了。”
拓跋蔺突然用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脸,眸光深幽的盯着她的清透明亮的双眼,认真严肃的说道:“如果我真的残废不能走路,那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不会。”炎妃然想也没想的回答。
拓跋蔺愕然,没想到她回答得如何干脆,有点受伤的问:“为什么?”
炎妃然想了一下道:“我重生回来就是要为炎家洗雪沉冤,为自己报复,若你这个时候残废了,不但帮不了我,还成了我的累赘,换做是你,你还会留这个累赘吗?”
“你这狠心的家伙!”拓跋蔺轻轻捏了一她的脸颊,她皮肤薄,轻轻用力,便出现一道痕迹,他有些心疼不忍,又轻轻抚了两下。
炎妃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扬起头,眨动着睫毛,笑说:“所以你千万记住,你是我夫君,命也是我的,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否则我把你扔掉。”
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心话,只是不想让他太得意,谁叫他之前骗了她,让她白担心了两天。
然而,拓跋蔺却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唇舌都凶猛的压了过来,那气息逼得她透不了气,伸手用力的去推开他。
拓跋蔺狠狠的吻着她的唇,“你以为我拓跋蔺是什么人,既然你嫁给了本王,就休想把我扔下!”
他说到“扔下”两个字时,咬牙切齿的。
炎妃然见此,“噗”声捂嘴而笑。
“你还笑?”拓跋蔺将她推倒在床榻上,就要欺身压下,炎妃然慌忙小手一伸,双掌抵住他的胸膛,再顺势将他一推,趁机翻身跳下床,嘴里道:“好啦,天亮了,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你的秘密,就快些换衣服,哦对了,时辰过了,你怎么还不上朝?”
没有她特意的叮嘱,彩灵和青苹通常天微亮便准备好洗漱水进来侍候她,可今天却迟了,而这个时辰,拓跋蔺也早该去上朝了,但不见他着急。
“皇上矜恤你夫君近日为朝事操劳,特意批准不用上早朝,再说,周涛父子的事,已交给了睿王处理,所以……”他坐起来,倾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怀中,搂着她细软的纤腰,低头嗅着她的发香,眸底的温情泛滥,语气暧昧又情意绵绵的,“我们今天有时间继续完成昨天没完成的事。”
闻言,想到昨晚的种种,炎妃然的脸蛋瞬间即红,轻骂:“流氓!”
她怀疑是不是轩辕臻的模样容易被欺负,他逮到机会总是不忘调戏她,不行,以后面对他调戏自己时,得摆出严肃的模样。
然而,她手肘却不经意地撞到他的胸膛,听到他‘嘶’声,炎妃然以为碰到他的伤口,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啦?是不是碰到伤口啦?”
说着,慌忙转身拉开他的衣服检视他的伤,看到白色的绷带渗出淡淡的血迹,估计是伤口裂开了,眉宇蹙拢,板着脸呵斥道:“你看你,伤口还都没结疤就想逞禽兽,活该!来吧,我替你敷药。”
昨晚她忘记给他换药,看绷带就知道他肯定也没理。于是放开他,从柜子里找到药箱,熟练地替他换药。
换完药她正想跟他商量件事,谁知严仇这时来把他叫走,说是皇上传旨要他进宫,早餐也来不及吃,匆匆穿上朝服便离开。
***
周家是皇亲国戚,又在朝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稍有一点风吹早动,便备受老百姓的关注,如今又出了这种事,一时间成为了京城老百姓热议的话题。曾经受过周家欺压的官臣和老百姓,还不趁此机会弹劾和以及联名状告。
期间,又有拓跋蔺和凤丞相等人推波助澜,周涛那些党羽为求自保,大部分都出来指证他,大理寺和刑部连夜整理,共出三十五条大罪,而被周涛事件牵连进来的还有安郡王吏部尚书定远候镇威将军等多名高层大臣,当然他们底下还有一些人,只是那些没有他们严重。
三天后,皇上下旨,周家抄家,周涛凌迟,不过,皇太后和一些老臣子等人建意,周涛虽罪大恶极,但是毕竟担任过两朝的大臣,又与皇上的岳丈,皇太后的侄儿,应改赐和周涛自尽。
最后武承帝赐周涛在狱中毒酒自杀,而其长子周景豪由于只承认参与暗杀雍亲王事件,周涛所犯的罪他一概以不清楚来洗脱,再者,周涛有意替儿子脱罪,因此,武承帝下旨贬他为庶民,发配到边境充军去,其他的家眷男的流放三千里外,终身不得回京,女的则留在京城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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