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鱼继续走小白菜路线,欲哭无泪地悲伤说,“皇上,您知道奴才是太监嘛,有残缺,您懂的。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悦仙宫和琳琅宫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奴才这个毛病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治了。”
说到太监这个悲惨的身份,都是泪啊。都怪那个挨千刀的大姐啊,不然她何必独自去万善村那么远的地方找干娘,又何必遇上这一场灾难?
虽然慕容肆是无法身临其境理解这种悲惨了,但见她小脸惨白眼圈红通通的样子,他还是小小地同情了下。
博得了慕容肆的同情,秦小鱼继而说,“奴才是手臂受伤了,其他地方都好得很,不如让老御医将我袖子剪了,给我检查,如何?”
张太医是个心慈的,也颇可怜这位残缺的小太监,不再与他计较,说道,“这也是可行之法。”
秦小鱼嘴脸可变得飞快,快得慕容肆有些来不及看,只听得她笑得贼贼地说道,“张太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张太医,您好心有好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待会您可千万下手轻点,我怕疼。”
她这是担心老太医借机报复啊,她这条手臂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她可不想真的废了,不然才不会如此极力讨好。
不得不承认秦小鱼有张溜嘴,总能把人哄开心,不止在燕王爷和皇上这里得宠,连太后那里也是吃得开的。
这位张老太医虽然嘴上说,“你不必油腔滑调的,老朽不会为了你这个小太监坏了医德。”但眉角还是拉长,扯出深深的笑纹。
“那是,那是。”秦小鱼恭维地笑。
老太医年纪虽大,但手脚很利落,拿着剪子的手稳稳当当地在她肩膀衣袖上开了道口子,剪了一圈,将整条袖子剪下。
一节藕白的玉臂露了出来,柔柔细细的,水水嫩嫩的,就跟女人的一样,让慕容肆有想上去掐一把的冲动。
他一拧眉,心中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小鱼儿可不是女人,而且上面还有三道很深很丑的刀伤,心想自己是寂寞太久了,立马就打住鳏。
秦小鱼看着张太医给她处理伤口,清洗时镊子轻刮她伤口,疼得她额上沁出汗水。
那黛眉上凝聚的一颗汗水珠子,从眉梢上悄然落下,滚过她微塌却圆巧的鼻,淌过她尖尖的下颌,流入洁白的喉部,往深处滑淌,像浓墨遇水,似幻,似梦,似仙,不觉,他喉结咕噜动了下,只想往她领口下更深处望去,再加上她此刻痛楚,紧紧咬着唇,那咬唇的模样分外**。
不得不承认瘦身成功的秦小鱼,连皮肤都白了许多,惹人遐想万分。
“皇上,您说奴才这手臂会不会废了?还有,以后这疤痕会不会很”
她说着,这一仰脸,正撞上某帝的火辣辣的眼神,还有个“丑”字硬生生被吞下,她楞了下,心发慌,是哪里惹到他了么?他这眼神怎么都有种要把她秒杀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问,慕容肆神色一涣散,紧接着拳头一捏,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呢?
他轻咳一声,“若不是朕,你早就命丧黄泉了,这会儿你还敢讨要福利?再说,上次岳妃已将雪花玉露膏给了你。”
这家伙果然聪明,她话一出口,他就立马领会她用意了,可虽是明白了,却是毫不留情驳回了她的未出口的福利。
其实吧,她也没想讨赏的,她就想让他以后莫要抱她啊,搂她啊,对她做出太亲近的举动罢了。
见得这小太监神情萎靡,慕容肆又觉自己对她太残忍了些,便看在她替自己挨了两刀的份上,又沉声道,“福利嘛,好说,看朕心情。”
秦小鱼听得他这么说,眉笑眼开地点头,可又一细想,这人脾气太古怪,看他心情,若是他心情不好,可不知会怎么整自己呢?
她又摇了摇头,“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
“奴才做什么都是本分,哪敢讨什么福利呢?奴才得皇上这份关怀,便是死而无憾了。”
这太监拍马屁的功力比王中仁更胜一筹,只是这不是她真正的心思吧?但他听着就是觉着舒服。
对面又射来不善的目光,秦小鱼转移视线,看了看这张巨大的象牙木雕花大床,明黄色的帐幔好不气派,再瞧这房中摆设,皆是最为上等的紫檀木,似有一点映像,之前她来给皇上送醒酒汤好像就是进来的这里。
啊呀妈呀,这可是乾清宫,而她正坐的正是皇上的龙床。
她猛地一哆嗦,张太医拿着镊子的手也是随之一晃,镊子尖往她受伤的皮肉里一扎进去。
“娘呀……”
秦小鱼突然一声惨叫,这是他妈的真疼啊。
“鱼公公,你莫要一惊一乍地抽筋?我没法给你清理伤口。”
她实在没力气反驳,只可怜巴巴看向老御医,表示她不是故意要抽的。
“这伤口伤得极深,幸亏没有伤到经脉,否则
你这手臂就废了,我现在不给你清理干净,会留下炎症,肉长不好,还是得废。”
老御医说得认真,秦小鱼也十分相信,那些杀手刀刀致命,当然会很严重,比上次她用蜡烛台划自己还疼,不过还好,没有废掉。
只是,再抬眼时,不知何时慕容肆竟往前大跨了一步,跟她的床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让她感受到一种压迫的气势。
他看着她伤口之处,流露出来一种情感,好像叫做担忧。
她想她是看错了,眨了两下眼睛,再往他眸子里瞧去,只看到一片波澜不惊如暗潭般的沉寂,他语气里反而有些恼,“别小题大做,死不了。”
死不了?
秦小鱼疼得倒抽了好几口气,心里腹诽,这厮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挨两刀试试看呢?
秦小鱼被慕容肆那么一吓唬,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了,抓着被单,忍着疼。
张震看着面前小太监咬牙忍痛,便轻嗤一声,“我说鱼公公,我都在给你洗伤口上药,你可知皇上身上也伤了好几处,老朽还没给他处理呢。”
秦小鱼又是一惊,往慕容肆身上瞧去,他身着白色单衣,但衣服上血色污迹清晰可见,只是依旧遮不住他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灼灼风华。
她记得他左腿上,小腿处被砍了一刀,现下望去居然还未包扎,他就当着不知疼么?
还有,他又为何让御医先给她看诊?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眼角余光落下,不经意又扫到手旁那条雪白锦袍,回程时还见皇上穿在身上的,现在却血迹斑驳,只比他身上单衣血迹更多,她心上不觉一热,就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了下,她没想到,他会拿自己的袍子给她披盖。
“上药这活我最会做了,要不您先给皇上查伤口。”
秦小鱼笑呵呵道,伸出手去想从老御医手里拿过那个小药瓶,自己给自己上药。
“哎……你别抢啊,这可是极好的金疮药,珍贵的很,可别洒了。”张太医倒不是怕她不会上药,就怕她不小心多洒了些,浪费了。
秦小鱼心里鄙夷,这张御医还真惜药啊,但她偏偏要去夺,“太医,您别不好意思呀,就给我自己来吧,您去瞧瞧皇上伤口,他身娇肉贵,要是伤口真是很严重,你我也担当不起,对吧?”
张御医真是没想到这一点,被秦小鱼这么一提醒,对啊,必须先给皇上看诊,耽搁了皇上的伤势,他可真是担当不起的。
这时,王中仁端着糕点与甜汤进来,一瞧见皇上这腿上还未包扎,急得吹胡子瞪眼,冲着张震直吼,“张太医,你是怎么回事啊?不给皇上上药,倒先给这小太监上药?你岂不是本末倒置,不分主次?”
张震被王中仁这么一吼,更是慌了,可这是皇上的命令啊,说这秦小鱼伤得重,给她先医。
“王中仁,这没你的事,放下东西便下去。”
王中仁努唇,为皇上抱不平反倒不讨好,心有不甘,嘟囔了一声,“皇上……”但还是将手中托盘放下,走了出去。
教训完王中仁,慕容肆一双厉眼戳向秦小鱼,“小鱼儿,朕瞧你也没什么大碍,干脆就别上药了。”
“别啊,奴才不抢了,乖乖让张太医上药还不行吗?”
秦小鱼眼看这位怀帝有点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样子,挖空心思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毛他了,立即识趣地投降,乖乖坐着不动。
怀帝怒时,声音不大,微沉,让张太医浑身震了一震,这皇帝的脾气说来就来的,不敢再多言,只默默替谢秦小鱼上药。
上好了药,包扎好后,张太医想给皇上看伤,却被皇上拒绝了,又让他此事不可声张,便将他打发走了。
“皇上,您看夜色不早了,是吧?想必燕王爷见我这么晚不回宫,还在担心我呢。”
秦小鱼伸出脖子看了看窗外月色,默默地掀开薄被,从床上起来,委婉地提醒道。
言外之意,时候不早了,奴才我要回悦仙宫跟王爷报平安呢,而您呢也早些洗洗睡吧。
要知道张太医走后,慕容肆又干了件变态的事。他将房中的宫娥侍卫统统摒退到了殿外,只留下两人独处,还有他看着她时,总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害怕,他要找她茬。
“你这么怕做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真的,她还真有点怕被他吃了。
传闻,皇上喜爱小倌啊。
眼见慕容肆一步步逼近,秦小鱼微微一踉,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
“你给我待在这。”
他这话一出,秦小鱼更是不敢乱跑了,又见他将白色单衣给解了,脱了随手扔在地上,而后,又自顾自拖了鞋袜,慢慢把裤腿卷起,最后却是将张太医留给她的金疮药拿起,丢给她腿上,“来,给朕上药。”
说着,受伤的那只左脚抬起,侧横压在她双腿之上。
额……乌龙了,竟是让
她伺候他上药
她拿起那瓶金疮药,他腿肚上伤口较之她臂膀上得更深,血淋淋得已见森白的骨,她蹙眉深深看着,手上的药瓶紧攥着,有些不忍下手,这个男人似奋战受伤至今未曾阖下眼休息过,究竟是什么强而坚韧的意念在支撑着他?
“愣看着想什么?”
头顶的暗沉的声音不期而遇,他像是有看穿人心底的本领。
秦小鱼抬脸,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瞳撞上他脸,眼底的疑惑猜忌已教通通她掩盖住。
她微微笑着,镇定如斯地说道,“回禀皇上,奴才从未看过有着如此浓密性感却又根根分明分布均匀腿毛的男人小腿,”在秦小鱼慢条斯理有节奏感的调调下,某人的脸色一寸一寸黑下去,她吞了吞口水,赶紧做了个收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皇上的这条腿长得真好”
话毕,她那只小手还恬不知耻地轻轻带过他的腿,顺带刮撩抚摸了下某帝的腿毛。
能将一种无与伦比的欣赏崇拜与猥琐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能将腿毛升华到如此高雅境界的,这世上恐怕只有谢秦小鱼一人了。
要不是慕容肆腿上有伤,他一定毫不犹豫抬脚狠狠堵住她的嘴。
只见男人脸色愈加难看,貌似讨好得有点过头了,秦小鱼干干笑了几声,“奴才这就给您上药。”
一下子四周沉寂,静得只听得到外面冷风拂动树枝的娑娑声。
这样的安静透出丝诡异,让她无法适应,这药也上好了,也包扎好了,可他的腿却没有想要挪开的意思,她刚想开口问他,能否让她回悦仙宫了?
他却先启唇,“小鱼儿,不论是胆识还是智谋,你非一般太监可比,你……真的只是个太监吗?”
她心头微微一骇,这才是他留下来让她替他上药的真正目的,他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奴才当然只是个太监啊,货真价实的太监。”
“那朕问你,今日到法华寺做什么?”
秦小鱼实话实说,“法华寺山脚下有个万善村,奴才老家便在那。今日奴才陪着王爷夏妃回门,便向王爷告假回去探望老母,若皇上不信,可去万善村做个证实。”
“今日之事无须你说,朕也会派人去查证。”他沉了沉眉,“只是,今晚敬事房那边的人来报,为你掌刀的那个老太监三日前离奇暴毙,你说这又是为何?”
不会吧?为他掌刀的老太监离奇暴毙了?还正好是三日之前?
三日之前正好是燕王大婚之日,大姐与大娘也进了皇宫。难道是大娘灭的口,要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对夏家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皇上,你查清楚了吗?那敬事房的老太监真的遇害,而不是生老病死,或者意外身亡的吗?那日,奴才整日都陪着新娘子,怎会去敬事房呢?若是皇上怀疑奴才杀了那个老太监,那便拿出证据来,也好让奴才死得心服口服。”
秦小鱼一副镇定如斯的模样,她相信大娘就算用毒杀了那个老太监,也会做得干净利落的。
据说那个老太监是喝酒坠湖而死的,慕容肆微微一挑眉,这个秦小鱼啊,确实胆量过人,这般蒙不了她。
“你这小奴倒是精明,若朕有证据,咱们还会在这好好聊天?现在你就在刑部大牢了么?”
慕容肆说着,搁在秦小鱼双腿上的那条腿抬了起来,一双眸笑意不达眼底,“秦小鱼,你说你是太监,要怎么证明?”
秦小鱼吞了吞口水,就知道留在这,皇上必定为难她,这个要怎么证明,难不成脱光了给他瞧?
见得秦小鱼一副勉强的模样,他轻笑一声,瘸腿走到桌前,端起王中仁刚才送来的燕窝薏米甜汤,走到她面前,佯装要喝,但手一撤,一碗甜汤都翻在了秦小鱼的衣裤上,乃至鞋上,秦小鱼惊得站起,抖落那些粘稠汤羹,还好不算很烫,否则不被烫坏才怪?
她死死皱着眉,瞧着眼前赤膊男子,听得他低醇的声音如清爽夜风一般徐徐而来,“小鱼儿,你不方便,朕与你方便。你这衣物都脏成这样了,还是快些脱了,免得着了凉,朕这衣柜里有的就是干净衣裳,尽管穿,算是朕赏你的。”
这个该死的怀帝,她不肯脱,便弄脏了她衣裤让她脱,更何况这大夏天的,她的身上才湿了这么一点,又岂会着凉。
垂在身侧的手僵硬地握成了拳,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脊背冒汗,秦小鱼只低声道,“多谢皇上关爱,上次您让尚衣局给奴才裁制的衣服还没穿呢,奴才还是回自己屋里去换吧,免得再污了皇上的眼睛。”
眼见这小太监低着头便要走,他伸手一拦,“朕还就是不介意。”
秦小鱼抬起头,见这男子眼神火辣,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好似在说,快着点脱,别让朕等。
她的嘴角绷得紧紧的,若是脱了,那便是完了,怀帝为人疑心太重,若让他发现她是夏家的小女儿,她的那些说辞他会
信吗?届时他以为她爹居心叵测,让她进宫当细作,便是害了夏家满门啊。
此刻,这人又是上前一步,她步步后退,而他步步紧逼,将她又逼回了床沿处,“哦,朕想起来了,你一条手臂受了伤,行动不便。朕帮你脱,你不介意吧?”
他妈的,她说介意能管用吗?这个怀帝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区区小事,哪能劳烦皇上亲自动手呢?奴才自打进宫后,还从未当着外人脱过衣服,届时奴才万一失禁,您别介意就是。”
他一挑眉,好像对她说,没事儿,朕等着你失禁呢。
看来只能脱了,秦小鱼心下一横,便坐回了床上,“奴才先从鞋袜脱起。”
慕容肆也不说话,也不着急,就看着她慢慢悠悠地脱下了两只靴子,她隔着袜子搓了搓脚,难为情地看了看他,他投过去一个眼神,让她继续。
她紧紧咬着唇,弯下腰,正要脱下袜子之时,突然一个窈窕的粉色身影闯了进来,那女子掠过眼前场景,大惊失色,“皇上,你们在做什么?”
秦小鱼抬头一望,正是岳惠妃,她吐了一口浊气,幸好幸好,岳妃娘娘来得及时,救了她一命啊。
慕容肆回头,微微拧眉,“你来做什么?”
岳嘉听得出皇上这口吻明显是带着怒气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人,一个只穿一条单裤,精赤着上身,一个头发凌乱,模样狼狈,坐在床沿正欲脱下袜子。呵……这两人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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