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南梦雪端坐在床边,披散着长发,未施脂粉,只轻轻地唱着歌谣,看着像是疯了,又像是没有疯,两眼无神,眼神空洞,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只是在发呆,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不过神。
门外有两个侍卫守着,屋子里则是一名侍女伺候着,这侍女原先就是南梦雪身边伺候着的,名唤流沙,原先她犯了错,流沙也跟着吃了一顿苦头,被打了一顿板子,后来就将她留在了南梦雪身边伺候着。
说起来,这南梦雪装疯的招数还是流沙提议的,南忠公果然如她所料的没有将事情闹大,反而将她软禁在这客房屋子里头,派了侍卫守着,只是不让她离开,并没有再对她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这才叫南梦雪放下心来,暗中派了流沙讯了各种办法传信出去给南二爷求救,她左等右等,等了将近半个月都没见到她爹的踪影,要不是流沙劝着,她都要急得闯出去了,幸而她还存了几分理智,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就是忍耐,只有等到她爹,才能将她救出去。
可是,就在昨日夜里,南梦雪半夜忽然醒了过来,随后就一直坐在这床边,也不说话也吃饭,只傻傻地坐着,流沙过来唤了她半天,都不见她有半点反应,可是叫流沙吓得半死。
偏她又不能去寻南忠公请大夫,毕竟早先她家小姐就是装疯了,要是这会儿请了大夫岂不是就知道她之前是装的,可是不请大夫她又不知道这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真的变成了这样痴痴傻傻的模样,实在是叫流沙急得不行。
随后她被人带走,失踪了半个时辰才重新回来,只是此时的她,看向南梦雪的眼神,总透着些许古怪。
再后来她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南二爷来了南忠公府,她立刻就将消息告诉了小姐,可是小姐听到她的话之后依然还是这样,连眼珠子都不怎么动,流沙的神情更古怪了,只愣愣地坐在桌子前,望着她家小姐发呆。
就在流沙走来走去等得焦心不已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便是侍卫们打开房门的声音,流沙眸色一变,旋即便急切地迎了上去,果然见到南二爷走了进来,‘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老爷您终于来了,快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啊……”
南二爷眉眼一跳,将目光转向了女儿,他其实是知道女儿装疯的,早先收到的心里就提及了,所以这会儿看到南梦雪傻傻愣愣的样子,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佯装心疼地快步走过去,抱着南梦雪唤了几声。
南二爷以为,南梦雪是因为这会儿他身后有人,这才继续装疯,心里还暗赞女儿和流沙倒是还挺会演戏的,演得跟真的似的,却没想到流沙猛地朝着南二爷狠狠地磕了个头:“老爷,快救救小姐吧,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饭都没吃,一句话也不说,这……”
“你说什么?”南二爷这会儿才是真的急了,他看明白了流沙的意思,她说是从昨儿夜里发生的,也就是说之前确实是信中所言是假的,可是这会儿的痴傻却是真的。
“小姐,小姐是真的痴傻了,老爷快救救小姐……”流沙哭倒在地上。
南二爷面色苍白,颤巍巍地伸手在南梦雪的眼前晃了晃:“雪儿,雪儿……我是爹啊,爹来了啊……”
可是南梦雪,只怔怔地望着前头一处,连眼珠子都没怎么动过,眨眼的动作也是缓慢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痴傻的人,听不到外界说话,也不明白别人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南二爷急得不行,狠狠地朝着流沙踢了一脚,那厢被他踢得倒在一旁,复又重新跪好,南二爷只狠狠道,“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小姐到底怎么了?要是小姐好不了,你也休想活命。”
流沙哪里不知道这些,她是南二爷家签了死契的侍女,她的生死只在小姐老爷的一念之间,所以她才会努力地给南梦雪寻生路,因为她很清楚,以南二爷的性子,若是小姐没了命,她们这些跟着一起出来的人,就算回去也是思路一条。
“半个月前,小姐被关到这里来,不允许小姐出门,小姐……小姐素来好动,哪里受得住这些,不过几日时间就瘦了好几圈,奴婢人微言轻,没法救出小姐……”絮絮叨叨地将这些日子的事都说了一遍,流沙一边诉说着自家小姐的委屈,一边哭诉着自己如何忠心护主,还真是别说,这一位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深谐话术,句句说到点子上,只叫南二爷气得脸色发青。
“你是说,这关人的命令是二少夫人下的?她在府里的权力竟然这样大?”南二爷是真的没想到,就算是个公主,嫁到了南忠公府里,那也是庶媳,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南家的小姐都敢关。
“老爷刚来不知道,这南忠公府可是二少夫人的天下,听说就连南忠公都是听二少夫人的呢,虽然这掌管后院的是南忠公的侧夫人,可是谁不知道这侧夫人可是凭着二少夫人才有的,就更别说二少爷了。”流沙说这些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门外的侍卫听到似的。
“岂有此理,这还真是反了天了。”南二爷这回是真的气极了,也不知道是为方才自己也被那嚣张的小蹄子压了一头,还是为整个南家居然是个小丫头做主而生气,反正他就是气得一个转身,就往外走去,这架势怕是又要去前头闹一场了。
待南二爷走远,屏风那头的窗户在缓缓地被人推开半扇,流沙慌忙关上房门,走到窗口处,只隐隐绰绰地看到窗外有人。
“你做得很好,继续。”窗外是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得意。
“你说只要老爷相信了我的话,你就给我解药让我救醒我们家小姐的,你说话要算话。”流沙急忙说道。
“呵,真是个忠心的丫头,要是她一直这样痴傻,你也好逃离南家,不是么?”窗外的声音复又响起。
流沙眸色一闪,复又飞快地低下头:“不行的,我是有奴契的人,我……反正你要给我解药就是了。”
“随便你。”说完,窗外的人影,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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