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让小丫鬟把她练的字收起来,她洗了手,到正房隔间来。
云英正轻轻拍着小青山睡觉。
新乳娘王妈妈看她进来,忙屈膝行礼,没有出声。
云笑也摆手不让她出声,因为弟弟已经睡着了,她娘还在拍,整个人都在发呆出神。走上前,“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咋还不回屋歇下?”
云英回神,扭头看她,“青山有点不舒服,我今夜就守着他吧!你咋还不去睡?”低头才发现儿子已经睡着了,轻轻收回手。
“娘…”云笑叹息一声。
王妈妈看娘俩有话要说,识趣的退下,到外面看着。
“娘!你是不是很气爹?”云笑在云英对面坐下问她。
云英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也说不上是气恨老太太,还是李茗,还是对李航,总之心里隔阂着,闷着气。都到这一步了,老太太竟然还想让她给李茗置办嫁妆,她看见李航就不想跟他多说。
云笑不说话,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是不是太软弱好欺负了,他们才得寸进尺?”好一会,云英抬头问她。
云笑点头,“也不光是这样。脾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就算是温和的人,也多的是让人不敢轻瞧,不敢欺负的!娘性情温柔,不用非得刻意的去改变,只要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谁也不敢轻易欺负咱们!”
云英觉得这时候就是她该强硬的时候,可是事情总是没有给她强硬的机会。儿子中毒,刚要处置李茗,凶手成了李惠,她还投井自杀了。说的李茗要跟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他们回松阳县去,她让老太太做主定了亲。李航都不能忤逆老太太,她又能怎么办?去破坏李茗的亲事?她也只能生生气,摆一下脸子。
云笑看着她叹口气,“娘!生气也不能光是这样生气的。亲事是老太太的做得主,即便是爹也不能忤逆,娘跟爹生气,让爹两边都不沾了。要是咱们再出个啥事儿,娘觉得爹还情愿站在咱们这一边吗?那边是他爹娘闺女,他肯定要向着那边了!”
“那就让他向去!”云英赌气道,说好的事,没有一件办妥当了。
有气就好办,就怕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云笑松了口气,又坐近点,“娘!咱们到哪都是外来的,在这个家里只能靠爹。就算有大姨和姨夫给咱们撑腰,爹看大姨和姨夫的面子,那是另一面。过日子里的事儿,还是得靠爹。他要是心里偏向咱们,即便李茗留下来,整出啥幺蛾子,爹也不会信。要是娘一直跟爹怄气,反倒让他觉得娘不体谅他。”
云英脸色难看,她要不体谅他,就不会偷偷贴补家用,就不会拿她的陪嫁养着他兄弟家的和前面的闺女,还担心没有伺候好他爹娘!?
“娘!既然李茗已经定了亲,要留下来了,不管她要以后干吗,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定会盯死李茗,只要她敢有异动。
“她要是再暗中下毒手,受害还不是你和青山!?”云英不希望李茗留下来,李惠小小年纪都那么恨她们,李茗呢?
云笑抓住她的手,“所以,娘现在最好不要跟爹怄气了。”
云英抿着嘴不说话。
“娘知不知道,李茗在查李惠的死因?”云笑突然问她。
云英惊疑的睁大眼,“不是投井自杀的吗?难道她怀疑是我们害死李惠的?”
云笑点头。
门外响起乳娘王妈妈的问好声,是李航来了。
云笑看云英一样,起身迎出来,“爹!”
“笑笑也在。青山睡着了吗?”李航笑着问她。
“陪他玩了一会,这会已经累睡着了。”云笑扭头笑着看了眼屋里一眼,屈膝道,“时辰不早,爹娘也回屋歇息吧!我先回屋了!”
李航点头,让她去,抬脚进了屋。
云英看到他进来,直接把脸扭过去不理会他。
李航看了眼门口的王妈妈,咳了一声,“云英?青山已经睡着了?”
云英越想越不想理她,明明就是她们姐妹害她早产,青山一出生就身体虚弱,现在又给青山下毒,儿子两次从鬼门关回来,李茗竟然还怀疑是他们害死了李惠。现在还让她去讨好李航!?
李航也觉得压抑的很,整个家里的气氛都是灰暗凝固的,不再像之前,他下衙回来,她就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温柔的笑着迎他,女儿甜甜的叫爹,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吃饭,整个家里都洋溢着欢快明亮。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李航靠过来,“云英!生气伤肝,你身子骨也不硬健。你要是有气,别憋在心里。”
“这个家里个个我都得小心伺候着,不憋在心里我冲谁发!?冲你吗?”云英红着眼提高声音。
李航抓住她的手,“是我不好,你有气冲我发吧!”
想到闺女劝的话,以后她们娘几个在这个家只有他可以依靠,云英就忍不住眼泪往下落,“我当初要是不嫁给你,也不会遭这些事儿了!”
李航心中一窒,轻斥,“胡说什么!你不嫁给我,怎么会有儿子!?”轻柔的给她擦掉眼泪。
“不生他,就不会让他一次次受害差点没命了!我根本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大宅门的,为啥要弄这些勾心斗角的!?”云英之前觉得李航是县令,虽然有俩闺女,但没儿子,只要好好教养她们,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
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没啥争抢啥的。没想到她们却要她的命,要她儿子的命!
想到她刚嫁过来时的忐忑懵懂,早产了还帮茗姐儿姐妹说话,儿子中毒想的也都是儿子的安危,李航把她搂进怀里,深深吸一口气,“以后不会了!不会再有什么勾心斗角了!”这样的话说出来,想到非得要留在南平县的大闺女,他却有些底气不足。但茗姐儿不是惠姐儿,她不敢乱来的!
云英依在他怀里失声哭。
李航被她哭的心里揪着一样,看了眼刚睡着的儿子,揽着她回了正房。
云英掰开他的手,不理他。
李航又把她拉到怀里,“阿英…别气了!看你不高兴,我和笑笑也都高兴不起来!以后真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云英扭着脸,眼泪不停的掉。
李航实在不知道怎么哄怀里的娇妻,忍着脸发热,低头亲她。
云英伸手就使劲儿推。
李航知道她有练功夫,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
门外的翠菊和腊梅听屋里没声音了,对视一眼。还要不要打水进去给夫人洗脸?
夜风凉丝丝的吹来,俩人往门外一站,就等着。
屋里却是热浪一层一层的。
“小日子还没好?”李航戛然憋住,忍的满脸涨红。
云英娇喘着,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他。
李航倒吸口气,身下的人长发凌乱,衣衫半褪,莹白的肌肤趁在宝蓝色锦缎上,秀美的梨花带雨,轻喘低泣。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觉得心魂都要被勾走了。低吭一声,抱着她深深吻上去。
听屋里要水,翠菊和腊梅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夫人小日子还没好,老爷怎么能这时候折腾夫人!?少爷对少奶奶才是真的体贴入微,疼爱入骨。偏生夫人摊上老爷这么个不懂风情,还不懂体贴的!
俩人拎了水进屋,收拾干净,神色不太好的出来。
李航却是欲火难平,仿佛要烧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偏偏想的紧,却得不到。
云英看他辛苦强忍着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散了。她不该再生生小气,弄的家里都不高兴。她一直在忍让,不能已经忍让过后,还落个不懂事的名声。该咋样就咋样,但要是有谁想下暗手,她再也不会忍让了!
说的就是李茗,她愿意留就让她留吧!愿意查就让她查去!要是敢乱泼脏水,她当一当恶毒继母,让她在南平县过不下去!
次一天大早起来,李航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云英还有些别扭,笑着摸摸她的脸,“二妹带着小六小七在县城,听笑笑说小妹也在,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就带着笑笑和青山去正阳街那边玩吧!”
云英听话的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子闺女吃过早饭就到正阳街来了。
姐妹几个坐在凉爽的屋里,逗弄着三个小娃儿,云笑和罗妈妈凑在一块,时不时低声说两句,“这次多谢罗妈妈了。”
罗妈妈笑着点头,“夫人高兴起来,我们少奶奶也更高兴了。”
云笑点点头,笑着叫小六,“过来!过来!到姐姐这来!”
小六抓着一串九连环,晃的叮叮铃铃的,听到喊他,抬头朝云笑咧嘴笑笑,继续玩自己的。
小七伸手要抢,小青山也想要。
“小螃蟹回来,估计更热闹了!”云朵手里拿着仨个娃儿不要的玩具,三人都去抢一个九连环去了。
万淼小跑着进来,“聂深少爷来了!”
“快让他进来!”云朵忙吩咐。
万淼身后,聂深已经拎着一个竹编盒子笑着进来了,跟云朵,云英,云彩,云笑几个都打了招呼,打开盒子,里面全是小玩具,都是给小六小七和青山的。不过里面有个大肚弥勒佛像的小木雕,“这个笑佛是给你的!”
云笑诧异了下,看那小小木质的笑佛,伸手接过来,“谢谢聂深舅舅!”
聂深眸光僵了一瞬,笑得眯着眼。
“顾三郎和顾四郎他们俩咋没过来?”云朵看着被扔在一边的九连环,捡起来放到一边。
聂深眸光闪了下,笑道,“他们俩都有课业,我们夫子病了,让我们自行安排时间。我策论昨夜就写完了,今儿个正好来看看小六小七!”顾三郎可是和他年岁相当,这时候叫他过来干吗!?
云朵叫画眉跟万妈妈说多做两个聂深爱吃的菜,“那冰梅酱烧鸭多做点,回头让小深让拿去学堂给他们俩也尝尝!”
这就是不去叫他们过来了。聂深笑眯眯的应着声。
几个人带着三个小娃儿吃了饭。玩累吃饱的小六往凉席上一趟,就呼呼睡着了。
小七看九连环被扔在一旁,没人抢了,爬过去拿在手里自己玩。
“乖女儿,睡觉喽!”云朵抱起她。
小七扭着小身子不愿意睡,非要玩九连环。
小青山也睁着俩眼看着,伸手往自己这边拽。
云英笑着把他的小手抓回来,“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的,知道吗?”
云彩要帮着哄小七。小家伙儿就是不睡。
聂深笑看了一会,招招手,叫了云笑出来说话,“那位李大小姐怎么会和韩家的人订了亲?”
俩人从小就一块,聂深是最早个跟她玩的,云笑坐在廊下,叹口气,“老太太和宋家的一个老太太是手帕交,韩四奶奶帮着说
奶奶帮着说的亲,老太太做主定下的婚事。”
聂深前几天就听说了,但又不好去县衙,“她会不会因为那位投井的妹妹,对你们怀恨在心?”
云笑想了想,知道他不会乱说,就把李茗在查李惠死因的事跟他说了,“…她现在估计就等收集了证据,让我们无话可说呢!”
聂深皱眉,看着她还稚嫩的小脸,眉头皱的更紧,让她多当心安全,“要防着再有洋金花这样的事发生。”
云笑点头应声,“我没事儿也准备看看医书了。”
聂深见她有这想法,立马就像她推荐了几本,“这些不比《本草》和《黄帝内经》那些,内容也有些偏,但都很实用,也是名医著的书。”
“还真没听说过。”云笑对医书没有涉猎,也只知道简单的几本书名。
“我那里有一本,上次在城东的书局也看到过两本。你还要午歇不?要不我跟你去看看,把那几本医书买回来吧!”聂深自然的说着。
云笑眉头微皱,看看天。今儿个多云,日头不算毒,但有点闷热。
“今儿个天还是有些热,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被人买走,要是没有,就买回来。”聂深笑笑,站起身。
“要不…我跟你一块吧!”买给她看的书,总不能大晌午让他一个长辈的去跑腿儿。
“那拿把伞吧!”聂深笑。
“我去跟娘和大姨说一声。”云笑说着,进了屋。
聂深让小丫鬟去拿伞,悄悄擦了擦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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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直都在写生活里的爱情故事。
有人以为自己得到了,其实没有。有人不懂的,却拥有着。有人以为不会有,却丝丝爱情之光包围着。
幸福是什么?就是满足。不是满足于现状,而是快乐的满足,满足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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