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俊万万没有想到,凌阳的一番胡言乱语,竟然瞬间颠覆了学生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一齐兴高采烈地迈进了奸商的行列,气得七窍生烟,一时却想不出对付凌阳的言辞。 ( . . )
楚婉仪见李逸俊受窘,作为助教,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好不容易才把学生们,从发财大计的美梦里唤醒过来,缓缓道:“同学们,你们其中的大部分,父母都是在商海中沉浮了大半辈子。他们应该从小教育你们,经商做生意要以信字为根本,如果胡作非为,坏了自家在商界的名声,以后定会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接不到任何一单生意,和长远的利益比起来,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学生们听完楚婉仪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全都沉默不语,似乎品尝出楚婉仪话中的滋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凌阳一仪竟然向着外人说话,勃然大怒,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又想出一个坏主意。
这时候,章画也悄悄凑到朴贞熙的耳边:“贞熙,我也听到了开水冒泡的声音,咱们两个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吧……”
凌阳没有听到身边二女的窃窃私语,昂首挺胸道:“我们先不要管什么信誉的问题,我个人认为,期货这个东西,在经济学里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李叫兽自说自话,闲着没事瞎编出来的!”
这回连楚婉仪都惊呆了。没想到凌阳无知混账到这等地步,居然连国际上早已写入教科书里的买卖手段,都敢不假思索地悍然推翻,这哪里是在质疑李逸俊的学识,简直就是在向国际金融理论权威的挑战,堪称大逆不道至极。
李逸俊虽然知道,凌阳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早已设想好凌阳的诸多言辞,做好了反驳的准备。李逸俊千算万算,唯独低估了凌阳誓死要让自己出丑的决心,怒极反笑,抛却风度不顾,指着凌阳的鼻子道:“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我是怎么个胡编乱造,如果说出来的理由不能服众,我会建议学校,以扰乱课堂的名义开除你!”
凌阳早已想好了说辞,又怎么会被李逸俊的一番言语吓住,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狠狠咬了一大口,烧饼上的芝麻掉得满课桌都是,抻着脖子咽了下去,这才从容不迫道:“在我辩驳李叫兽瞎编乱造的期货理论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学生们见凌阳话里有话,全都摆出了凝神静听的架势。章画更是觉得凌阳有趣之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剥好的瓜子,悄悄分给朴贞熙一半,低声笑道:“咱们听听他说什么,这小子真是有趣,嘻嘻!”
凌阳一边撕咬着干巴巴的烧饼,一边讲述道:“从前,在首都平壤,有一个姓李的年轻人……”
李逸俊大怒道:“要讲你就快讲,别含沙射影的话说八道!”
凌阳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啊,我忘记了你是平壤李家的人,那就改成姓王好了,隔壁大老王,嘻嘻!”
李逸俊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明知道凌阳是故意提起自己的身份,好让三百名学生做个见证,以免自己依仗家族的势力,对凌阳打击报复。想起前些天,自己还派出手下的护卫,对凌阳进行威胁,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
凌阳见达到了目的,这才笑嘻嘻道:“有一个姓王的人,深恨自己的父亲狂赌滥瓢,于是发明了一个时光机,回到五十年前,杀掉了自己的祖父,这才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以为杀掉了祖父之后,父亲一定不会出生,自己这才能够能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个人已经杀掉了自己的祖父,他的父亲自然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人世间,那么这个姓王的人,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凌阳说完这番话,不仅学生们听出了凌阳影射“期货”的荒唐理论,就连楚婉仪这样浸淫金融理论研究多年的经济学高手,都听得呆住了。
凌阳见众人沉思的样子,又下了一剂猛药道:“还是这个姓王的人,自从他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游魂野鬼,痛苦之余,他也学着他的父亲,拼命赌钱喝酒。终于在一个午夜醒来,意识到自己错误的行为,悔恨万分,又不想自己从此沉沦下去。于是他又乘坐着时光机器,去到了十年以后的未来!”
凌阳终于吃完了一个烧饼,拍了拍手掌上残留的芝麻:“这个人去到了未来,找到了未来的自己,又把无恶不作的自己杀死,这才回到了以前生活的时代。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人既然失去了以往,同时又斩断了未来,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依然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还是他只能活在这一段特定的时间里呢?”
凌阳走到讲台前,直视着李逸俊的眼睛:“跟你刚才所讲述的期货理论一样,合同里标注的物品,就是那个姓王的人,你说这批货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呢,还是它终究有一天会消失?既然货都已经没了,那么合同还有什么用?既然合同都已经失去了效用,那么你所说的期货,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直到现在,李逸俊才深深了解了一个词语,那就是“五雷轰顶”。
李逸俊明知道凌阳是强词夺理,可就是找不出理论依据来反驳,反而被凌阳的歪理邪说,震惊得无以复加,胸中无比憋闷,差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凌阳痛打落水狗,趁着李逸俊张口结舌的空当,不依不饶道:“我最后再给大家讲个故事,说的是一只狗遇见了盘成一团响尾蛇,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猛舔。响尾蛇被狗扑面而来的热情击晕,三个问题直接冲击着它的灵魂:这货想干啥?他为什么舔我?我要不要弄死它?与此同时,三个问题也始终激荡在狗的脑海:好大一坨便便?怎么会没有味道?便便怎么还会动?”
凌阳拿起黑板擦,用力在讲台上一拍,耳边正好传来清脆的下课铃声:“谁是蛇?谁是狗?大家都是明眼人,心里自有界定,当然也犯不着说出来!所以说,当你和辩论对手的精神不在一个领域,灵魂不在一个层次,就只剩下了明显的胜负结果,而这又是多么痛的领悟!”
凌阳背负着双手,大摇大摆地朝教室外走去,感叹道:“钱某不才,辩论场上却多年难求一败,真是高手寂寞啊!同学们,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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