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见他别扭模样有些想笑,果真也微微勾了勾唇。
他心中许是不平衡,一下子将她抱起,抗到肩膀上,手心狠狠招呼上了她的屁.股,气怒道:“让你下次再敢装肚子痛吓唬人?”
小鱼呼疼,这人都是当了爹的人了,怎如此变.态?明明说不会责她,现下这打屁股是什么?而且这人岔话题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爷,你又家暴了。”她苦笑不得地吼道。
就如此像麻袋包一样被这人生生扛着回了他的寝宫,宫中内侍奴婢见这情景,纷纷议论,这皇上真的是改性了啊。
入夜,芙蓉帐内,小鱼睡得香沉,锦衣卫将一团纸毫无声息地递来,“是宫外送来的。髹”
他展开一看,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唇边划过深沉的笑意,随后将纸团扔进灯盏内,化为灰烬。
*
很快,太子擎那头就行动起来。
仅过了一日,宫中便传出消息,已擒获奸.杀蓝妃的凶手,这主谋不是别人,正是提刑府中的一名侍卫长。
而这侍卫长也是刺杀楚长歌的主谋,这人已与当日来刑部衙门投案自首。
那侍卫长是个好色之徒,随着夏提刑入宫用宴,那日宫中正巧碰到寻猫的蓝妃,被蓝妃美貌所吸引,因而色心大动,便沿路跟踪,直至福阳宫,在夏元杏与她发生争执离开后,便潜入,当场将她勒死后奸.尸。
如楚长歌说的一样,蓝妃是死后才遭歹徒奸.淫。
而怀帝似乎也相信了,但并未立即释放夏元杏,只将他从天牢移至刑部衙门内看管,刑部的孔尚书是父亲的顶头上司,自不会对他太差,只等这结案陈词一了,想必父亲就会从刑部衙门获释。
果真,慕容擎答应她的替她办到了。
接下来便是等慕容擎将她弄出去了,想着要逃离这里,心中既无欢喜也无忧,更多的是不安,因为她即将面对更强劲的对手。
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人进了殿里,她一惊,针扎了手,她本想将针线布匹收起,进来人是小安子。
自从她被强行拖来乾清宫后,她最为贴身的两个奴才也被准许自由出入这里。
宫里没什么人能信,如果有,也只剩小安子和海棠了,如今她有身孕在身,皇上更是派人看得紧,她无法出去,便让小安子以出宫添置胭脂水粉为由出去打听下白府的消息。这其一为的是白韶掬,那日白韶掬被刺客伤了脚掌,可着实伤得不轻,这其二么,就是打探下大姐夏婉安的消息,看看这女人是否与太子擎真的勾搭成奸了。
“小鱼,你猜我去出去打探到什么了?”小安子满脸的兴奋。
小鱼把小安子当做朋友,他们也算从燕王府一起混到现在的,也算是知根知底共患难过的朋友,私下里无人的时候,小安子仍叫着小鱼的小名。
“你还不快说,看打!”一记栗子重重敲在小安子脑门上。
小安子憋了憋嘴,抱怨道:“知你现在是跃上枝头变凤凰了,打我也是打得越发狠心了。”
小鱼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什么?你以为我当真如此愿意,要不,你来做他女人,天天与他一起睡这龙床?”
“我可没你这么好命,能从动不动就大小.便失.禁的小太监能成为千岁爷,还能变成个水灵灵的女人。要不,我去给皇上做小宠。你替我询下,他爱菊.花否?”
“小安子,你是不是想杂家安排你去茅房做活,据管事太监说近来茅房缺人啊。”
小鱼发飙了,小安子一想到茅房那味道,猛地一捏鼻子,心中想着这秦小鱼就爱拿鸡毛当令箭,但嘴上老实,便道,“我说还不行吗?我损失好大一袋银子,才从白府后院的家丁那里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那白将军一直不肯用药,再不用药,只怕这腿脚得废了。还有啊,我还得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是关于白夫人的,你要不要听啊?”
看着故意卖关子的小安子,就想脱下鞋来摔他,“那银子我补给你还不成么?你快说夏婉安到底怎么了?”
“你那姘.头老白的夫人啊——”他装腔作势地顿了顿,“失踪好多天啦。不过也有另一个传闻。”
小鱼敛眉,菊花怎这么不听话,脚丫子真的不要了吗,但现在她对大姐的事情更好奇,“什么传闻?你就快说吧,别给老子磨蹭了。”
小安子又努了努唇,故作被她威严吓倒,恭敬了些许,“也有传闻,是你那姘头为了你把她给休了,她一气之下出了白府。”
说罢,他朝小鱼摊出手,“一百两,快给我!”
她微微一震,夏婉安到底是被休了,还是失踪?这些事,她怎么想也想不透,更者白韶掬也从未与她提起过啊,大姐是数日前就离开了白府的,而那时她就与白韶掬在一起啊,白韶掬怎就丝毫未提呢?
又见小安子的手往她眼下挪了挪,“你这该死的臭太监会不会说人话呢?什么叫姘.头?”
“那算我说错了,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么?一百两,一百两,快给我。”
“只有五十两,这是我的私房钱,你要就拿,不要就算了。”小鱼拿出钱袋子丢到他手心里。
小安子还是收了那袋钱,揣进兜里,不满意的轻轻咕哝了一句,“把我叫到这里来,一百两都不给我?”
“你说啥?”
“我说谢谢未来的皇妃娘娘。”
小安子想她连皇上的孩子都怀了,这太监也当不长了,总是要回归女儿身做皇妃的。
眼见小鱼要脱鞋,他不顾小鱼在身后大叫“小安子,你这该死的太监给老子站住!”便飞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喜滋滋的回头吐舌大笑,“怀了拖油瓶的小鱼,打不到,打不到。”
只是,为何一转头,脑门就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抬头,看到的却是皇上一张要杀人的脸,他哆嗦一抖,摔倒在地上,怀里那钱袋子也掉了出来。
“你说未来小皇子是拖油瓶?”
说话间,抬手,便接住从内室丢出来的一只绣花鞋,他微微纳闷,又高高扬起长眉,这人果然比以前的琳琅还要更泼辣,在他看不见的范围里便骄横得很。
“奴才……奴才……”
小安子支支吾吾地跪在地上颤抖,刚刚与小鱼那副调皮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丫的分明就是纸老虎。
小鱼将针线篓收起,从内室里赤着一只脚缓步走出来,给这位爷福身,“小鱼给皇上请安。”
秦小鱼等于是被关在乾清宫的,这里是皇上寝宫,不会有生分的人进来,也只有亲近的几人知道她是曾经的太监秦小鱼。
难得见她如此乖巧有礼,为了这说错话的小奴才,他想,他是明智的,把她弄进寝宫来,这不又多了些寻常百姓家的乐趣了。
“朕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这奴才计较。”许是见她今天精神格外的好,又见她殷勤地见礼,他总要卖她一个情面的。
“谢皇上不罚,谢娘娘不罚。”小安子连忙拜谢。
刚才还听小安子口口声声喊她“小鱼”呢,一转眼就变成“娘娘”了,这变.态说她穿姑娘家的衣服有女人味,于是强制她穿红袄罗裙,可虽然她穿回女装,也并无册封什么的,这货便堂而皇之称她为娘娘了,这小安子前不久还拜了王中仁为干爹,这人可真是尽得王中仁那老太监的真传,与她的看家本事不相上下。
小安子利落地捡起地上钱袋子,脚底抹油地跑出去。
慕容肆又瞥了一眼飞快溜出去的小安子,问道:“那奴才嫌俸禄少,找你来讨银子了?”
她点点头,委屈道:“都怪你皇上太抠门了。连我的奴才也喂不饱。”
“喂不饱?”他敛了下眉头,小鱼只觉有种不妙的感觉,下一刻,她就教这无.赖打横抱起,“那我先将你这当主子喂饱再说。”
小鱼眼皮突突地跳,他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要……
她不敢想,那一次在马车中被他抵.入的痛似还没忘记,才想着,便被他塞到了内床,她用颤微微的小眼神看着他,“爷,行.房可能会伤及孩子。”
“行.房?”慕容肆轻笑,这女子脑袋里竟想些什么?便伸手将她从内里捞出,“你若是想,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啊?”
她失声叫道,忽然一下子红了俏脸,这人刚才不是往那方面想的吗?她正埋怨自己,谁知她的脚被他捉住,“以后不穿鞋就莫要乱跑。”
他的声音温温淡淡,掌心揉进她的脚底,缠.绵的热力从她脚底板传进来,一如春暖花开时温度,直抵她的神经末梢。
她就那样看着他细致温柔地替她揉搓那只微凉的脚掌,微微地迷失慌神,他又说:“以前你给我过捏脚,捏揉技术不错,不如你教我,以后我来替你捏。”
他看上去不像会替女子揉脚的男子,他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应当执笔弄剑,而不是碰女子的脚,她微微尴尬地缩了下脚,“爷,你不需这样,我可真真是消受不起。”
“为夫替未来的娘子揉脚又有何不可?”
他唇边荡起浅笑,如拈花,分明让人觉得有些惊艳。
她募得又觉惶恐,有些害怕他现下太过宠爱,以后不宠她时,打击太大。哦,不对,她即将离开这人,若她教了她按穴之术,他以后拿她教给他的去给楚长歌捏脚,岂不便宜了楚长歌?
“我才不要!”她坚决道,又要下床去,不让这人碰她脚。
哪知这人霸道,又抓住她的脚踝,弯腰下去将他刚刚丢在床下的她的绣花鞋捡起,亲自轻轻套到她脚上。
她从未想过,会有男子会替她穿鞋,还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她当下便有些六神无主,猛地一掐自己大腿,疼痛袭来,她才觉清醒,这人最善骗女人,比太子擎、比菊花公子都会哄女人欢心,要不,他怎从太子擎那里将楚长歌搞到手了?
“你掐自己做什么?”
他重重地打了下她掐自己的手背。
“啊哟……”她装痛叫了一声,他又捉着她手过来揉,带着丝怒气,“明知会痛,还掐自己?”
“你刚才替我穿鞋,我以为是做梦,掐自己来证实一下。”
她声音低低软软的,他听着更觉有些不舒服,这女子不该是低声下气的,她该是打骂小安子一般趾高气扬的。
好像,最近他确是对她有些糟糕,也难怪她……
于是,他将她轻轻环住,一手轻轻贴在她肚腹上,小心翼翼地揉抚,温暖有力的男子呼吸从背后打在她颈处,痒痒的能钻心,也能裂心。
忽的,他开口,“小鱼,刑部衙门一些必要事宜办妥,很快便能将你父亲放出来。朕已命礼部尚书亲自去选良辰吉日,待礼部选定日子,我们就成婚,你可高兴?”
“这么快?”
慕容肆眸色暗了下,在他命礼部尚书去办此事后,第一时间便来告知她,没料到她惊大大多于喜。
她似乎也察觉出自己惊讶过头了,她吞了吞口水,极力掩饰心中不安,轻声说道:“我高兴,但也有些吃惊,没料到会如此快?毕竟蓝妃娘娘还未入殓。”
“这是让皇家蒙羞之事,不宜大肆宣扬,蓝妃尸骨已毁,朕已命人建了衣冠冢安敛。皇家出现这等不幸之事,更应该及时冲喜,将这些晦气驱除,满朝大臣岂有不赞成之理?”
这人真已下定决心要娶她,满朝大臣是同意了,可还有个楚长歌呢,可有经过皇后娘娘经允啊?
他从她眼中看出些许担忧之色来,他一笑,执起她手,“忘了与你说。长歌虽贵为皇后,但有朕在一日,她便再欺你不得。”
她挑了下眉,她倒真没想到,他不止下定决心要娶她,还能如此维护她,只不过啊这话还得经过时间来证明这可信度呢。
她焦急何时慕容擎将她弄出去,而此时面上又只能敷衍着笑,“多谢爷!”
*
将军府。
满床乃至满屋是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凌乱。
他着实醉得太深,自游湖回来后整整昏醉了两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一醒来,竟是听到皇上要已命礼部着手准备迎娶夏念思的消息?
夏思念,夏思念,不用不去猜,也知道是皇上给小鱼取得新名。小鱼的女子身份被暴露,他自然会替她找个新身份。只是这皇上也够狠的,给小鱼取了这样的名字,意欲是秦小鱼思念慕容肆吧,听着就让人觉得恶心生气。
瞥见床畔的赤身雪白的女子,实在是讨厌,他低低咒骂一声,“该死的慕容肆!该死的萧以东!”
这女子有着与小鱼五分相似的容颜,竟又再一次迷惑他,他怒得拔.出了挂在床帏的宝剑,宝剑出鞘,顿时银光闪闪,他眼中厉光一掠,便将剑架在了她的颈脖子上,这剑实在锋利,亦或是这人力道之大,已把她脖子划开了小小的口子,萧以东看着他一张因愤怒至扭曲的脸,却是低眉顺目说道,“大将军,你征战边关杀敌无数,如今就只会拿女人撒气吗?我一死不足惜,可是将军你下回喝醉要拿谁来当成她?”
是他喝醉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小鱼么?
他已怒火攻心,这女人竟敢火上浇油,他因怒火握着剑柄的手轻轻震颤,终是重重扔了剑,冷喝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谢将军不杀之恩。”萧以东轻轻抬头朝地上看去,她原先穿着的衣服都教他撕碎,竟是无布裹体,只得抱起身上这被子,紧紧裹住身子,缓步出去,可每走一步,身子都疼得厉害,那男人即便喝醉,即便有伤在身,仍是凶猛无比,若非强咬着牙,还真下不了这床。
推开了门,门外卞儒璋好奇往里瞥了一眼,这满室的狼藉,又瞧瞧这萧以东的脖子上血迹,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亦是在感叹啊,真是可怜人啊。
白韶掬看着那女子赤脚裹被走出去的狼狈背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又随手举起酒罐子乱摔一通,摔得没甚气力,瘸着脚跌坐到床头,将整张憔悴的脸埋进掌心里,低声道:“我答应过她要娶她,我却食了言?我答应过她不再碰别的女人,我却没能做到!”
卞儒璋重重叹气,自家主子虽非什么贪.色之人,但女人也不在少数,可遇见那秦姑娘便着了魔一般,改邪归了正。
只是这秦姑娘是皇上的人也即将成为皇妃,依着他来看,只要是任何一个清白的女子都是比这秦姑娘好的,至少不至于辱没将军的名声与威望,但这主子偏生如此执着?
究竟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还是他当真如此爱那秦姑娘?
“是谁将萧以东送到我房里来的?我要杀了他!”
再抬眼望去,卞儒璋见他血气方刚的眸里满是戾气,非杀人解恨才能消气不可。
许是他怒嘶声太大,萧以东又折了回来,她仍是赤着脚,这严寒天气下,她脚趾脚背被冻得青紫,白韶掬看见她裹着被子的身影又出现在眼里,他黑眸敛得更紧,“怎么你是回来找死?”
“我来是告诉将军,是我自愿要来你房中的。我听到管家说你脚掌上受了伤又关在房里借酒浇愁,不肯就医。我这才斗胆带了些药,过来为你瞧瞧,心想着你这脚伤若不及时治疗,可会影响终身的。可将军你将我错认成她人,将我弄得伤痕累累。”
萧以东站在门口,却看不清里面人的双眸,那双眸又冷又黑,但他想必已看见除去脖子上的伤痕,还有肩臂上的青紫瘀伤,没错,那些都是拜这人所赐。
他一看脚,果被白布包扎着,方才下床用了力,此刻伤口又崩裂,痛得很。
“你折回便是为了教训本将?”
他开口,声音冷得令人发指。
“奴家是想请将军下次问清缘由,莫冤枉了好人。若是真有这个需要,还请将军温柔一些。”
说罢,未等白韶掬说些什么,她又一福身,嫣嫣一笑,这便下去。
温柔一些,那女子也说过相同的话。
白韶掬眉头拧得更深,看向了卞儒璋,卞儒璋点点头,承认萧以东说的都是真的,“主子,昨夜这房中女子的叫声可惨了,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家,泄火时也悠着点。”
“她一个教训本将还不够,再加上个你,好吧,看你们这么一口同声,你们俩一起去过日子得了。”
卞儒璋只见这人脸冷得更冰块一样,那可是主子用过的女人,他哪敢啊,这不是叫他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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